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苏晗一照例向苏均尧汇报工作,却见他愁眉不展,魂不守舍。苏晗一有些莫名其妙,快速复盘了自己刚才所说的话,并无错处。便出声询问道:“尚书大人如此愁眉不展所谓何事?”
苏均尧白了他一眼:“你还真是忙糊涂了,这么大的事儿都不知道。姜太后做主,想要把姜氏嫡出的五姑娘,姜芷雾许配给深泽。”
“啊?”苏晗一惊讶地说道,“国丧搞这事儿?”
“你懂什么。”苏均尧义正严辞地说:“人姜姑娘从岳乡接来已久,已经是被这国丧耽误了。过不了几天她就会到家里相看。”
“看就看咯,摆个小宴席怎么就愁眉苦脸的。”
“要是我现在多一些愁容,你兄长脸上少一些就好了。”苏均尧长叹一口,“要是看不对眼,夫人要杀了我。”
“哈哈哈哈哈哈。”苏晗一没良心地笑了起来,“怎么会看不对眼,兄长长相条件都很可以的呀。”
苏均尧一脸鄙夷:“你是有所不知,那姜芷雾性子很是泼辣,深泽这孩子又是个木头。她姜芷雾到底是太后的心头肉,她若是不愿,求求太后,这事儿可就黄了。”
苏晗一挑了挑眉:“一个泼辣,一个呆板,怎么听起来还挺般配的。”
“去去去,别在这说一些有的没的,赶紧去干活。”
苏晗一被赶出去后直接借口有外差,离开了刑部。她一反常态,翻墙回到自己的院内,找到了正在捣鼓东西的褚北桓。
“北桓兄,咱没过多久好日子就又来事了。”
褚北桓被突然出现的苏晗一吓了一跳,看她周围也没有小厮跟着,头发上还有几片翻墙蹭掉的树叶,有些忍俊不禁:“大人怎么回自己家还翻墙啊。”
“诶呀。”苏晗一和褚北桓待的时间已经很长了,再加上经历的大大小小的事件,二人关系拉近了不少,她说话的语气也从一开始惜字如金到现在黏黏糊糊地发着牢骚,“大人现在处境很不好啊。
主院那边,苏深泽要议亲了,对象是姜氏五姑娘姜芷雾,不日女方就要来苏府了。这样大的事我现在才知道,而且是今早刚从父亲嘴里套出来的。主院特意瞒着我,估计又是在背后搞小动作了。”
“大人,您这么着急回来,想必心里已经有办法了。”
苏晗一歪头盯着褚北桓,眸色幽深,似笑非笑。
褚北桓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喉结滑动,精致俊秀的脸庞带着几分性感,他直勾勾地回望,眼里的深情快要溢出。
苏晗一随意地拍了他的肩头,这让暧昧的氛围戛然而止。褚北桓有些尴尬地侧过头,强行将迷蒙的大脑恢复清醒。
不知道是日光正好,还是绿意太浓,苏晗一那因为操劳而略带沙哑的声音让褚北桓有些沉醉,他只想着好听、迷恋,却始终未去解析话语里的内容。直到苏晗一说了最后一句:“北桓兄你意下如何?”褚北桓才反应过来,无措地搓了搓脸:
“抱歉大人,您能再说一遍吗?”
“?”
又过了两日,主院开始大张旗鼓地筹办宴席,苏晗一想着日子应该差不多了,拖到了亥时才回府。
正如苏晗一所料,一进苏府的大门,她就被郑沫华身边的掌事嬷嬷和杂役押到了主院。这次主院算是热闹非凡,不仅有郑沫华、苏深泽、苏均尧,府内大大小小的侍女、小厮都来了,一众人脸上神色各异,却都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苏晗一一点挣扎都没有,没有骨头似的被人推着跪倒在地。郑沫华怒气冲冲地朝她走来,扬手就是一巴掌。
硬挨这一下,苏晗一的右脸火辣辣的,瞬间就肿了起来。
这样的场面真是熟悉。苏晗一麻木地想着,这种闹剧演了十几年了,到底还要演多久呢?
是不是只要郑沫华死了就行了?
苏晗一将阴翳藏在眼底,垂着头默不作声。她单薄的身躯缩成一团,凌乱的发丝沿着面庞无力地垂着,这番楚楚可怜的模样足以激发人们的怜爱之心,让在场的人一时都忘记了她是叱咤风云的刑部主事。
苏均尧阻止不及,有些生气地甩了下袖袍,看着郑沫华却说不出一个字,只能无奈地别过头。
“看看你干的好事!你把华艺毒死了!你让我们苏家的子孙胎死腹中,你是何居心!”郑沫华一手指着躺到在地,不省人事的华艺,一边掷地有声地问道。
“死了?”苏晗一勾起嘴角反问道。
郑沫华最讨厌的就是苏晗一这个样子,轻蔑的语气,嘲讽的眼神,好像天底下的人都是蠢人,就她苏晗一是清醒的。
“这都躺在这里有什么好问的。苏晗一,我看你是仗着苏府在外面无法无天惯了,现在还敢闹到家里来。你是真该被好好管教了!把官职辞去,禁足在家,莫要在外面丢人现眼!”
“夫人!”苏均尧终于是憋不住了,“晗一她是四品官!是朝廷重臣!再怎么说都是栋梁之才,怎么会是丢人现眼呢。”
郑沫华遭到反驳,立马咬牙切齿地开始掰扯:“她杀害苏家子嗣,品性如此恶劣,这样的人如何能留在朝廷上!”
