宿醉醒来,除了有些轻微头疼之外,林笙感觉还算良好,床头柜上放着没喝完的蜂蜜水,她摇晃着玻璃杯,回想昨天发生的事,却只记得她在赵桐那喝醉了,被人送了回来。
林笙下楼,和闻然打招呼,“早啊,昨晚是你送我回来的吗?”闻然说过昨晚不来别墅,现在出现在这,她自然而然就把二者联想到一起了。
闻然放下书,回过头看她,眸色微沉。
这表情…林笙试探着问:“不是你,难道是赵桐?”
“如果是她,想必会亲自送你回来。”亲自两个字,她特意用了重音,在林笙琢磨明白前,说道:“是赵云芷通知我去接的你。”
林笙心里疑惑,虽然闻然说得有道理,但是她完全忘了怎么从赵桐那到了赵云芷手中,看来昨晚确实喝大了。
“麻烦你了。”林笙问:“今天不用工作吗?”
“今天周末。”闻然垂眸,指尖来回翻书角,说:“下周开始会很忙,只有今天比较有空,既然答应了做你的模特,我不想食言。”
模特,她不提林笙都快忘了,“哦好,那就…今天?”
“嗯。”
时间定在傍晚,地点选在后花园,林笙把小冰箱一起带过去,自己和闻然一起散步。
看着扑花玩草的小冰箱,林笙笑着说:“孙姨跟我说你把它照顾得很好。”
“我其实不喜欢它。”只是因为你喜欢。
“啊…”林笙面露尴尬,“你可以和我说的。”
“因为会想到它长大后的样子,不过现在的它,挺可爱。”
林笙抱起小冰箱,怼她眼前:“那你还喂它吃那么多,你看看,半个多月都长多少了!”
“它追着我要,我…”闻然别开眼,不去看它。
“它撒娇,你就依它?”林笙边摸它的头,扬唇笑,“原来你吃这套啊。”
闻然轻咳嗽两句,不回应她。
林笙灵感迸发,“冰山美人和她的撒娇小猪,我们待会画这个。”
闻然再次不语。
闲逛了一会,林笙发现自己对花园的了解都不如闻然,“你常来?”
“嗯。这边安静,早上常坐在花园里看书,偶尔散散步。”在你不在的那段时间。
“哦。”走到秋千旁,林笙坐上去,回头看闻然,笑容明媚,“你帮我推一把。”
闻然搭手,原想触碰林笙的肩,指腹擦过裸露的肌肤,突然转了方向。她怕控制不住自己。
她一下一下推秋千,林笙提要求:“高一点。”
“你扶稳些。”闻然提醒她,也照做了。
林笙玩得尽兴,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闻然也因此常提着嘴角。
天色差不多了,林笙拉过闻然,“你坐这。”
她指挥着闻然到秋千上坐好,秋千背后是一片向日葵花田,向日葵花语,沉默的爱。想到这,林笙折了几支花,递给闻然,“喏,道具。”
闻然接过花,淡淡觑她一眼,“辣手摧花。”
“这叫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花落空折枝。”
“你知道这句古诗的含义吗?”闻然问。
“知道啊。”林笙满心想着画,道:“哎呀,我们得快点,太阳落山了可不行。”
她指导闻然摆好姿势,整理裙摆,退远了些观察,沉思一会,挥了挥手,“头侧一点。”
闻然照做。
……
翻来覆去,还是不满意,闻然倒是好脾气,林笙自己先急了。
“算了,我来。”林笙快步走到她面前站定,垂眸凝视着她的脸,按照心中构想,右手钳住她的下巴,调整角度和方向。
她挡在身前,闻然脑海的浮现昨晚她双手捧着自己脸的画面。她真的,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你换香水了?”林笙鼻尖嗅了嗅,闻然一直用的和自己同款的香水,突然换了种不熟悉的味道,很容易分辨出。
“啊?”闻然出了神,被她这一问,慢吞吞回道:“原先那瓶用完了。”
“哦。”林笙攥过她的手腕,轻搭在秋千铁链上,“找好支撑点,这样不会太累。”
打量她的脸,林笙不吝夸赞:“你的骨相是我见过的人里,最好看的一个。”
闻然唇角就要提起,听得她喊了声,“别动。”嘴角就又落了下去。
她这般听话,林笙笑了笑,“皮相就更好看啦。”
闻然反问道:“有用吗?”
“啊?什么意思?”
闻然掀了掀眼帘,道:“好看有用吗?”
