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西方奇幻血族世界 2

门被推开,声音轻得像猫踮过雪。

卡缪站在门框里,背脊还留着床帏的一褶红影。

他半阖着眼,睫毛在月光下投出一排极长的锯齿,像黑檀梳齿,把冷光筛成碎屑。

困倦仍沾在眼皮上,他却先低头,理了理袖口。

丝绸滑过腕骨,发出一声极轻的“沙”,好像连布料都不敢惊扰他。

长廊无灯,只有高窗投下的月光被银镜反复折射,铺成一条冷白色的轨道。

轨道尽头,女仆单膝点地,黑钢裙撑在地面绽出十二瓣阴影;

她候在那里,双手举过眉心,捧着一只 1743 年波西米亚水晶杯,杯壁凝着一层 37.2 ℃的雾。

血香先一步飘来,温软,却带着隐隐的焦躁——像有人把恐惧不小心蒸了进去。

卡缪走近,赤足踏在银镜般的地板上,每一步都落在自己上一秒的影子上。

他抬手,指节微屈,杯茎被捏在第二指节与第三指节之间——那是他自少年时代就惯用的“试杯”姿势,优雅得近乎苛刻。

指尖与玻璃之间,留一层极薄的体温,像给猎物留的最后一条生路。

他俯身,嗅得极慢。

鼻翼轻张,冷杉与鸢尾的尾调先浮上来,掩盖不住下一丝铁锈的跳脱

——那是血液在离体瞬间,被肾上腺素点了一把火,烧出的焦边。

他的眉心几不可察地一蹙,像雪面被风刃划出一道白线,很快又被倦意填平。

拒绝的话到嘴边,却先变成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那叹息落在他自己耳里,竟像远方的丧钟——他想起上一次饮血,已是二十七年前;

那时杯中的味道,像午夜松风,干净得没有涟漪。

如今,连“尚可”都成了奢侈。

卡缪把杯子递回,动作仍温柔,像递还一封未拆的情书,却不再期待回信。

指尖离开杯茎时,他下意识在空气里捻了一下,仿佛要把残留的腥气碾碎,又像在碾碎自己突然浮起的焦躁。

“腥了。”

单音节落下,水晶杯重新落入银盘,

“叮”

——这是他对“失败”的判词,也是免死赦令。

女仆垂首,黑钢面纱遮住了呼吸的紊乱。

她知,主人给的不是斥责,而是结论;

结论一旦出口,便无申诉。

“下次,”

他声音低,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清冷,

“把恐惧留在体外。”

说罢,他抬步,擦肩而过的瞬间,女仆闻到一缕极淡的冷杉——

那是主人惯用的香,也是她第一次察觉,香里混进了极浅的、几乎像自嘲的倦意。

卡缪没回头。

赤足踏过地板,脚印被月光一照,像薄冰,很快化进黑暗。

女仆俯身,不敢追。

她知,主人的胃口被岁月养得愈发刁;

再这样下去,下一次睁眼,不知是何年。

卡缪的心里空荡荡的,像一间打扫过度的厅,连回声都被擦得发亮。

困倦再次涌上来,他却知道——

再沉的睡,也盖不住血液在耳鼓里敲的那面小鼓:

咚,咚,咚。

提醒他,时间已不多,而“完美”仍在远方,像永远差一度的月亮。

月光被银镜切割成薄片,一片片贴上他的侧脸,像冷冽的邮票,寄往无人签收的旧地址。

黑檀地板在脚下发出极轻的“吱”——一声,仅一声,便归于寂静;

仿佛连木头也学会屏息,不敢惊扰这位刚刚拒绝进食的君主。

他走得很慢,步调却精确:

