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无谓的比试最终没能开始,钟蕴的手机在沉默的空间中突兀地奏响了催促的铃音。
低头瞧去,巧了,正是钟父打来的。
钟蕴丢下一句:“咱们走着瞧,陈先生。”
乍一听,像是在放狠话,但也确实如此,这口气,她实在咽不下去。
狠话说完,当即摔门而去。
陈亭秋望着防盗门半晌,才低头对蹭着小腿裤的糖糖轻笑了一声。
“脾气可不小。”
*
进了自家门,钟蕴接通电话:“有什么指示,钟教授。”
知子莫若父,钟父听出话中的怒意,皱眉:“我又得罪你了?”
钟蕴按耐着性子:“哪敢啊,您连女儿都能卖,还怕得罪我不成?”
“阴阳怪气,有话好好说。”
钟蕴这还能忍?噼里啪啦开始怼:“我阴阳怪气?您怎么不告诉我陈亭秋就住在对门儿?您还把家里的钥匙给他了,他一个成年的大男人,您可真是放心!我现在可是独居女性,您但凡上网瞧瞧,那么多独居女性出事儿的新闻,您是一个也瞧不见是吧?”
“嚷嚷个什么劲儿?”钟父显然被她一番不平之言挑起了怒气:“亭秋的人品我跟你妈都放心得很,人家百忙之中肯抽空替我们照顾你,我还怕你给人家惹是生非,你先掂量掂量自己是个什么灯吧!”
还能是什么灯?不就是说她不是个省油的灯吗?
钟蕴的暴脾气就压不住:“他陈亭秋这么好,怎么不是你的儿子?你让他做你儿子呀!”
“哎呀哎呀!你们父女俩又在吵什么吵?”母亲关萍莲的声音由远及近,很快到了耳旁:“老钟,你可少说点吧!两句话就能解释的事情,被你搞得这么麻烦!”
便听关萍莲转头对着电话这边说:“小蕴,别听你爸瞎说,之前不是叫了阿姨来打扫卫生吗?钥匙就是给放在亭秋那儿的,亭秋虽然是你爸爸的学生,但他姑妈和我是老同学了,这孩子我们认识二十多年,不是那种不着调的人。”
钟蕴安静听着,不吭声。
关萍莲又说:“咱们家里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你外公外婆和爷爷奶奶多大岁数了,你舍得麻烦他们过来吗?再说了,亭秋工作忙,但每天都会按时回家的,我们都打听过了,能帮忙照顾你,合适得很。”
一口一个“照顾”,明明就是个人形“监视器”。钟蕴嘴碎在心里,却是不反驳了。
她呼出一口气,说:“行吧,我勉强认同你们这个解释,反正我今天也换新锁了,他留着钥匙也没用。”
“换锁?为什么换锁?”
于是钟蕴将晚上发生的事情言简意赅说明了一番,惹得关萍莲连声反对:“不行不行,你看看你这马虎的,快拿把备用钥匙给亭秋,不然我跟你爸怎么放心!”
“我不,”钟蕴坚决反对,“想都别想!”
接着,双方就这个问题你言我语理论了近一个钟头,到最后钟蕴累坏了,在钟父关母的轮番教育下,选择了低头。
以不甘不愿的“行行行,你们是衣食父母,你们说了算。”结束了这通远洋视频电话。
洗漱好躺在床上的钟蕴迟迟不能入睡,简单回复了几句郑回铭的微信消息,她狠戳了下陈亭秋的微信头像,正是之前见到的那只“糖糖。”
将备注名改成“刀锋监视器”,钟蕴才关掉手机睡觉。
闭上眼睛不过两秒,忽然睁开,低骂一句:“我怎么忘记提他私藏备用钥匙,还眼睁睁看我换锁的事儿了?!”
这个恶劣的男人!
不过钟蕴经过与父母的这番争执也算是看明白了,她提不提这事儿根本对陈亭秋毫无影响,钟父关母就差没把偏心俩字刻在脑门儿上。
*
翌日一早,天气凉爽,微风依依。
钟蕴从被窝里爬出来已经接近8点钟,简直要命。
8点半有必修课,昨晚被气着了,差不多两点才睡着,早上闹钟响后被她在梦中摁掉,这下肯定得迟到。
匆忙收拾妥当出门,距离上课还有15分钟,光是打车都得花去7、8分钟,更别说上班高峰期,这个点或许根本打不到车。
钟蕴急速下楼,站在小区门口打车,果然,前方等车人数竟然超过了30个人,这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嘀——”
一辆陌生的黑色揽胜刹停在跟前,并摁响了喇叭。
钟蕴退后两步,等待旁人上车,这时,车窗降了下来,一道有些耳熟的清冽好听的青年音从车内传出,说话对象竟是自己:“钟蕴,你要迟到了。”
她闻声抬头,微微弯下腰往车内看去。
“是你,”惊讶之余,看见这张脸,再是英俊也惹人生气,“干嘛,我这又挡你风水还是挡你道儿了?”