好看带来的麻烦时有影响她的生活,所以对不熟悉的人,她习惯以冷脸示人,尽量少与人打交道,专心做自己的事。
“唯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容貌迟早会衰败,颜值会随着时间贬值,但学识能力不会。”
“你话多你说的对,但是!”林笙替她有这种想法感到着急,“好看很重要!别的人我不清楚,反正在我这,颜值是入场券。”
闻然挑唇,看向手中的向日葵,“那好看,还挺有用的。”
“当然。”光线正好,林笙扶着她的肩往后,“动作自然一点,眼神要带点忧郁。”
林笙抬手替她抚平折起来的衣领,指尖装作不经意蹭了蹭她颈部凸起的曲线。
无意间暼见闻然的脖子和肩膀交界处,又一块显眼的红痕,她愣了愣,笑容凝固,不愿相信,再次投过视线,这回看得很清楚。
这带齿痕的红色印记,不是被人咬出来的,还能是什么?她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换了香水,有意避开自己,急着把答应她的事完成,身上有咬痕,种种迹象都在表明,闻然有喜欢的人了。
得到这个结论后,林笙感到胸口被人打了一拳,闷闷的,透不过气。
她没有刻意遮掩,也没有宣扬,她们是合约情侣,不干涉各自感情是一开始就约定好的,而爱情里,本就没有先来后到。
“可以了吗?”闻然见她不动,问道。
林笙移开手,低声说:“嗯,好了。”
她深呼一口气,坐回自己的位置,心里给自己打气,先把这幅画画好。
拿起笔,林笙的心绪神奇地平静下来,蘸颜料,提笔,在纸上涂抹,物我两忘,眼神中尽是专注。
背后的向日葵花海随风摇摆,碎金铺在闻然的肌肤上,碎发轻舞,望向远方的目光带着忧郁,花园里坐着的公主,在等候她的归人。
林笙抬起头望向她的瞬间,忘了手上接下来的动作,耳边是树叶的沙沙声,断断续续的蝉鸣声,时间仿佛静止。
直至悬空过久的手微微颤抖,她回过神,垂首看着画板,敛去眼中黯然,一笔一笔填上暖色调的金黄。
底稿完成,剩下的步骤可以不需要模特,林笙朝闻然招手,“可以动了。”
林笙低头去拿刮刀准备调色,闻然得了允许,绕到她身边,看着已具雏形的画,夸赞道:“妙笔生花。”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我不擅长油画,画得不出彩,只是把它当□□好之一而已。”
“我的老师希望我可以继续国画,可是…”林笙笑着叹气,盯着自己的右手,轻声问:“闻名科技出事后,你决定从头开始的时候,会害怕再一次失败吗?”
她清楚地记得一年前的挫败感,无力感,她选择了逃避,时至今日,她不得不承认,她不甘心就这样轻易妥协。
却也害怕着,不断自我否定,陷入情绪的怪圈。
闻然好像始终保留自信,无关年龄,她会给人沉稳可信赖的印象,这也是林笙认为她有吸引力的原因之一。
闻然在她身后,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手轻放在她的肩,“怕,也不怕。”
林笙仰头看她,眼神探寻。
“我自信的并非是我一定会成功,而是我的能力。我认为我能做到,但并不意味着我能保证百分百成功,毕竟机遇,运气,市场变化,都可能导致失败。尽力而为,才是我坚持的动力。”
闻名科技最艰难也最关键的时候,她学会了酒局在应酬,明白了喝到吐是什么感受,也收到过数不清的情.色邀约。
可她依旧没能挽回败局。
闻然柔亮的眼睛望着她,“我不曾见过最耀眼的你,但我知道你的耀眼。我能搜到你的画作,查到你获得过的奖项,看到知名国画大师给予你的赞誉,这些不会因为你的手受伤而不存在。”
“我现在这勉强是激流勇退。”林笙自嘲一笑,“我的老师鼓励我,你安慰我,但我清楚,未来等着我的,可能是无数的唏嘘和江郎才尽。”
“其他事我无所谓别人的看法,因为不需要他们的认同,画不一样,它不能凭借个人喜好下定论,必须经历被议论的过程,我的性格我知道,不可能不受影响。”
“你随时有放弃的机会。退一万步来说,如果热爱,求索的过程是否会重于结果?直面失败的勇气,是否会比畏怯失败更珍贵?”闻然看向画板,“你在问我的时候,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偏向,不是吗?”
“你说得对。”林笙重新拿起笔,“谢谢你听我说这么多。”她认真画着向日葵的茎杆和花瓣,边说:“画完把送这副画给你吧。”
以最隐秘的喜欢,诉说她的一腔热烈。
“好。”闻然说:“林笙,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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