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维则望着私人专用的手机,除了几位亲近友人的消息,再没有其它。
快十二点,她却不关心他为什么没回家。
即使明知道他因为那封情书不痛快,她依旧无动于衷,这几日,别说交谈,连见面都寥寥无几。
明明在同一个别墅里。
她现在是烦了,之前说喜欢他,就是在骗他,亏他兴奋地像只没脑子的傻狗。
安静的深夜,总有大把时间胡思乱想。
时间一长,蒋维则想得多了,怨气也积攒的厉害,他以前听雅雅讲过一个魔鬼与渔夫的故事,一只魔鬼被困在瓶子里,第一个世纪,他发誓谁要是救了他,就给那人用不完的金钱,第二个世纪,他发誓谁要是救了他,他将帮那人找到富可敌国的宝藏,但他迟迟没有等到人来救他,到第四个世纪,愤怒的魔鬼说,谁要救了他,他就杀死那个人。
蒋维则觉得自己的心情就像被困在瓶子里的魔鬼,只是短短四天,就像过了四个世纪,暴躁怨恨的情绪,一股脑冲击着理智,他想要破坏,想要发泄,又不得不压抑克制。
有一瞬他分不清自己是爱着怀好音,还是恨着怀好音。
恨她无动于衷,恨她不知情爱,恨她总是轻易就忽略他。
手中的钢笔用力掷了出去,撞到门后那棵阔叶绿植的瓷盆底座,发出“锵”一声脆响。
犹不解恨,他抽出抽屉里那封情书,撕了个稀巴烂,碎纸屑手一挥,全扇到了冰冷的地板上。
最后这个写情书的人,和那本情书的男主一样,早早病死才好。
*
好音早上醒来的时候,右眼皮跳个不停,老人家常说右眼跳灾,她是不信的,但心里却有点慌慌的感觉。
好在今天是周五,过完今天又可以放松两天啦。
她明天上午约了张翙去看画展,下午则和她一起参加某个女明星的生日秀。
下楼发现蒋维则竟然坐在饭桌前,咦,难道这人工作不忙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生气。
这一周,总是神龙见尾不见首,问陈管家,陈管家笑眯眯说蒋总这几天早起晚归,看来是忙得很。
走到餐桌前,见他面无表情在喝早茶,应该是吃完早餐了,佣人把好音的餐饭端上来,她自从工作后,已经很久没有再给他做早饭。
“嗨,早上好!”好音弯出温和的笑容,眼睛明亮有神,昨晚一定休息的非常好。
蒋维则慢慢放下茶杯,眼眸微微抬起,态度淡薄地撇了她一眼,堵在胸中的闷气又涨了起来。
见他这极尽傲慢冷漠的眼神,好音见到他时的高兴消退下来,心里凉凉的,自讨没趣,坐下来安静吃起饭。
边琢磨蒋维则八成还在生气,加上最近工作忙,难免情绪不好。
快到四月的天气,长海市雨水多了起来,但不算大,春雨如丝,稀稀疏疏,淋得叶子新绿亮眼。
后花园的花儿也陆续开放,雨后赏花,别有情趣,好音心想等蒋维则心情好一些,再陪他赏赏花,估计那封情书的事情,也算翻篇了。
吃完饭,叫小陈送她去公司,没想到一言不发的蒋维则起身,从门口柜子中,选出宝马的车钥匙,斜她一眼,冷然说:“走吧。”
“哦。”好音换好鞋,跟上去。
佣人撑开伞,站在门口,好音接过她手中的伞,笑着说:“我和他打一把,你们不用送了。”
蒋维则已经先一步走在细雨之中。
毛毛细雨飘落在夜黑色西装,看不出来雨滴的痕迹,好音快步跟上他的步伐,手举高伞,撑在二人头顶,伞面还是有些小,蒋维则肩宽体长,好音把伞往他那倾斜,自己穿着套头毛衣的肩侧凝了些晶莹水珠。
“蒋维则,你可以慢一些吗?”好音几乎是小跑才能和他并肩。
停车库在大门外,坐电梯可以下去,但从别墅出来后,要走个一百米才到电梯入口。
蒋维则扭过头,俊眉不耐烦地拧起,把伞推到她那边,刻薄说:“嫌我走得快,你可以找个能陪你慢走的男人。”
看他情绪很差的模样,好音本打算退避忍让,不去招惹,但他说的话,实在太难听,夹杂讽刺与羞辱,她忍了又忍,以往其实能忍下去,现在的心境却不同,站定脚步,目光带着受伤的倔强,声音还是温温柔柔,“蒋维则,如果你一定要这样讲话,那我也不需要你送我了,你心情不好,可以说出来,请不要说些伤人的话,来排解自己的坏情绪。”
蒋维则沉默一瞬,嘴角扯出抹很淡很轻的笑容,像这场雾蒙蒙的春雨,把身上的所有情绪都遮盖的模模糊糊,令人看不真切。
好音分不清他现在是在生气,还是说不在乎,亦或嘲讽她胆大的指责。
“那你要找谁送你呢,送你情书的那位,还是大学暗恋过的齐漫寻?”
