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思醒开始努力学着配合宁未知来装扮这套房子。
她学会了网购，从网上买了很多零碎的小东西，比如两人的衣服袜子，或者是房子里的小摆件。
两人把所有的窗帘都换了一遍，另外两间卧室，一间被用作杂物间，另一间被宁未知改成了书房。
宁思醒不明白这里明明不是宁未知的房子，他为什么要做这么大的改动，但既然他想要这么做，她只需要配合就好。
书架上的书，两人在网上网购了一部分，剩下的位置，打算去书店慢慢地淘。
晚饭后的小区会比较吵，跳广场舞的大妈们到点打卡，风雨无阻。
一开始宁思醒是站在阳台上看，后面宁未知提议下去看，她也乖乖地跟着他下去。
宁思醒对跳舞没有任何兴趣，但她着着实实羡慕这些人旺盛的生命力。
那是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的。
看了一会儿，两人就去小区外那条临着河的林荫道上散步，宁未知偶尔有亲密的举动，宁思醒也照单全收。
她有偷偷照过镜子，如果只是抿着唇微笑，会更漂亮，宁未知偶尔会因此失神；而如果笑到露出牙齿，看起来有点傻气时，就更偏可爱，只要她一冲宁未知这样笑时，宁未知也会跟着笑起来。
－－
到七月中时，宁思醒已经大概摸到了一点点如何哄宁未知开心的窍门，让两人的相处越来越融洽，表面上看，俨然是一对甜蜜期的小情侣。
但是他们的生活并不是一直风平浪静。
那天晚上，宁未知照旧在教宁思醒如何做饭。
在此之前，在宁未知的指挥下，宁思醒学会了炒青菜，番茄炒蛋，炒土豆丝，甚至还学会了清蒸鱼。
今晚有道菜是虾，宁未知正在教宁思醒如何清洗虾头和抽虾线，他丢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宁未知手上沾了水，示意宁思醒帮他将手机拿过来。
宁思醒看了眼来电人名，顿时觉得这手机如烫手山芋。
宁未知爷爷打过来的。
宁未知洗了手，冷着脸出了厨房。
他也没走远，就站在客厅的沙发边。
房子不大，宁思醒站在厨房门口，能清楚地听到他的每一个字。
“没这回事，你最好再找她问清楚。”宁未知说。
凭经验，宁思醒听出他话中压抑的怒气。
“别拿道德和良心来压我，我答应你的条件，是因为我还有理智。我的底线就摆在那里，别轻易打破了。真把我逼疯了，可没人跟你们讲什么礼义仁孝，到时候别怪我六亲不认。”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宁未知低笑起来。
“遭报应？我现在难道不是遭了报应？别拿那件事来压我，等我死了，我主动下去请罪，现在我们都消停一点。”
宁思醒听得迷迷糊糊，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这么生气。
然后宁未知挂断了电话，低着头站在那里，忽地狠狠一脚踹向茶几。
宁思醒的心猛地一提，不由抓紧了厨房的门框。
这几年，宁未知偶尔也有脾气暴躁的时候，比如央央妈妈的忌日，但宁思醒从来没有看过他如此失态。
印象中的宁未知，最失态的，也就是她十五岁那年，将她压到镜子上，让她看清自己。
宁未知又打通了一个电话。
“别搞事，好处你已经拿了，别再得寸进尺。”
宁思醒被宁未知语气中的寒意惊到。
那边的人是谁？
“你说了什么，自己去解释，别以为可以拿捏到我什么，我也不是非你不可。”宁未知冷笑，“大不了一拍两散。不过梁书意，你确定要拿你们梁家和你的名声来这么做？”
梁书意？
这通电话的对面，竟然是梁书意！
对这个还怀着他孩子的未婚妻，宁未知刚才的话里，竟然没有丝毫的感情。
宁思醒的手不由地将门框抓得更紧，凉意瞬间爬满全身。
恰在这时，宁未知忽地挂断电话，转过身来。
天已经擦黑，刚才两人都在厨房里，客厅里没有开灯，暮霭沉沉，宁思醒看不清宁未知的脸。
可是她却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那种浓重到极点的戾气。
本能的，宁思醒往后退了一步，同时，脸上却因为这半个月培养出的习惯，冲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宁未知将手机扔到沙发上，一步一步走过来。
宁思醒产生了逃开的冲动，可是脚像是被钉在了地板上，脸上的笑却更灿烂了。
这些天，只要她这样笑，宁未知一定会笑的。
果然，这一次，也没有例外。
他站到她面前，低下头，微笑着伸手捏了下她的脸。
“笑什么？”
宁思醒没吭声，只尽量让自己笑得更可爱一点。
宁未知低下头，亲了下她的额头。
极轻的“咔哒”一下，背后厨房的光消失了。
