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淮林摔到了腿,膝盖破皮,小腿也被细石磨伤,陈澈一手揽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扶在他的手臂给杜淮林借力。
杜淮林一切一拐走着,何智不知道去了哪里,他不敢回去找何智,就怕吴丽还在原地等自己。
陈澈:“我先送你回家。”
“可是何智……”
陈澈:“这片树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何智找不到你会离开。再说,淮林你刚才说吴丽变成了鬼,她一直都跟着你,明显对何智不感兴趣,或许你把她引走才能帮到何智。”
陈澈说的有道理,自己把吴丽引走这片树林才安全。
*
往回走的路总让杜淮林心惊,他不用自主加快脚步,身体不得不倾斜更多靠着陈澈,杜淮林不记得来路,好在陈澈对这一片熟悉,有他领路很快就回到了村里。
奇怪,杜淮林记得自己跑过了一座桥和一条河,回来的路上就没经过那里。
陈澈笑着,看杜淮林的眼神好像在说‘你这个小糊涂’。陈澈:“我带你抄近路了。”
杜淮林脸一红,也没再说其他。
当回到杜家时,奶奶的蜡烛只剩下一层蜡油,杜淮林连忙瘸着腿换上新蜡烛,什么近路不近路的事抛在脑后。
今夜被吴丽的事情一吓,现在回家看棺材都觉得心安。杜淮林从浴室揪了一条毛巾擦汗,又给陈澈备水。他来到院子时,陈澈不在,就当杜淮林以为陈澈又是不告而别时,他从房里走出来,手上是纱布和伤药。
“过来。”
杜淮林坐在凳子上,陈澈一条腿屈膝,跪在地上帮他处理摔伤。酒精消毒时,杜淮林被疼的‘嘶’一声,皱着眉也没收回腿。
“真乖。”陈澈抬起眼睛,看着杜淮林眼眶都蓄了泪水的模样,控住不住要弄疼他的念头。
杜淮林膝盖上的灰尘和碎石都被清理干净,就连旧伤也用棉签里里外外清洗了一遍。杜淮林疼得受不了,抓住陈澈继续倒酒精的手:“可以了,上药吧。”
陈澈遗憾地收回手。
杜淮林不知道如何与陈澈相处,这是他第一次对人心动,还是同性,不过看着陈澈一边聊天,一边与自己靠近,这种感觉应该不只有自己有吧?
“记得以前,你总和何智玩在一起,都不太理我。”
“是吗?我确实和他玩得多。我不理你?抱歉,我对小时候的事没什么印象。”
“对啊,还记得吗我们同桌过一个学期,那以后我每天都在期待老师能换位置,让我和你坐在一起。”
杜淮林的脸微微泛红,村里的小学统共也只有不到十人,印象中他与何智同桌的次数最多,其余人都有印象,却不熟,记得当时有吴家的吴丽,李家的儿子,王家的孙女,自己,何智,陈家——陈澈?……
吴丽……
又想起吴丽,杜淮林心情不由低落。
吴丽死了,变成了鬼……何智现在还没回来,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我家盖了新房,要不要来我家小住一段时间?”
心动对象邀请,杜淮林很难拒绝,但……
杜淮林避开陈澈的眼睛:“我处理完奶奶的丧事,就会离开。”
陈澈有些难过,但杜淮林还在外面读书,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会再回来了。”
“不会回来?”陈澈瞳孔缩成一个黑点,一瞬间,蜡烛火焰疯狂摇摆,挂在门口的两个白灯笼泛起绿光,流水中月亮的倒影泛着血腥的红,整个山村陷入一种诡异的宁静。
这一切杜淮林都不知道,他挪动屁股,避开陈澈贴上来的手臂:“何智还没回来,我要去找找他。”
他不会留在这个乡村,陈澈他……必然也无法离开家人。又是在这种封闭的乡村,别说男性之间,就连男女能够自由恋爱的人都不多。况且……或许是自己会错意,乡村的少男更加大胆、热情,也许是自己会错了陈澈的意思……
“为什么不回来?”陈澈似乎很执着这个问题。杜淮林躲,他追,一定要问个清楚。
“因为……我的亲人已经去世了,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
黑暗中,陈澈瞳孔放大,缩小,就像电影里机器眼睛调节瞳孔。‘哐当’,蜡烛被风吹倒,杜淮林赶紧蹲在棺材边,扶起蜡烛,重新点火。
再看陈澈时,他的瞳孔恢复正常,阳明村的异象也停止了。
不过杜家小院灯光昏暗,灰砖院墙更是融入深夜,杜家就像坐落在一片深渊。杜淮林自然是无法辨清陈澈瞳孔异常。
才遇到心动的人就要分开。杜淮林克制住心中苦涩的情绪,说了一句他要去找何智就离开了。
身后陈澈忽明忽暗,站在棺材边像一缕灰色的剪影。
*
杜淮林在树林边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何智,他一个人也不敢进去,又不好意思叫陈澈陪他涉险,只能沿着在树林边缘找。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太阳初升,天光微亮,也没找到何智的身影。
倒是有早起散步习惯的王爷爷路过,好奇问他干嘛。
杜淮林说他在找何智。
王爷爷:“我刚才路过村长家看见何智在家劈柴呢!”