陈年旧事,他到底在生气什么,好音羞耻气愤又觉得无奈,站在那思忖一会儿,叹出一口气,拿出手机给小陈打电话。
蒋维则没有出言阻止,墨黑的瞳孔,一转不转,直直盯着细雨中的怀好音。
“你去上班吧,等你心情好了后,我们再谈,好不好?”怀好音给小陈打完电话,抬头对钉在原地的蒋维则说,语气尽量温柔平和。
“谈什么?”他冷声说。
细雨打湿他额前的短发,明明是高傲骄矜的模样,在漫天挥洒的细雨中,却好像淋湿皮毛,可怜兮兮打颤,又要轻蔑抬高下巴的大猫。
好音目光晃了晃,往他身前走了走,两人只隔了一步的距离,她垂眸,伸手拉住他的手掌,温和到近似哄人的语气,“蒋维则,如果你还在为那天的事情生气,我要告诉你,我留着那情书,只是纪念高中生活,就像毕业相册或者朋友送的礼物那样,你为这件事伤心生气,真的很不值得啊,难道你的高中没有留下纪念品,你们打球的照片,你收集的模型,这些不都是吗,这样吧,如果你不喜欢,那封信随你处置好了,这样好不好?”
她语气软得像天上的云朵,蒋维则心脏却像被一颗子弹霎时穿透,滞留在那的嫉妒愤怒怨恨悲伤,全都消散的无影无踪,他垂下眼睛,无比动心的瞧着她光洁额头,挺直秀气的鼻梁,粉嫩的唇瓣……
原来一个人真的完全可以掌控另一个人的喜怒哀乐。
他有些后怕,又有奇异的满足感。
但嘴巴仍然紧紧抿着,如同笃定自己一定会吃到糖,所以滥用情绪的孩子,“这些天,我一直在等你的解释,可你都没来找我。”
“……”是他生气不搭理她,怎么现在又变成她的不是,听他委屈又傲慢的语气,更让人哭笑不得,“算了,是我不对,下次一定请你抽出时间,听我好好解释,可以吗?”
“你这话有怨气?”他不依不饶。
好音轻轻摇晃他的胳膊,不能再跟他乱掰扯下去,自己上班就要迟到,而且蒋维则的性子,黑的要说成白的,越说她越讨不了好,于是示弱说:“晚上再说好吗,我先上班,你能送我过去吗?”
小陈这时候也举着伞赶了过来,一看两人和好如初的样子,又自觉的离开了。
蒋维则看了眼小陈离开的背影,眸光柔和下来,接过好音手中的伞,一手拦住她的肩膀,漫不经心说:“晚上哪有说话的时间。”
好音愣了一会才明白这话的实际含义,顿时一张脸红了起来,又暗自庆幸,幸好明天是周末,不用挺着酸痛的腰腿去上班。
路上,蒋维则一遇到红灯,就会侧头看好音,看得好音面色绯红,很不自在,低声嘟囔,“你在看什么,开车的时候,不要四处乱看,注意安全啊。”
第五个红灯的时候,他忽然开口,用满不在乎的语气问:“你喜欢我什么?”
“啊,”好音呆了一下,脸色更红了一些,脑袋垂下来,盯着空调出风口,局促不安说:“干嘛问这个?”
“我想知道。”他强势,又带了点急迫。
好音沉默半晌,真开始思考为什么喜欢蒋维则,因为他人好,好在哪里,善良?似乎不怎么善良,温柔,更是没有影的事情,宽容正直,这份高尚的品质,并不在他身上存在……想了很多作为人吸引旁人的美好品行,惊讶发现蒋维则大多是完全反着来的。
所以他好在哪里?
对她很好。
好音只有这一个回答,可是对她好的人有很多,大学时,追她的男生虽然是外国人居多,但也有气质出众,温柔可亲,细心体贴,对她很好的人。
可她为什么不喜欢。
而且她喜欢温柔风趣,清秀儒雅的男人,蒋维则的性格长相,都不在她的喜欢的范围之内,她为什么又会喜欢呢。
见她很久都没有给出回答,神色发懵,似乎陷入巨大的迷局中,蒋维则的心一下子沉下去,云淡风轻的笑容再装不下去,变得僵冷,仿佛脸上裂开一条口子,这些天一直担忧怀疑的事情,原来不是捕风捉影,他心里乱极了,连愤怒的情绪都生不出来,车子平稳行驶在道路中,两人坐在车中竟有些难堪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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