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有一瞬间的安静。
“你认路吗?”萧晨问一旁的萧柏龙。
藤音看不见萧柏龙的表情,但听语气能感觉出来他挺意外:“我应该认路吗?”
萧晨轻笑:“也是,那去不成了。”
于是三人又回了水梭花。
店里萧莫坐在柜台里打瞌睡,门帘掀起有一阵冷风钻进去,柜台后的萧莫打了个哆嗦,悠悠抬起脑袋眯着眼睛仔细辨认了一会儿才慢慢悠悠招呼一声:“回来了?”
萧晨抬眼,转身接过萧柏龙怀里的兔子丢过去:“接着养吧。”
萧莫表情有些意外:“它没化成?”
萧晨努努嘴:“我不太懂心理学,这家伙不想化形。”
“不想?”萧莫更惊讶,捞起兔子凑近看了看,“第一次听说灵兽不想化形的。”
“谁知道呢,兴许是做错事虚心了。”萧晨接道。
“有故事?”萧莫凑过来,“讲讲?”
藤音觉得吵,退了两步和萧柏龙说了句“走了”,转身离开。
晴天艳阳高照,昨晚下的雪融化了不少,还剩些躲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罩着地面,露出突出的白。
藤音没打车,本来水梭花离家只有几分钟的车程,走走顺便也捋一捋在脑子里乱成团的线索。
这次入的梦,是个司机的梦,很有可能就是这几次打车经常能遇到自己的瘦高男人,只是藤音不太能理解为什么人死了也能照常出来营业。
再者,这个梦最大的矛盾就在于,执念是因人而生,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执念是在司机生前就已经形成,只是在梦里的后半段,执念却随着梦主意识延续了不少。
梦乱,碎,执念也又乱又碎。
出了梦却没能收回的执念和阿姨无缘无故消失的执念都挺让藤音无法理解。
藤音顿住脚,突然想起自己忘了一件事。
忘了临走之前再开个眼看看阿姨的执念是否在。
如果在的话,梦主的执念十有**就去了阿姨那里,如果不在,执念就会去别处,和别人的执念一起共存,成为乱文。
藤音不太想要这种结果。
路程不远,只是初冬伴着北风有些冷,藤音到家罕见地打了个哆嗦,回手给空调温度调高了些。
这边萧晨已经添油加醋和萧莫阐述完新梦的各种细节,兔子依旧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趴在一边。
“你确定分它的灵力够化形?”萧莫半信半疑拨弄着兔子耳朵问。
萧晨丢过去一句话:“不够你分它点?”
萧莫啧啧称赞:“那它挺有定力,身边人都这么笃定了还不跑。”
萧晨气笑:“巧了,它还没有够能逃的走的灵力。”
萧柏龙早推说要休息回了北成的家,水梭花里除了柜台里两个人围着兔子商量刑讯逼供可能性的声音外,只有各个水箱打氧机的嗡嗡声。
“有个事得告诉你。”萧莫突然换话题。
“什么?”
萧莫顿了顿,指着角落里的一个鱼缸:“有条鱼死了,我刚给捞出去埋了。”
萧晨噎了一下,半晌语气惊讶:“这些玩意是我用灵力化的形。”
“谁知道什么时候混进去一个真的,这么久没吃东西还能活的了?”萧莫喃喃。
萧晨沉默了几息,过了会儿干巴巴说一句:“挺悲痛的。”
“我还给它办了葬礼。”萧莫跳下柜台,指着里屋阳台。
萧晨跟着看过去,靠墙边一片长得萎靡不振,一个大花盆就摆在中间,土层填的很满,正前方立了个小木牌,萧晨拿起来仔细瞧瞧写的什么,被萧莫轻轻一巴掌拍落,又重新摆好。
“这是人家墓碑,别乱动手。”
萧晨挑眉:“那这上面写的什么玩意儿?”
“爱宠小花之墓。”萧莫叹了口气。
萧晨惊呆了:“还有名字?”
萧莫满脸悲痛:“也不知道它这么被对待有没有执念。”
“你瞧瞧不就好了,这活灵兽做起来比较轻巧吧。”萧晨退了一步,坐在椅子上。
萧莫挺吃惊:“人家都死了。”
萧晨有点无奈:“我这次入的梦还是个死人的梦呢。”
“也是。”萧莫点点头,起身让出北边用石头砌成的小水池,“执念放进去消了吧。”
萧晨摊手:“这就是奇怪的地方,执念跑了。”
萧莫的笑有些牵强:“执念跑了,得有人成乱文吧?”
萧晨苦笑:“看执念跑不跑的远了。”
“那你回来干什么?这东西不是越快追越好吗?”
萧晨睨着眼收了笑:“你指使我?”
萧莫脑袋往后收了收,摇摇头。
萧晨叠着腿看着远处:“执念跑不了,我有把握,只是得先解决眼前这个问题。”
他回头看了眼柜台上假寐的兔子:“这东西我挺熟悉,像是以前见过的。”
以前是多久以前,萧莫没敢问。
对于眼前这位老祖宗的事她也有所耳闻,只是细节传的千奇百怪,萧柏龙也从未正经提起过,萧莫也就只得了“萧晨有个事要做,但这个事是个秘密”的示意。
门铃突然响起,萧莫得了圣旨似的窜到前厅。
来了两个人,一高一矮都是男性,进了门直奔柜台,张口就问:“这儿是水梭花?”
