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纪年 0 年,月蚀之夜,第一批「初代」自棺木裂缝苏醒。
他们称人类为“皿”,称鲜血为“语”。
百年间,纯血以“血律”统御,以“初拥”繁衍——
一口血,一滴毒,人类被拖入半血队列,社会骨架被重新榫接:
纯血——七位初代,永恒不死,血律即法律。
半血——被纯血吻过的器皿,获得寿命与獠牙,却永远低垂脖颈。
人类——未被吻过的原始食材,连死亡都不被记录。
金字塔在第一口咬下时便建成,此后千年,只是加固。
千年后,人类以火、银、日炙反抗,换来两次“赤色合约”;
合约尽头,是吸血鬼最傲慢的玩物——
一座学院,名义上“和平桥梁”,实质是“活皿牧场”。
人类政府每年进贡 99 名“贡生”,换边境 6 城不灭灯。
于是,「夜宴皇家学院」在旧世纪教堂废墟上拔地而起,
成为光明与黑暗共同粉饰的饕餮盛宴。
(人类官方文件称「埃德蒙国际交流学院」;吸血鬼内部只唤「The Menagerie」——意为“珍兽笼”)
从外围看过去,银白铁轨自城市心脏伸出,像一条送葬的缎带,直达学院门廊。
门廊无门,只有 21 根黑曜石柱,柱顶倒置火炬,白日燃蓝火,夜里熄成冷烟——
这是吸血鬼的颠倒美学:光明用来悼念,黑暗用来欢迎。
中庭的四季被机械天穹篡改。
晨间 6 点,穹顶投下人工月,色温 4000 K,像被滤光镜精准校准的中性光;
午后 12 点,暴雨定时倾泻,雨点含微量银离子,用来测试半血耐痛阈值;
傍晚,玫瑰园自动开花,花茎带锯齿,花瓣呈血囊状,踩上去会炸出陈年血浆味,供纯血嗅玩。
在教学区,哥特长廊 999 米,地砖 9999 块,每块刻有贡生编号;
失踪者的编号会被撬起,地砖反面朝上,形成一条“无名之路”。
长廊尽头是「血测厅」,穹顶悬 12 口水晶钟,钟声共振频率=人类心跳 90 bpm,用来掩盖抽血时的尖叫。
人类住在「灰鸽楼」——六边形蜂巢,无窗,通风口送安眠香;
吸血鬼住在「白鹄楼」——每间套房 200 ㎡,落地窗正对人工月,浴缸连通地下血库,拧开水龙头即可选择血型与年份。
视线跟随着晚风,继续上移至这所学院的顶层最深处。
塔尖无楼梯,只有螺旋轨道供蝙蝠滑翔。
轨道终点是一扇对开门,黑檀木雕蔷薇,花蕊嵌暗金时计——
时针永驻 12 点,分针倒走,秒针缺失。
门后,是整座学院唯一不被监控的「静默之厅」。
厅高 12 米,穹顶绘「初拥图」:
天使被倒吊,鲜血灌入王冠。
四壁无灯,光源来自 365 面银镜,把月光反复折射,最终聚成一束,落在厅心——
那口巨大的床。
长 3.33 米,宽 2.13 米,高 1.27 米,黑檀为骨,漆以钢琴级镜面树脂。
床柱四根,顶端雕刻倒置十字,十字中心嵌鸽血红宝石,像四枚封棺钉。
床帏的外层披着黑纱,织有7层纹章,每层纹章对应一位初代;
内层红缎,用的是 1743 年波西米亚婚礼旗改裁,缎面冷光流转,像凝固的动脉。
黑纱带冷杉与雪松,红缎混鸢尾根与尘纸,交汇成 4000 K 中性光下的“冻原玫瑰”
——吸血鬼的丧葬香,也是卡缪·黎尔忒的签名。
月光被银镜削成薄片,一片片落在床心,
像为沉睡者缝制的冷色殓布。
