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首席位

刑攸举手:“抱歉打断一下。我方并非否定其他正确的、历史悠久的、具有强烈民族情感的宗教信仰,并且主张抵制外来邪|教。在正方看来,所谓‘神’,象征祖先或是某一人物形象的超自然性,站在整个人类场合中做出卓越贡献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称之为人类世界的‘神’。并非是实际的、三维中存在的个例,而是意识上、精神层面的概念物质。”

格子衫瞥了眼刑攸身后递稿件的女生,心不在焉地继续翻看下一页稿子,“反方提出疑问,正方认为‘神’是象征祖先或是某一人物形象的,那我们是否能够将克隆羊多莉纳入这两类之中?第一,我方认为,多莉并非是我们的祖先;第二,多莉是克隆羊,且克隆技术在当今社会具有一定的伦理争论。”

刑攸顿了片刻,在翻看完稿件之后,深吸一口气,“正方在此提出‘非人类中心主义思想’,‘神’的概念是模糊的也是清晰的,对人类社会做出贡献的一切生物都可以纳入概念论的‘神’之中。迄今为止,站在地球舞台上的人类与一切动植物都应该平等地享有生存权利以及人文情怀上的尊重。”

“正方所说的‘平等享有’从何而来?”格子衫说:“我们不可能为任何一只死去的动物安排一场葬礼。”

刑攸正视格子衫:“人又何尝不是动物?难道生活在地球上的全体人类,每个人都能如约在去世后迎来一场葬礼吗?正方认为这是一个社会问题、现实问题以及人类心理问题。”

董老师打断刑攸:“这段话掐断,我并非不同意两位同学的话,正反两方请将辩论重点放在论题上。反方继续。”

格子衫面色不改,“反方认为,人们应该将侧重点放在实验成果上,而非过多注重实验生物。”

刑攸保持沉默,直到董老师抬手示意她发言反驳这句话。

刑攸慢慢抬起头,双手扶着首席位的桌沿,目光极具攻击性和冲击力,“正方驳回,没有实验生物,何来实验成果?没有参与药品副作用测试的志愿者,何来使用说明书上的警示?并且,正方认为反方有句话说错了,人们不能只将侧重点放在实验成果上,而是整个研发过程。如果仅仅只是实验成果,那么我方的论点也不得成立。多莉的克隆实验具有伦理性,在当时轰动,影响力在当今还在延续,可我方请问,真正靠克隆器官生存下来的危重病例占比与当前相比是否提高了?额外,靠克隆实验赚取黑心钱等违法行为在全球的占比是否降低至0?”

季知时在台下站起来,举手示意,董老师冲他点点下巴。

季知时替换格子衫站在首席位,“那我方想知道,在将整个研发过程排除在外,仅仅只是看实验成果,依靠克隆实验赚钱,制造克隆人等等社会问题还在暗处发生,那么我方认为人类不该感谢这个‘馈赠’。”

刑攸:“在人类的里程碑中,多莉的生命,简单说,她的生命是人类文明进步的祭品。在每一个新型研究品出世之后都会面临不少社会问题,我方认为无法通过社会上的黑暗面就否认人类进步的想法和举动是错误的。我方认为值得感谢的是,克隆羊多莉的实验成果让更多身患重病的人活下去。生命对整个地球是重要的,人本身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从人的社会关系层面的多样性出发,任何一个人在他的家庭中都起到了一个定心剂的作用,存在即是稳定。”

“我方否认正方所说观点的正确性。”季知时说:“借助克隆技术活下去的那些身患重病的患者本身就在治疗中饱受痛苦,在选择继续接下来几个月或者能够长达半年一年的生活中,无法自行生活,这对病患自身的自尊以及家人都是一种折磨。”

刑攸说:“我方认为,不论治疗过程对病患以及家属而言是否‘痛苦’,都是对生命中‘生’的诠释。之所以有治疗时的痛苦正是因为离别、永不相见时的痛苦更为锥心刺骨,人的社会性中是存在矛盾行为的,我方认为,在人的一生中,成长是痛,分别是痛,继续强忍痛苦生活下去也是痛;然而,生命的意义并非是让我们感受疼痛却麻木地接受,是要我们乐观的、正向地、理智地与这个世界融洽相处。这也正是感谢一切让我们更便利地生活的事物的必要理由。”

“我们该感谢痛苦,并非是痛苦使这个社会进步,也并非是使人们更加开心。而是,痛苦有时是一针催化剂,它能让人思考这个社会、这个世界,能够在他们这代或是下代、下下代中培养出一个天生会辩证思考生命意义的孩子,这才真正达成痛苦存在的意义。”

“克隆羊多莉一样是痛苦的,羊的寿命一般在10-12年,多莉是在6岁丧命肺病的。她只是从出生就生活在针头和药品之下,总有人会认为多莉是痛苦的,但据反方的观点而来,她单纯只是一只小羊,她没有自己的思维和思考,因此,人们在感受她痛苦的同时,让克隆技术横空出世,去缓解更多求生之人、想要晚些受礼于思念的人的痛苦,难道她不是伟大的吗?难道她不值得你在空余时间对她满怀感谢吗?”