每一步都踩在上一块月斑的中心,误差不过半掌。

丝绸衬衣随脊椎微晃,发出暗雪般的窸窣,像远处有雪崩,却被厚厚的绒毯闷住了回声。

困倦未散,睫毛半垂,红意藏在眸底,像被封存的烛芯。

长廊尽头,机械女仆已退入阴影,只剩银桶里那杯“失败”的血,

在冷光中轻轻摇晃——

像一盏被留下的小灯,照着他背影,

却照不出他心里的缺口。

转角处,他停了一瞬,指尖在雕花壁灯上掠过。

金属冰凉,他却没收回手,

仿佛要用这一点冷,

把方才嗅到的腥,从记忆里抹去。

随后,指节微曲,推门。

门后是无灯的旋梯,螺旋向下,像一条被黑暗反拧的领带。

他抬步,赤足踏入,

黑纱袍角被气流掀起,又服帖地落回脚踝

——像夜色亲自替他掩好最后一粒纽扣。

月光被关在门外,

只剩他自己的心跳,在胸腔里,

咚,咚,

慢而精准,像为某个尚未露面的变量,

倒数。

同一时刻,学院底翼。

齿轮电梯发出老旧的咳声,铁栅门滑开时带下一阵锈雨。

许槊踏出,肩背挺得笔直,像一柄被布条缠住的刀。

走廊没有月,只有间隔十米的钨丝灯,把他的影子剪成一段段——

亮时,他是一张苍白的学生脸;

暗时,他是指节发紧的猎人。

空气里浮着铁和潮霉的味道,这是「灰鸽楼」的专属气息。

人类贡生的宿舍,位于整座学院的最底层,像被嵌进地基的楔子。

墙皮剥落处露出银漆网格——那是阻断血律的简易结界,

对七位初代几乎无效,却足以让其余的全部半血无法隔空「听」到他的心跳。

许槊没回自己隔间,而是继续向下。

阶梯螺旋,铁锈粘鞋底,每一步都像踩碎旧骨。

尽头,是一扇被水腐蚀的合金门。

门牌剥落,只剩一个凹痕:B99。

他推门——

里面是一间废弃的洗衣房。

天花悬着破裂的铜管,水滴落进地面凹陷,形成暗红水洼。

水洼中央,摆着一张瘸腿椅,椅背绑着一块软皮革。

皮革上,银光点点——那是他今夜的「校准器」。

许槊摘下腕表,露出腕骨内侧一道旧疤。

从腰带暗格抽出 0.3 mm 银针,针尾连着细若发丝的合金线,

线另一端,是枚指甲盖大的铜片芯片。

他把银针对准疤口,压入,推进,旋转。

血珠顺着合金线滑进芯片,被瞬间分析:

血噪值、银络同步率、心跳伪频……

数字在芯片背面闪现,又熄灭,像一场只给他看的烟火。

疼痛是 3 秒,他数到 2 就结束。

拔出银针,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他却先抬手,把额前被汗水粘住的碎发捋到耳后——

动作轻得像怕惊动水洼里自己的倒影。

校准完毕,猎人模式上线。

许槊脱下校服外套,露出里面的黑色衬衣。

领口第二颗扣子是镀钯合金,旋开,是一截 3 cm 中空管——

钢笔、拉链头、皮带扣,此刻已重组为单发银弹,静静躺在管膛。

他把扣子旋紧,抬眼,看洗衣房高窗。

窗外,银月正升到塔尖,

冷光透过破裂玻璃,落在他脸上,

像一柄被延迟发射的银色子弹。

窗框之外,恰好对准主塔最高层——

那扇黑檀木门,以及门后尚未合眼的「未知变量」。

许槊伸手,指腹在玻璃雾气上留一道平直的线。

没有文字,没有符号,

只是一道线,

像刀背贴着敌人动脉,

先感受一下脉搏的节拍——

然后,收刀,转身。

水滴声里,他的脚步渐远,

只留下水洼中那抹转瞬即逝的倒影:

年轻人背脊挺拔,

眼里无光,

像一柄尚未决定出鞘角度的

——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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