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日子,一家三口,倒也真过了段安安稳稳、有说有笑的好日子。
可这好日子,没持续几年,变故就来了。
柳忆四岁那年,老将军力战殉国,尸骨尚未归乡,小将军又困守孤城、生死不明,还被奸人构陷,扣上了“通敌叛国”的重罪。
一夜之间,风云变色,天翻地覆。
奇怪的是,此事传回朝堂,先皇却迟迟没有动作。
一来老将军刚血洒边疆、尸骨未寒,此时追责,恐寒了军中将士的心。
二来小将军“通敌”的证据模糊,多是旁人臆测,并无实据。
更何况,小将军年少成名,曾屡立战功,是实打实的国之栋梁。
先皇对他本就存着几分惜才之心,自然不愿仅凭几句流言,就贸然定他的罪。
于是下了道旨意,以“老将军忠烈可嘉、小将军战功在身”为由,暂不追究“通敌”传言,只说“待战事平息、小将军归来,再行彻查”。
消息传回柳府时,柳夫人正怀着第二胎,给柳忆梳着小辫子。
柳老爷听说此事,脸都吓白了。
老将军没了,小将军“通敌”,将军府眼看就要倒台了!
要是这罪名坐实,他们柳家也要跟着陪葬!
自那以后,他彻底撕下了伪装,日日在府里摔砸抱怨,话里话外都骂柳夫人是“克父克弟的灾星”,骂她连累了整个柳家。
柳夫人怀着身孕,本就身子重,又被他这般磋磨,没多久,就动了胎气,早产了。
这一次,比生柳忆时还要凶险。
血水流了满床,是她自己咬着牙,硬生生熬过来的。
孩子生下来就没了气息,大夫还私下说,经此一遭,柳夫人这辈子,再难有孕。
柳夫人的心,就是从那时起,彻底冷透的。
父亲死了,弟弟蒙冤,丈夫凉薄,连腹中的孩子也没能保住。
这世间的苦,好像一夜之间,全压在了她身上。
唯一能让她牵挂的,只有身边那个还不懂事的柳忆了。
她不再指望夫妻情分,把对父亲的愧、对弟弟的念、对亡胎的疼,都砸在了这个儿子身上。
柳忆身子弱,她就请最好的大夫,炖最贵的补品。
柳忆喜欢听戏,她就请戏班子进府,连唱半个月。
柳忆爱记那些市井八卦,她就吩咐下人,每日把街上的新鲜事说给儿子听。
可她越是护着,柳忆就越病弱,越像个养在温室里的花,经不得半点风雨。
之后的两年,是柳夫人这辈子最阴暗、最熬人的两年。
周姨娘怀孕了,足月生下个儿子——正是柳商。
那孩子生下来就哭声洪亮,脸蛋红扑扑的,满月时便能咯咯笑,比起常年药不离口、弱不禁风的柳忆,简直是天差地别。
柳老爷乐坏了,对这个庶子宝贝得不行,日日往周姨娘院里钻,对周姨娘的态度越发纵容。
那两年,边境的消息传得极慢,快马加鞭送回来的,也多是些模糊不清的传闻。
有时说小将军突围了,正往京城赶。
有时又说孤城已破,小将军战死了。
真真假假,没人能说清,只把柳夫人悬着的心,反复撕扯。
外有弟弟生死未卜,内有家宅不宁,柳夫人就像走在一条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路上。
脚下是泥沼,四周是寒风,唯一的光,只有柳忆那句软软的“娘”。
可就连这点光,周姨娘也容不下。
她开始在柳老爷耳边吹风。
起初只说自己出身低微,怕将来孩子长大了,受柳忆这个嫡子的气,怕自己护不住他。
后来,见柳老爷不反驳,胆子便大了。
“将军府那边迟迟没消息,姐姐如今……怕是也没了靠山。她那个儿子,身子弱成那样,药罐子不离手,怕是也活不久了。”
“老爷您是一家之主,府里总该有个能撑事的主母,我不求别的,只求能和姐姐平起平坐,好好带大商儿,替老爷分忧……”
几句挑唆,正戳中了柳老爷的心思。
他本就不喜柳夫人的强势,当年娶她,全冲着将军府的权势。
如今柳夫人没了靠山,在他眼里,早就不配再做柳家的正室。
于是没过多久,柳老爷竟铁了心,真要“抬平妻”。
他要让周姨娘与柳夫人平起平坐,同为柳家主母,连柳商的名分,也要改成嫡子。
府里的下人得了风声,看柳夫人的眼神都变了,连周姨娘出门,都敢悄悄换上正红色的衣裙。
却不曾想,“抬平妻”的文书还没拟好,小将军凯旋归朝的消息就传来了。
“通敌”的罪名,先皇已下旨平反。
小将军班师回朝那日,京城万人空巷。
先皇亲自出城相迎,加官进爵,赐了黄金万两、良田千亩。
没几日,小将军就从京城赶到了柳府。
沙场之上,他身中数刀、血流不止时,没吭过一声;被诬陷通敌、困守孤城时,也只咬牙撑着,从没想过认输。
可路上,听到姐姐的遭遇——早产失子、再难有孕,日日被磋磨,还要受姨娘的气。
这位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将军,竟气得浑身发抖,眼眶红得吓人。
赶到柳府时,他没见柳老爷,而是下令封锁柳府,彻查府中旧事。
没过半日,府里的老人、稳婆、伺候过柳夫人的丫鬟婆子,全都带到了他面前。
刑讯之下,真相很快水落石出——柳夫人当年的难产,不是意外;柳忆自幼体弱、药不离口,也不是天生的。
这一切,都是周姨娘的手笔。
她买通稳婆,在汤药里加了寒凉之物,害得柳夫人大出血。
柳忆自幼病弱,是她日日在孩子的汤药、辅食里掺慢性毒,慢慢磋磨。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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