风吹动床帏,黑纱轻晃,露出一段极白的颈——
那种白,不是人类病榻的失温,而是大理石在墓穴里与黑暗对视千年后,
提炼出的、不带人间烟火的光。
再往下,是锁骨凹陷处形成的阴影,
阴影深得可以盛一滴夜色,却未被盛满,
像刻意留白的画布,等人用血补完。
那人似乎被风惊扰到,轻轻皱了皱眉,
眉色淡到近乎透明,却锋利如银刃,
在眉尾 17 mm 处陡然折出 30°角,
仿佛神明在雕刻时,手腕被黎明惊扰,留下一道冷冽的断奏。
他的双眼在轻微的挣扎后仍闭合着,上睫与下睫交错成 12 根交叉点,
像黑色栅门,把瞳孔里的猩红关进永夜;
视线随月光继续下移,落在鼻梁处,
他的鼻梁高而薄,骨节与软骨相接处,
有一道 2 mm 的凹陷,
像被精细锉刀刻意削去一点,
让光线在此断裂,形成侧影的“暗刃”。
在剩下的这片阴影中,仍然有一片鲜红与冷白交织,吸引着人的视线,
他的唇色像冷玫瑰与尸斑的混合;
唇纹极细,细到一滴血珠落上去,
会沿着纹路裂成 13 瓣,
再被他轻轻抿平。
他的肤色冷白到让红绸被褥显得喧闹,
让黑纱显得沉重,
让月光显得……多余。
皮下静脉是淡青色的釉线,
自太阳穴蜿蜒至颈侧,
在锁骨上方汇成“Y”形,
像工匠在瓷面勾勒的裂纹,
预告着:再轻碰一下,
这具完美的容器就会裂开,
流出比夜色更稠的——
非人之血。
黑纱外,月亮下的光斑轻轻移动了半尺,像某种计时器走到了预设的刻度。
于是,他睁开了眼。
像一幅壁画被忽然点亮,瞳孔深处浮起一层极薄的红。
困倦像一层透明的釉,覆在猩红之上。
他慵懒地眨眼,一次,两次,每一次开合的间隔都卡在 1.3 秒,误差不超过 0.1。
接着,起身。
黑绸衬衣的领口原本系到最上一颗,衣摆处的布料在沉睡时被身体压得微皱;
他坐起的动作极慢,脊椎一节节推开,像黑檀抽屉被无声拉开。
布料随之滑落—— 丝绸与丝绸摩擦,发出极轻的「嚓…嚓」,像雪夜踩断枯枝,却被厚厚的鹅绒吸走了回音。
长发跟着倾下。
颜色是极深的棕,在月光里泛出冷钢般的蓝;发尾扫过红缎,留下一道暗色水痕,转瞬又被织物吞没。
他抬手,五指插入发间,随意一拢—— 仍有几缕逃脱,垂在颈侧,像被夜色遗落的引线。
指尖离开发丝时,带出极轻的「沙」声,是皮肤与干燥发鳞的摩擦,却被他控制在 20 分贝以下—— 相当于雪落。
赤足点地。
黑檀地板温度 21 ℃,比他肤温低 0.8 ℃,那一瞬,足弓微微收紧,又放松,像完美的钢簧被试压后确认无偏差。
他站直,肩线打开到 90 °,丝绸衬衣顺着肩胛滑下,袖口掩住掌根,只露出修长的指节。
门外,女仆已捧着水晶杯等候,杯壁凝着 雾气;
他却先俯身,自己把床褥的褶皱抚平—— 一次折痕对折,两次对角压三角,直到红缎表面像无风的水,才肯离开。
迈步。
黑纱被气流带起,贴上他侧脸,在唇角停留,被他以指尖轻轻拨开—— 动作优雅得像揭开一封尚未读就已知内容的信。
而信的第一行,用只有他能看得见的血律书写着:
——「第 27 年,第 198 天,无聊续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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