台下忽然响起掌声,掌声由一人开始,有点到面地扩散开,董老师坐在人群中欣慰地看向她,在刑攸反应的时间内,姜且、李知勉、季青柠依次站在她身边。

季知时不认输似的到刑攸台前,当拿起刑攸所看的稿件的时候,他似乎永远地愣在原地,那只是一沓空白的A4纸。

董老师站在季知时身后,手掌拍在他肩上,“没想到吧?我给你们准备了那么多材料,到头来还是没说过她的一张嘴。”她看向刑攸,由衷地为她鼓掌:“你很优秀。”

刑攸被她抱在怀里,她的手在微微颤抖,身心都感受着所谓满足。

然而,这场辩论赛还没有结束,董老师让学生中场休息,刑攸坐在台下喝水,身后桌面上那一沓空白的纸张被风吹拂到另一边。

刑攸微微托着前倾的身子,额头靠在桌边上,默默喝水。

李知勉凑近,“你在台上说到最后的时候,季知时那张脸都变惨白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你知道你那时候有多帅吗?”

姜且也坐在她身边,屁股往她那边挪了挪,“就是啊,攸攸。说到最后我全身血液都沸腾了,你就这样把他说下去了,好厉害哦!下一场还要跟你。”

刑攸指尖轻拍了下她的额头,“好了,我觉得董老师在下一场肯定不会让我们赢的。”

季青柠递给姜且一瓶饮料,若无其事地说起来,“刚刚化学老师进来了,最后是他先鼓掌的。”

李知勉抬起身子在人群中寻找他的身影,季青柠说:“别找了,早就走了。就来这里点个炮仗,鞭炮炸开了他反倒先退场了。”

刑攸默不作声地低下头,杨云年这人就是这样来去无踪,她轻柔地抚过自己的发尾,董老师踩着低跟鞋走过来,“刑攸,外面的老师找你。”

杨云年说过老师们都会在胸前挂自己学科的名牌,董老师又偏偏不说明学科,脸色又不满意,刑攸猜站在门外的人是杨云年,内心一咯噔,如果是他,那会是警察和医院那边的事吗?

刑攸从图书室到走廊走的慢悠悠,打开门时,杨云年靠在窗台上吸烟。

刑攸没有立即走近,而是站在后门的位置等着他吸完那根烟。

她好奇地打量着杨云年,风向是从背后那扇窗子吹进来的,刑攸站的位置的空气还算是清爽,只是入秋了空气就带着独属于秋天的尘埃的气味,陈旧地哗然着飘入冬季。

杨云年转头,按灭烟看着她,问:“你出来了,怎么不喊我一声?”

刑攸耸耸肩,盯着他按着烟蒂,挤压出两三根烟丝的手不予回应。

杨云年松开手,烟蒂瘪瘪地“站立”在窗台上,刑攸走过去,“影响真不好。”

杨云年微微一笑,仰起头不禁长叹一声,“话说,你真该去当哲学家,你要是出书的话,我第一个找你要签名,反手高出三倍的价卖出去。”

刑攸:“那你还真是缺钱花了。”

杨云年从自己的斜挎包中翻找出一瓶牛奶,递给刑攸,“给你,你拿进去给勉儿喝了。”

刑攸盯着塑料瓶盛装的牛奶,这还是鲜牛奶,大概只是加了些白糖又煮熟而已。

她低下头嗅了嗅从瓶口溢出来的牛臊气,仿佛自己已经躺在了牲口棚里准备用铁铲处理那些粪便,她说:“不了,李知勉不喜欢喝牛奶,顶多只能受得了超市里售卖的整箱的纯牛奶。”

“我不管。”杨云年接着话说:“这是周姨的意思,又不是我花钱,你看着办。你要是觉得给李知勉是浪费了,那你就自己喝了。”

刑攸眨了眨乌溜溜的眼睛,“李知勉是生病了吗?”

杨云年瞪起眼睛,“哈?你说什么?”

“至于那么激动吗?”刑攸嚷道:“我就知道,李知勉小时候就是这样,只要他一生病,周阿姨就会给他买鲜牛奶喝,但是他基本每次喝完就吐掉了。”

听罢,杨云年扑哧笑出声,“奥,那小子还有这样的时候啊?哈哈——刑同学真不把我当外人。”

他仰起头,摸着自己的下巴,状似想点子,刑攸看着样貌神似镶金牙的地头蛇,无奈道:“你要是敢在明天课上说李知勉小时候的丑事,我以后一定会找机会跟你算账的。”

杨云年脸上势在必得的笑容终于消下去,他说:“怎么找我算账?拔光我的头发?拜托你稍微感谢一下我吧,我可是把你男朋友从赔偿巨额精神损失费的悬崖旁救了回来。”

刑攸神情变得严肃,“你是说那个进医院男生的事?”

“对啊。”杨云年架起手臂,骄傲地挺起胸膛,“我还是很注重兄弟情谊的,没有我你男朋友都得进监狱。呃不是,顶多是少管所。”

刑攸看着他一副可亲的嘴脸,叹气说:“你不能给李知勉换个称呼吗?他不是我男朋友。”

杨云年实实在在地用目光在刑攸脸蛋上剜了一下,“你就在这里犟嘴吧,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自己的一言一行。”

刑攸只点点头,不做应答。

杨云年最后又提醒她,“牛奶记得让李知勉他小子喝了,还有,按照你们董老师的脾气,下一场估计会强制你站在反方,千万要守住自己的地位哦。一般都不会很难。”

刑攸握着门把没有推开门,站直看着嬉皮笑脸的杨云年,舒了一口气,“你话真多。”

[好运莲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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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首席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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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少女
连载中睡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