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是你的死士。”纪明缨低眼，盯着她漆黑如墨的眼眸道。
“哦。”姜弄玉心不在焉地应一声，她是为了让纪明缨疼，才故意坐在她身上，可是纪明缨表现得若无其事，她就觉得无甚意思，姜弄玉从纪明缨身上起来，坐回她身边。
两个时辰之后，马车到达渡口，纪明缨此时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裳，虽然依旧有血丝渗出，但肉眼看起来没有那么渗人了。
姜弄玉因为身上染了她的血，也换上了一身新衣裳，鹅黄色的衣衫衬得她肤白如雪，俏丽无比，就是发髻略显潦草了些。
纪明缨往姜弄玉的头发上多看了几眼，她不会编头发，只能随手扎一下，自己看着时，觉得尚可，和渡口上那些打扮精致的妇人和小姐比，就差之甚远了。
看来日后，在这方面，她也得找人学一下。
纪明缨轻轻叹息一声，照顾小女孩，竟是件比练剑还难的事。
“十一。”秦观见纪明缨的视线一直落在姜弄玉身上，便唤了纪明缨一声。
纪明缨转过头来。
秦观拉起纪明缨的手，道：“我现在还不能跟你一起走，但是终有一日，我们会再见。”
纪明缨眼眸微动，“阿姐。”
姜弄玉伸手去牵纪明缨的手，“阿姐，我们先走了。”姜弄玉拉着纪明缨上船。
纪明缨和姜弄玉住一个船舱，姜弄玉理所当然地指使纪明缨一个伤者为她忙前忙后，收拾床铺，待纪明缨把一切都整理后，姜弄玉也没放她去休息，而是靠在纪明缨肩膀上，绕着手指尖玩头发。
姜弄玉开心和不开心都很明显，现在的她显然是很开心的，至于为什么那么开心，纪明缨想了想，道：“你讨厌我阿姐？”
姜弄玉哼了一声，“我是恨屋及乌，你那么讨厌，你阿姐也那么讨厌，难怪是一家人。”
秦观阴阳姜弄玉的事，姜弄玉还记得一清二楚。
纪明缨坦言：“阿姐和我不是亲人，因为我们一起训练，她常常照顾我，所以我才叫她阿姐。”
原来不是亲姐姐，姜弄玉说话带点酸气，“你阿姐那么好，还不是不愿意跟你一起走。”
涉及到无忧楼的事情，纪明缨不能明说，便替秦观找了个借口，“阿姐她有自己的事要做。”
姜弄玉感觉胃里有些不舒服，她捂住双耳道：“我不想知道。”
纪明缨看了她一眼，她这样，倒省得她继续往下编了。
姜弄玉只觉得天旋地转，头晕得不行，还有股想吐的感觉，她看向纪明缨，嘟起嘴道：“十一都怪你，你身上的血腥味太难闻了？”
纪明缨闻言，坐得离她远了一些。
姜弄玉面露痛苦之色，“十一，你为什么要离我那么远！你嫌弃我！”
纪明缨又重新靠过来，她盯着姜弄玉苍白的脸看了半晌，道：“殿下，您是晕船了，我去找人要一些薄荷叶。”
有些坐船的旅人为避免晕船，会携带保存着鲜薄荷叶的竹筒，纪明缨从不晕船，且她们的行程太过匆忙，便没有准备。
原来她这样是晕船啊，姜弄玉拉着纪明缨的袖子，露出可怜巴巴的样子，“你快些回来。”
一炷香之后，纪明缨回到船舱内，她打开竹筒的塞子，正要取出里面的薄荷叶，姜弄玉胸口一阵翻江倒海，低头吐了出来。
干净的木板被她弄得一片狼藉，姜弄玉一边嗅薄荷叶，一边看着蹲在地上，认真擦拭木板的纪明缨，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尴尬之色。
待纪明缨收拾完，姜弄玉靠过来，搂着纪明缨，脸贴在她胸口道：“十一，你会不会觉得我很麻烦？”
纪明缨还未开口，就被姜弄玉捂住了嘴，“你别说，我不想听。”
“我好难受，我不想听。”姜弄玉抱得更紧了些。
“殿下，一会儿就好了。”纪明缨手掌按在姜弄玉的背上，她现在还受着伤，本应该保存体力休养，可是看姜弄玉那么难受，纪明缨便催动内力，缓解她的难受。
姜弄玉只觉得纪明缨掌心的热度传到了她的身体里，她的五脏六腑，连同浑身的血液，都暖了起来，她的胃也越来越舒服，那种难受的感觉，居然奇迹般的消失了。
姜弄玉开心道：“十一，我好了！”
看到姜弄玉的笑容，纪明缨也跟着笑了笑，然而下一瞬，她就两眼一黑，倒了下去。
纪明缨醒来的时候，船舱内一片漆黑，应该是入夜了，纪明缨想起身更衣，却发觉一具柔弱无骨的身躯，紧贴着自己，甚至一只腿，也搭在她的腿上，而那个人正是一向娇纵的小公主，姜弄玉。
纪明缨顿时浑身僵硬，无所适从。
姜弄玉感觉到纪明缨醒了，从纪明缨怀里抬起头来看她，“十一，你看我对你多好。”
“还给你暖床。”姜弄玉娇嗔道。
听到“暖床”二字，纪明缨眼皮抖了一下，“殿下！”
“我给你暖床，你还不满意啊！”姜弄玉翻身从纪明缨怀里离开，“那我不给你暖了。”
如果不是看她浑身冰冷，以为她要死了，姜弄玉才懒得给她暖身子，姜弄玉侧身躺着，不去看纪明缨。
不识好歹的十一。
姜弄玉躺了一会儿，怎么也睡不着，便转过身子，头枕在手臂上，望着纪明缨，道：“十一，你现在还冷吗？”
纪明缨身体一向很好，虽然昨日给姜弄玉输了很多内力，可是只要休息一夜，她就能恢复内力，纪明缨如实答道：“不冷了。”
见纪明缨没有按照自己想的作答，姜弄玉撇了撇嘴道：“不，你冷。”
“殿下？”
姜弄玉不想和这个榆木脑袋多说什么，她自作主张地滚到纪明缨怀里，搂紧她的腰，“我说你冷，你就冷。”
纪明缨的身体如石人一样僵硬，小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姜弄玉声音闷闷的，她道：“十一，小的时候，如果我害怕，就会有嬷嬷像你这样，抱着我睡觉。”
原来她是害怕了，纪明缨摸了摸姜弄玉的头顶，以示安抚。
姜弄玉抬眼嗔了一下纪明缨，“我不想去雍州，可是有人非要拉着我去雍州。”
“殿下，那人确实很可恶。”纪明缨笑道。
姜弄玉哼了一声，现在这么听命于她，可是她不想去雍州的时候，却那样对她，方才她给她暖床，她甚至还不乐意，姜弄玉一股气涌上来，道：“十一，到了雍州，我要换一个新的死士。”
纪明缨以为她是在说玩笑话，笑着问：“殿下，要换一个什么样的死士？”
姜弄玉想了想，道：“要貌若潘安，高大威猛，心细如发，体贴入微，还要……”
姜弄玉越往下说，纪明缨的脸色越沉，她起身拿起案上的剑，双手撑在姜弄玉的肩膀两侧，将姜弄玉虚虚压在身下，语气森冷道：“殿下，除了我，你不会有别的死士。”
纪明缨：不准找别的狗！
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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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暖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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