什么?
他找了何智一晚上,何智早就回家了?还在家劈柴?
杜淮林二话不说立即杀过去,何智还真的在劈柴,他把上衣丢在一边,光着膀子一斧头下去,木头披成两半,身上一层薄汗,一看就劈了有一会了。
杜淮林怒气冲冲:“何智!我找了一晚上,结果你回家劈柴?”
何智也是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怎么了吗?”
杜淮林想发火,但一看何村长还在家,压低声音:“昨晚我们约好了放跑吴丽,跑到吴家树林后,你说要去探路,怎么一去就不回来了?”
何智感觉刚刚自己劈柴流下的汗都凉了:“你在说什么啊小林子,你昨晚不是应该守灵吗?”
“对啊,昨天下午我们见吴丽被她爹打成那样,才临时制定计划。”
何智:“你在胡说什么啊?吴丽……一年前就死了!吴叔叔他们也在一场失火中死了!吴家都烧成废墟了!”
杜淮林仿佛置身于冰雪之中,寒战爬上背脊:“我们昨晚明明跑去吴家柴房去救吴丽!”高亢的声音失去控制,引起屋内的何村长向外看。
何智丢下斧头,拉着杜淮林往吴家走,到了吴家一看,断壁残垣,仅剩的房屋残骸爬满被火烧过的黑炭。何智脸色难看极了:“吴丽一年前就是在自家柴房上吊死的。”
不可能。
怎么可能?
昨晚何智明明和自己一起去就吴丽,就算吴丽死了,也应该是昨晚。
那他昨晚和谁在一起?又帮的谁?
杜淮林心脏急速跳动,心慌意乱道:“昨天白天——我们去拜了圣尊,你还有印象吗?”
杜淮林如惊弓之鸟,只要何智敢否认,他就敢拉何智上山去看圣尊庙里那块他踩碎的砖。
“这个我记得。”
何智记得这件事!看来他们确实一起去过圣尊庙,不然他非得疯了。
杜淮林:“之后呢?我们回来后一起去了王婆家里,你还记得吗?”
何智:“对,有这个事。”他不认为杜淮林会骗自己,吴家的残垣尽在眼前,他想起来自己做过的那个关于杜淮林的梦和今天杜淮林急急忙忙倒豆子一样倒完的事,他的心情也变得沉重。
“但……昨晚从王婆家出来后,你就回家了,我也回家了一晚上哪都没去。”
“怎么会不记得救吴丽的事呢?你之前重复过好多次,你说要吴丽要嫁给圣尊,吴叔当时还夸你爸给他家找了一门好亲事。”杜淮林着急忙慌想证明这件事:“当时你还说吴方他巴不得吴丽嫁给圣尊、吴叔叔和你爹也帮我守灵!你爹还说了阳明村的传统,死去一个人时需要转山!”
何智:“……可、吴丽嫁给圣尊都是一年前的事!她自杀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这一年也没有人去世……直到你奶奶去世,你回来了。”
杜淮林试图发现了何智的逻辑漏洞:“既然传统是这样,那你告诉我,这次出嫁的新娘是谁?”
何智陷入沉默:“没有新娘……阳明村没有待嫁的新娘。自杜奶奶快不行后,我爹找了好多户人家,要么去世了,要么嫁人了……小林子,只有你。”
“只有你来当这个新娘。”
这消息如晴天霹雳一般,杜淮林不可置信往后退两步:“我?我是男的怎么当新娘?!”
何智也是无可奈何,他本来想晚几天告诉杜淮林,这一拖今晚就是守灵第四晚,过了今晚,就要开始转山了。
阳明村的规矩,没完成习俗的死者不可进村里的祖坟。
他爹也不是没想办法,这整个村子找遍了,也没有一个待嫁的少女。
杜淮林自己的奶奶,难道他不让奶奶进祖坟吗?
杜淮林又急又害怕,,慌乱下他得出一个结论:“是守灵!每次守灵后就会有奇怪的事情发生!”
“我守不了了!我不守了!”
短时间发病多次,杜淮林已经习惯这种恐惧,以往会让自己颤抖不止的情绪此时也能咬牙说出:“不对劲!这个村子不对劲!”
何智心底也知道有些怪事,但脑袋一深思,却怎么也抓不到头绪。他只能安抚道:“王婆是这个村最年长的老人,我们去她那,她或许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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