光线昏暗，宁未知的脸瞬时变得模糊不清。
宁未知伸手揽着宁思醒的背，将她带到怀里。
两人在昏沉的暮色中静静地相拥了一会儿，宁未知的声音沉沉地在耳畔响起。
“你笑的时候，又漂亮又可爱，可是假如真的觉得辛苦的话，没必要勉强自己。”
宁思醒大惊。
来不及辩解。
宁未知又说：“就像刚才你明明在害怕，为什么要冲我笑？”
宁思醒不敢开口。
他总是这样，明明什么都看得清，偏偏喜欢装糊涂。
这些天她的那些小把戏，肯定没逃过他的眼睛。
“你是没见过世面，才会被我蒙骗，等你以后认识更多的人，见识到更多的世界，你就会认清，宁未知就是个人渣。”
宁思醒忽地有一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宁未知好像疯了。
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骂他自己，他只会站在道德高地，说她有原罪。
“我从一开始，就是打定主意玩弄你的感情，让你怀孕，再甩掉你，就像你爸爸对我小姨那样。不对，其实我还要更坏，更变态。你不到十五岁时，我就对你产生了**，你那些暗示表白，我都看得一清二楚，有好几次，我假装喝多了，差点儿要了你。之所以当时没睡你，没让你未成年就怀孕，是因为我仅存的一点良知。”
宁思醒呆若木鸡。
那时宁未知还没暴露他的恶意，还是他最亲近的人，有好几次，他喝多了，不小心将她压到沙发上或是床上，当时他虽然碰到过她的私密部位，可彼时宁思醒真没往那方向想。
因为那些动作，真的更像是无心之失。
再说，以当时她对宁未知的喜欢程度，他就算真的做什么，她也不会拒绝的。
“再告诉你一个秘密。”黑暗中，宁未知轻笑出声，“你十五岁离家出走那次，差点儿欺负了你的两个坏人，是我安排的；救你的人，也是我安排的。宁思醒……”宁未知低笑声犹如恶魔，“你根本不可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明白了吗？”
宁思醒瞪圆了眼睛，下一秒，疯狂地想推开他。
前面一件事，她只是震惊，但还能接受，毕竟他当时还有一丝良知，可是这一件，却彻底击溃了宁思醒的防线。
她一直以为，是因为十五岁时自己的软弱，才造成她现在这种苦果，是她自作自受。
没想到，其实她从来没有可以扭转命运的机会。
那次放她离开，只是另一个圈套，彻底击碎她自尊心的陷井。
宁思醒脑子里嗡嗡直响，好像一片空白，却又有很多很多的记忆闪过。
她用脚踢他，用牙咬他，可是体力和身高上的差距，却让她什么都做不到。
最后，宁思醒放弃了攻击宁未知，顺着他的身体滑下去，蹲在地上，抱紧了膝盖。
她拼尽全力，冲宁未知笑了这么多天，几乎累得没了力气，现在，终于可以放弃，可以随心所欲的哭。
宁未知也蹲了下来，伸手将她沾着汗和泪的乱发撩到耳后。
“宁思醒，这一次，你不会再爱我了，对吧？”
黑暗中，宁未知只是一个轮廓。
他们离得那么近，同样是蹲着的姿势，只要出其不意，她就可以扑倒他。
就在这一刻，无边的恨意涌上来，烧红了宁思醒的眼，她脚上用力，完全不管是否会扑空，自己会不会摔倒，像一头受了伤的小兽，狠狠地扑向宁未知。
两人一起摔倒在厨房的地砖上。
等到感觉到口腔中的腥咸，宁思醒终于找回了一丁点的意识。
她终于咬到了宁未知，咬住了他的肩。
眼泪一直不停地往外掉，宁思醒没有再用力，却也没有松口。
她这短暂的一生，最爱的人是宁未知。
最恨的人，也是宁未知。
她想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这么恨她，连最后一丝改变命运的机会都不给她，可是她不敢松口，害怕这一松开，就失去了再伤到他的能力。
有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然后是后背，就像她小时候生病时，那只温柔的手一样。
宁思醒都弄不清，那只手是妈妈的，还是宁未知的。
“宁思醒……”宁未知的手一下下拍着她的后背，“不想笑就别笑，想哭就哭，恨我，就应该这样替自己出气，别委屈了自己。”
宁思醒哭得更凶，牙齿却还是紧紧地咬住他的皮肉。
宁未知的脸贴上她满是泪的脸，声音极低极沉。
“宁思醒，我们结婚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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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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