男人提了提嘴角,不甚明显的笑意转瞬即逝,没让人瞧见,只听见他无畏地回道:“这倒没有,只是提醒你要迟到了。”
“那又怎样?”钟蕴冷哼一声:“干你屁事。”
哦,不仅脾气大,还会讲脏话。
陈亭秋点点头:“行,那你慢慢等吧。”
等等,到了这时候钟蕴才回过味来,联想到昨晚母亲说的话和俩人如今的关系,勉强算作不必要的监护关系吧,她猛地将车门往外拉,果然拉开了。
“我妈说你一般早上7点半准时出门,今天竟然这个点还没走,你在等我?”钟蕴说着,有种自己占了上风的骄傲感,话没说完,人已经坐在了副驾驶上:“看在你这么想送我去上学的份儿上,昨天的事情我就勉为其难不和你计较了。”
陈亭秋这下是真笑了:“你到是会给自己找理由。”
至于找理由做什么,不言而喻。钟蕴的耳朵不自觉地发红,漂亮的眸子狠狠瞪向对方,不客气地道:“随你怎么想,东大南门,谢谢。”
车走绕城高速,倒也不算堵。
钟蕴掏出手机看见未读消息有不少,选了几个重要的消息快速回复后,又将手机放回包中,后知后觉想到身边这人今早等了她四十多分钟,忧郁了一整晚的心情总算好了些。
“说说吧,”她打破沉默,说出疑问,“昨天为什么要私藏我家钥匙?我以前真的得罪过你?”
车窗半开着,清晨的凉风从窗外扑拉进来,吹乱了额角的碎发,细白的手指将碎发向耳后梳理着,后视镜里能看见女孩干净娇俏的脸蛋微微皱着,在与风作斗争。
让人无端想起老宅里那片娇艳典雅的牡丹花,明艳美丽的事物总是更吸引眼球。
没什么不能说的,她不问,陈亭秋也会找个时机告诉她。
“之前的家政阿姨,我这周二在家门口又见到了她。”他说:“那天我凑巧回去拿资料。”
周二?杏眼微微睁大,钟蕴有些惊讶:“我家只让她来过一次,就是开学前。”
所以,家政阿姨这周二来做什么?
“你们从哪里找的人?”
话问到这份上,钟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给关母打了个电话过去,三两句问了个明白。
结果正如钟蕴猜测的,关母是在一家网站上随便找的,毕竟家里当时无人居住,又没有贵重物品,自然没放在心上,就连陈亭秋手中的钥匙,也是他上周从省外出差回来后,从她家门口的地毯下找到的。
关母最开始就把备用钥匙放在地毯底下,家政阿姨来打扫卫生时也从那儿拿的。
钟蕴算是服了自家母亲这多年来大大咧咧的性子,可这是家门钥匙,不是楼下门禁呀!
“所以说,昨晚我也算是碰巧了?”
“嗯,”陈亭秋点头,“就算你没被锁在门外,今天见面我也会建议你更换门锁。”
“那你昨天怎么不说?”钟蕴不解,还有一丝被逗弄的涩意。
为什么呢?陈亭秋从后视镜中瞥见少女困惑、微怒的神情,生机勃勃,和记忆里的那道影子逐渐开始重合。
“可能,”他顿了顿,才说,“当时是真忘了吧。”
不知道是否每个人都会有同样的感受,在某个寻常无比的时间,不期然看见曾经念念不忘多年的某样事物,会像突然被扔进了时空隧道里。那里穿梭着各种令人心潮澎湃的杂音,明明一丁点也听不清,却好似专门为你创造了一个独立的空间,让你在很长一段时间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眼里只能看见那样特别的事物,旁的都成了幻影般的存在。直到时间过去了很久,才如大梦一场,醒来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更记不得自己曾经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显然,这个回答没能让钟蕴满意,下车的时候,她硬邦邦地说了句“谢谢”,陈亭秋只是点头几点,等她进了校门,才驱车离开。
*
公司离东大刚好也就十来分钟车程,从地下停车场出来,时间还不到9点。
走进电梯,手机里蓦地进来一条微信,顺势点开,昨晚刚加的好友“∞”发来一则消息:微信转账520.00请收款,紧跟着又下方又弹出一句:门锁钱。
陈亭秋看着这串数字,浅浅笑意顿时弥散在镜框后。
食指点开橙色区域,再点击“收款”。
520,我收下了。
但是钟蕴,好久不见。
“叮”,楼层到了,陈亭秋收起手机,走出了电梯。
此处520就是为剧情服务啦,解释一下,锁370,服务费150,凑合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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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Chapter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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