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掩埋

谢云讲秦玦的事,可不全是真话,要想把这件事完全复原还得换个角度,比如,“秦玦”。

三十年前,青州,安定城,驻马村。

“三娘!”男子浑厚的声音传过来,地里的少女直起腰抬头,腰肢里蕴藏着无穷的生命力。

三娘一家是被迁来这里的,青州荒凉但是允许人开荒,三娘的爹就带着一家人往边塞开了一片地,一家人勤勉,靠着这地,养活一家老小还有余钱。村里人结婚都早,自前两年两个哥哥相继娶了媳妇,家里的房子就不够用了,而三娘也到了婚嫁年龄,二嫂在自己娘家给三娘说了一家亲。

三娘也是偷偷相看过,远远瞧见,男子身形魁梧,一个巴掌有三娘脸大,背起两袋粮食不摇不晃,比两个哥哥都能干,少女当时就红了脸。

结果出嫁之时,盖头一盖,当再掀开之时,一切都变了。天地昏暗,身上的男人不知是谁,一天接一天,三娘见过,村里的富户给鸡配种也是这样,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三娘被折磨的神志模模糊糊,一时之间连求死都想不起来,后来被换了地方,才发现原来不止她一人,大夫摸来摸去,她们这些都是没有怀孕的。三娘不知道这群人想干什么,但是她不想死。这里不止有三娘这群人,还有一群奇怪的傻子,三娘说不清楚这些傻子是怎么回事,就只是呆呆的,不说话,就坐在一旁,只有什么人来了,摇一摇手中的铃铛,也没有声音,可那些人就照着指示行动。

她们被限制行动,住在大通铺,十几个人谁也不和谁说话,每日的活动就是在午后散步。院子的结构很简单,三娘她们一屋,傻子们一屋,还有一群侍卫,倒是有人去傻子屋里,衣着华贵,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每次去出来了还要发脾气,逮着谁打谁。

三娘每次都很认真的休养,不管别人怎么想,她得回去,她要活着。自杀的人有,好多人以泪洗面,自杀了也没人拦着,原来人还多,最后也就只有十几人。直到三娘觉得恢复了些许健康后,这十几人一个接一个被拉去了旁边的屋子,出来就是傻子,和之前的傻子一模一样。三娘也没逃过,被绑在一块木板上,脑袋被固定的很牢靠。动手的大夫起手就是往人脑子动手。

说不出什么原理,谢云请李老医师看过,说是脑子被人动了,塞了东西进去,他见多识广,年少时离经叛道的事没少做,但这种邪门的,还是第一次知道。谢云理解了一下,可能是断了一片神经元,然后塞的东西就是特定链接了一部分,让这些人有记忆的可能又不算健全人。

完全不对劲,这么一个实验,要想成功,必然死了很多人,也耗费了很多时间,最起码在秦家反应文帝动手很早之前,这就是一很成熟的技术,这不是巧了,秦家当年的私兵,据说只听秦家人号令,不怕死,绝对忠诚,若非如此,文帝也未必对秦家下手如此决绝。

时间线回到三娘那里。每一次实验都有失败的可能,而三娘,是一个相当成功的失败品,准确来讲,是有人故意的,那一次想要活下来却被迫躺在木板上的女子们,每一个都被故意放了水。也可以称之为,一个在做尽了坏事的人的最后遗泽,不然以一个山里医女的水平,不可能让这群人痊愈。

总之,在三娘再次拥有意识之后,秦家的“后手”已经四岁左右,而秦玦已经和那名医女取得了联系。后来的事情大差不差,而秦玦,是被三娘亲自杀死的。也许不止三娘,陈年旧事也说不清。秦玦要死,是因为他天生就是秦家人,他的出身并不光彩,被凌辱过的女子没法原谅秦家人,也没法原谅借着她们身子出生的孩子。

三娘杀死了秦玦,之后她就是秦玦,她没见过秦玦长大的样子和性子,也就只能扮演十几岁的秦玦。

阿玦是来弄死褚尧的,骗人囚禁,在阿玦那里是死罪,结果最后被谢云阴差阳错救了回来。阿玦很喜欢谢云,因为秦玦这个时候一定想要一个玩伴,阿玦自我囚在院子里,自我意识愈发倒退,有时候可能只有秦玦不到十岁的样子。阿玦脑子有问题,有时候不知道自己是谁,到了如今,竟真的还在替秦家守着兵法。

在书里男主可能是靠着光环得到了阿玦青眼,但是在真正的世界里,肯定有原因,最有可能的是男主给出的答案符合阿玦心里的预期,而最有可能复刻这个答案的,就是男主思维的塑造者,谢云思来想去,也只能让君晏来试试。

“小郎君这是心里装着谁?竟也不看我一眼?”