萧莫神游的魂儿刚收回来,呆呆看着为首的“昂”了一声。
“叫一下萧晨,找他有事。”高的说。
萧莫仔细听了听,里屋的萧晨没有动静,意思就是说他不在。她顿了顿,活利索了不少:“我哥不在。”
“不在?”矮的那个听了来了劲儿,上前一步,公鸭嗓放开了喊,“回来了告诉他,说费岩找他谈谈假信息的事。”
里屋传来挪椅子的声音。
过了几秒,萧晨从里屋走出来,脸上没什么表情,抬眼看了眼费岩,坐在柜台里,左手精准揪住兔子,笑眯眯开口:“本想去找你们的,但不知道费家本家在哪儿。”
费岩上前,掏出手机调到消息的界面,最后一条的感叹号依旧在消息框左侧悬着:“我问了本应该给我发消息的人,他确实说没有发过这些话。”
“然后呢?”萧晨问。
费岩愣住:“然后……然后就没了啊。”
萧晨被逗笑:“什么都不知道你来这儿做什么?悟性这么低真挺好奇你怎么当的除执士的。”
这回费岩听懂了,脸黑了两个度:“什么意思?”
萧晨笑盈盈:“字面意思。”
费岩:……
“能查到给你发信息的人现在在哪儿吗?”萧晨问。
费岩想了想:“应该能,但我不会,我得去找本家人看看,据说有个符什么的可以用。”
“追踪符?”萧晨沉默半息,招呼萧莫,“帮我按着兔子,我去里屋。”
萧莫“哎”一声走过去接手,结果差点没按住让兔子窜出去,她只能改为紧紧抱着兔子:“手劲儿挺大啊。”
“过奖过奖。”萧晨在里屋接着话,过了会儿拿了一沓黄表纸出来放在柜台,抬眼问费岩,“会用吗?我还没试过拿这玩意追踪手机。”
费岩楞住:“以前批发的?”
“刚画出来的。”
费岩怀疑这沓符纸的实用性。
他半信半疑地拿了一张走到外面,打开聊天记录贴了上去,符纸沉寂了两三秒后慢慢悠悠浮在半空,下一秒“嗖”一声飞没影。
“能行?”萧晨跟出来。
“看过本家厉害的人放过符,应该差不了。”费岩看着符纸飞去的方向,“东边,这不上次入的那个梦的方向吗?”
“不是你家?”萧晨眯着眼。
费岩摇摇头:“正好相反,得了我先走了,我得回去问问怎么找到那张符落的地方,有线索了再找你。”
萧晨张张嘴,半晌点了点头:“行,不送。”
回了柜台边,萧莫右手费力拽着兔子后腿脸憋通红,见他回来连忙甩过去:“你不会追踪吗?”
“目前不太能展现实力。”萧晨苦笑,视线落在兔子身上,“知道是你了,跑也跑不了就别挣扎了。”
萧莫没忍住:“这玩意儿靠谱?”
萧晨:“你怀疑我的技术?”
萧莫纳闷:“那为什么不直接告诉那俩人?”
“我现在说的话费家人可不太相信。”萧晨顿了顿,“到时候符纸飞回来了贴兔子面门上,他们不信也得信了,现在多说麻烦。”
符纸只在空中飞了不到两个小时,不是很灵敏,大概是把兔子有过的路又走了一遍,萧晨觉得自己不可能画错,主要原因应该是在于费岩水平不高,放出去的符思维有点顽固。
这张符纸此时正一个俯冲“啪”的一声拍在水梭花大门上,还蠢蠢欲动地往门缝里钻,萧晨让萧莫开了门放它进来。
萧莫刚拉开一条门缝,符纸擦着门边飞进来直冲被扼住脖子不能动弹兔子,正中眉心。
另一边的费岩还特意多带了个人,低着头看着屏幕里的导航一步步走到水梭花大敞四开的门口,呆愣愣抬头看着柜台边的萧晨。
“挺巧,”萧晨指了指兔子面门上的符纸,“这么快又见面了。”
费岩惊了:“这兔子我在梦里见过,萧柏龙一直抱着它,我当时还纳闷他这么厉害怎么会带一个化形都化不了的灵兽入梦。”
兔子趴在柜台上半眯着眼,已经不挣扎了。
“它能化形了,”萧莫道,“犟得要命,就不化。”
“吓吓它不就好了。”费岩身后的人看着面生,萧晨眯眯眼,转手把主动权让了出去。
那人长得人高马大,伸手提溜起兔子脖领,冲着兔子两个红眼怒目圆瞪。
半晌,那人先放弃,揉了揉干涩的眼睛:“不太行。”
萧晨轻挑眉,接过兔子凑近它耳朵低声说了一句话。
兔子耳朵动了几下,眼珠转了转,张张嘴吐出句话,声音撒哑,但有些哀求的意思:“别做。”
费岩瞪着眼睛惊讶:“你对他说什么了?”
萧晨不轻不重开口:“问它说话和杀了他把灵力抢过来选哪个。”
费岩啧啧称奇:“杀人诛心。”
萧晨微笑:“谬赞。”
兔子跳下柜台,转头跑进里屋,费岩想去捉回来被萧莫拦住了,没好气道:“得让人家穿个衣服叫人吧?”
半晌,里屋低着头走出个和萧晨第一次在绿化带里见到他时一模一样的半大男孩。
谢谢收藏的宝子【鞠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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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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