“为何说是我杀的?不能是那个快要成亲的苏深泽吗,亦或是夫人您呢?”苏晗一挑眉问道。此时她已经默默来到华艺身边,开始检查着尸身。
郑沫华冷笑一声:“来人,把她带上来吧。”
说罢,杂役就又拉了一个丫鬟上来。此人面色苍白,身形娇小,看似年龄不大。苏晗一眯着眼睛仔细瞧了瞧,才看出这是祺妈妈的女儿。而祺妈妈是苏晗一的生母秦衍椿的近身侍女,当然,也是郑沫华安排进来的。
“是,是小姐,她屋内有砒霜!是她让我下毒杀死华艺姐姐的。”丫鬟泣不成声的样子同多日以前的华艺一模一样。
怎么还是这套老方法。苏晗一在心里吐槽到。
此时,郑沫华又叫人拿了一副药包,丢到苏晗一面前:“这是从你屋里搜出来的,人证物证皆在,你还有什么好说。”
苏晗一神色平静,手却不停在华艺身上游移:“吃了砒霜,人可活不了啊。”
“废话……”
郑沫华还未说完,苏晗一手指用力,对着华艺的穴位猛地一按,华艺顿时剧烈咳嗽起来,整个人恢复了呼吸,有悠悠转醒的迹象。
“活了。”苏晗一目不转睛地盯着郑沫华。
在场众人皆是目瞪口呆,郑沫华更是犹如五雷轰顶:“这……这不可能,你是用了什么妖术。”
“不是妖术,假死药。”苏晗一将华艺抱在怀中,轻抚她的胸膛,帮她顺气,一边慢条斯理地解释道:“苏府没什么砒霜,地上的这包也是假死药。哦,苏府倒是有人买了砒霜。”苏晗一从袖中拿出了一张帐单,递给了苏均尧:
“两日前,汴京南那个药铺,突然遇到了一人要买大量砒霜,于是要求签字盖章。父亲您看,上面正是我们苏府的章。
苏府,我可不是管章的。但身为刑部主事,兼苏家二小姐,我还是要好好调查这诡异的行为,以免酿成大错。于是我自作主张,把这批砒霜给换成了假死药。但是没想到,本来藏在主院的假死药,居然到了我的房内,又被华艺喝下,这该如何是好啊。”
她惋惜地摇了摇头,恰巧此时华艺睁开了眼睛,苏晗一便悠悠地在她耳边说道:“醒醒啦,华艺,醒醒看看这里都是谁。”
华艺茫然地环顾四周,在看到跪倒在地的丫鬟和凶神恶煞的郑沫华后,瞬间瑟缩在苏晗一怀中,不敢抬起头。
苏晗一安慰地拍了拍华艺的背,沙哑的嗓音带着一丝诡谲,她慢慢地引导着:“华艺,你怀孕了吗?”
瞬间泪水盈满了华艺的眼眶,她紧紧地抓住苏晗一的衣服:“没有,小姐,我没有怀孕。”
苏晗一满意地点点头,又望向了跪倒在地的丫鬟:“孩子,是谁叫你下的毒。”
小丫鬟终于被恐惧压倒,忍不住大哭起来:“是夫人,她说我下毒才能救母亲,是夫人逼迫我的,啊——”
“来人,把祺妈妈,这个小孩,还有华艺发卖了吧。”苏晗一轻声细语地说。院内的杂役人数众多,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不敢应声。过了一会儿,几个伶俐的低着头上前把人拉走了。
华艺已经被下过一次毒,不敢再为郑沫华效力,选择了说出实话。小丫鬟发觉真相已出,郑夫人以无力回天,为保住自己和母亲一条性命,便赶忙说出实情。事情反转,风向已变,懂得看局势的杂役自然也就站在苏晗一这边,听从她的差遣。
苏晗一站起了身,直勾勾地盯着苏均尧。后者却侧过身,极不自然地回避着苏晗一的眼神。反倒是苏深泽,目不转睛地盯着苏晗一,脸上表情捉摸不透。
苏晗一已然看清父亲的态度,便不再对他寄予希望,她朝郑沫华深深地鞠了一躬,作揖道:“夫人,您杀害家仆,伪造真相,栽赃家人,品性如此恶劣,绝不能管家了,还是把印章交给兄长吧,他们户部比较清闲。”说罢,不再管身后郑沫华的狡辩,直起身板离开了。
两日前,苏晗一得知苏深泽要与李芷雾相看的消息,就猜测出华艺活不长了。本身华艺死活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个下人也是栽赃她的一员。但是主院特意瞒着消息,不想让苏晗一察觉华艺的生死,那就是板上钉钉地要栽赃给她了。
华艺必须要在李芷雾来之前死。主院那边近几日必有动作。院内的人极少动用刀剑,常见的方法就是下毒。汴京的毒药是刑部严格管制的。苏晗一就利用职务之便,筛了几家有常见具有毒性药材的药铺,拜托人情练达的褚北桓去走访了一下,果然拿到了苏府的账单。
褚北桓办事利落可靠,暗中观察了可疑的杂役,趁其不备,把砒霜换成了假死药。
为何要换假死药呢?自然是因为要打造华艺已死,整个苏府来向苏晗一兴师问罪的场面。苏晗一要让所有人看见郑沫华的歹毒和不堪。为此,她硬挨了郑沫华一巴掌,假装柔弱,妄图通过惨状来激起苏均尧的良心,给予郑沫华该有的惩罚。
可是没用。苏晗一想起那个懦弱的男人就心烦,包括一直在后面不说话的苏深泽,父子俩简直一个样。
苏晗一闷闷不乐地回到房中,看见褚北桓正坐在灯油前焦躁地等着她。俊美少年郎在看到她的一瞬间,眼睛亮了起来,整个屋内都流动着温馨的暖流。苏晗一由衷得觉得,养个面首真的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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