谢云回神,头也不抬:“娘娘风华万千,臣不敢抬头一观。”

王娴哼了一声,也不追究,毕竟谢云不是她帐里的人,不好太过放肆。

谁不想帐里睡一个容貌无双的贴心人?王娴也想,见谢云的第一眼就有心思,但是实在不合适,最后人是一个阵营了,但是一个暖床的和一个谋士,王娴还是分得清,但是心还是痒的,熟了之后免不得言语调戏几句,谢云也习惯了,被调戏而已,又不是缺了块肉。这也是外面风言风语传着谢云是太皇太后小白脸的原因,两个当事人都没有解释的心思,这谣言就跟坐实了一样。

“怎么,兵法还没骗出来?”

“未曾。”

王娴的殿内一直都是暖的,谢云来了外衣都脱得,只是一直裹得严实。王娴此时听了谢云的话十分不屑:“武将虽难得,也并非只要盯着一处,何况秦家练兵虽有奇力,但也许只是因为做了手脚。”话音一转,“要我说,小郎君不若牺牲一下,何必要千里迢迢还骗一个女子进京。”

王娴玩笑着试探,谢云是打太极惯的,一推就把皮球推回去:“臣以后未必有谢家祠堂,未必有祖辈庇荫,人家入京,提前见过,也算圆满。”书里的未来老婆怎么不算老婆。

王娴嘴角一抽,这谢云真是荤素不忌,那就不能给她当床伴吗?王娴内心叹息一声,太可惜了。人家是你的吗你就往祠堂带。

谢云?谢云他知道个屁啊他知道。冠礼的规矩都不在他的了解范围内,当年给陈胤骞办加冠礼,撑死了是有个流程,然后因为真的没有长辈,就是好友聚在一起吃吃喝喝。现在谢云是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先把人骗来洛川,这真正目的也达到了,那现在有一个大型吃喝现场,然后你的好朋友一个人孤零零在洛川,你能不邀请人吃饭?本来就是打的这个名头。

邀请就算了,谢云说要请君晏,关键是也没人有异议啊。君晏本人都不在乎,她见过的冠礼都是同阶级的人行冠礼,而作为前盟主的女儿,现盟主未婚妻,君晏自然是被邀请,要说流程,君家没有宗族,她也不清晰。

除开这两个憨憨,其他人都是谢云的忠实佣啻,只觉得谢云这样做一定有她的深意,一群人就算自己琢磨也不去问问谢云是不是真的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而谢云,因着要拒绝王娴的想法,拉着君晏不知道做了多少次背锅的,这一顺嘴,自然就这么说了。这以后给谢云多大“惊喜”暂且不提。

谢云在宫里和王娴掰扯来掰扯去,觉得这唯一难办的就是怎么在同一时间拿下所有世家。

多亏了文帝当年设计,世家现在能在某个地盘有基础的只有少部分,比如洛川谢氏,河南褚氏,清河崔氏,琅琊王氏,怎么把人骗出来杀,还要连同根基一同弄死,是个问题。文帝当年弄死秦家的时候也是下了一盘棋把人逼到死角出动全国之力才拿下一个世家。

现如今体量变大,世家之间对皇权多有提防,如果一举拿不下,崩盘的可能性非常大,就像文帝三十年之时,计策的最后也是赔上了一个培养完全的继承人。

计划的实施本来就是要以年为单位,此时没有结果谢云也不急,只是告退离开。

谢云离开,王娴悠悠哉哉问出一句话:“谢家大郎长成,你猜谢介会把她送到谁的床上?”

没有人接话,王娴就自顾自往下说:“总不可能是我这。”站起来走来走去,“现如今谢介要实权,实权在我这求不到,世家联盟也不再可信,你说,不会是穆原吧?那可真是有趣。谢介也是变态,居然觉得□□能比利益更可信,也是,毕竟他自己周围全是□□交易。你说,谢云知不知道穆原对他心思不正?那小子的屋里,可全是谢云的无脸画像。也不好说谢云这师徒两个的品味,谢云怎么就看上一个他人妇?奇哉,怪哉。”

“谢鸿总不能看着谢云出事,这几个月前就开始打报告,放了人回京,安分守己,居然和谢介平安无事,太令人失望了。”

“绍楹,给谢云加冠的都有谁?”

这才有人出声:“廷尉褚晨光,卫尉崔子平,太常王游方。”

王娴眼里闪过兴味:“这安排,可真是世家独一档了,算不得家主也是族里最拿得出手的人了,邀请崔绍,这真是踩着谢介的脸。”王娴忽然想起,“那这后面的拜兄弟,拜姑侄,谢鸿还能容忍谢介的妾上桌?这可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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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一大杠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