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俘虏

信鸽一事过去一月有余,沈暮影跟云寒仍旧是没说话,倒是沈暮影如鱼得水,阙爻王对她没兴趣,自然没见过她。

恰逢她运气好,一年一度的狩猎让她碰上了。

猎场热闹,沈暮影跟青梧说话,言语中大部分都在探索阙爻这些天潢贵胄谁是谁。

眸光一抬,忽然看到云寒骑着马,背着弓箭出现在猎场上,俊俏少年郎谁都喜欢多看几眼,少顷便有不少姑娘眼睛停留在他身上。

云寒面容俊朗,线条清晰,鼻梁高挺,薄唇紧闭,如同在承受着岁月的磨砺,一双深邃眼瞳经历战场洗礼后,带着浓烈的阴沉。

把人好一番打量,沈暮影往嘴里塞了颗蜜饯,目光直直往草场看去,猎场之中野兽狂跑。

少年郎青丝随意地束在脑后,洒脱不羁,俊朗的面容与矫健的身姿相得益彰。

“青梧,可要与孤赌一局?”她顿了顿,“就赌……一盘蜜饯。”

蜜饯还没咽下去,沈暮影被人说话的声音打搅,鼓着腮帮子看去,身侧雍容华贵的小侯爷目光量仗向她:“灵舟公主?”

沈暮影礼貌性行了个礼:“小侯爷。”

“公主不必拘谨。”小侯爷与她简单说话后,转头去看猎场上奔腾的人群。

阙爻干旱,野兽没地方躲,很容易就能被找到,再者,可供射杀的动物太少。

不多时,被推出来的便是活人。

沈暮影只觉脸上被打得劈啪作响,心脏贯穿刺透的疼,被驱赶出的人,分明是东沥的俘虏。

她坐不住身,端着眉头,又不得不摆正姿态,目光看向人群之中最是嚣张的阙爻王,对方自然没拿正眼看她,倒是说起了规矩:“今日比赛规则,射杀俘虏多者,胜。”

沈暮影心头嘁一声,这是给东沥的下马威。

她替百姓委屈。

国家兴亡,最受苦的都是百姓,沈暮影不做思虑,径直走出:“王上每年的规矩如此,不觉得无趣?”

“你是何人?”阙爻王听到声音,扭头望向沈暮影,瞳孔里一闪而过的惊喜。

美人谁都爱多看几眼,沈暮影知道自己长得好看,见阙爻王没有发怒,继续道:“不如改个规矩如何。”

“今日朕心情好,就听了你这小美人的。”

沈暮影被他三个字驱得发呕,耐着性子道:“不如就看谁保下的俘虏多如何?”

阙爻大臣有人说话反驳沈暮影:“笑话,公主定的规矩,想必是心疼东沥来的俘虏了吧。”

猎场箭气横扬,草丛中戳满了箭,满地都是被猎杀的俘虏,方才的黄被染成了红。

沈暮影实在看不下去,猎场上的云寒开弓引箭,没有射向俘虏,倒是把刺向俘虏的箭挡下了。

平日里顶多就是拿弹弓打鸟窝,真到射杀兽类,沈暮影是断断做不出的,见不得血腥,何况受罪的还是东沥的百姓。

她扭头,试图把重心搜刮在面前的糕点上,却还是担忧。

小动作引得太子身侧的侍从如见天下大笑话,不自觉勾唇嘲弄,狩猎刚开始,所有人目光聚集在猎场上,云寒开了头阵后退下。

沈暮影正思索如何才能解决射杀俘虏一事。

思虑正盛,阙爻王突然出声,令她收回思绪:“公主可懂骑射之术?”

摇头,沈暮影摆正姿态,阙爻王身边侍从却像没见到一般,逼近他耳侧说话。

木木然看到阙爻王的目光往自己身上砸,沈暮影心有不安,即刻,还真有苗头在自己身上浮动:“公主,确有其事?”

沈暮影懵懵呆住,不过片刻后,又把心思放回。

一来,她在想,阙爻人是不是暗中将她查透,二来,王上到底听到了什么?什么叫确有其事?

“自然是有的。”一旁阙爻侍从给沈暮影接了话,“王上,奴才早些听说,东沥的公主骑射之术学得精湛,不如就借今日,让众臣一睹?”

你也说是听说了。

沈暮影恨不得当场找个地方逃离,她最不喜的便是过度让人了解自己,骑射之术倒是懂得不少,那都是在冷宫时跟她母妃学的。

慧妃本是草原上的训马女,是昭辉帝微服私访途中强娶而来的,整日郁郁寡欢,见着谁都甩脸子,长此以往,便叫昭辉帝失了兴致打入冷宫。

被强行推出,沈暮影只能硬着头皮上马,看来是有意为难,给她准备的马匹又高又烈,沈暮影险些摔倒,引人发笑。

阙爻王眉目不舒,四下所有目光都投在了沈暮影身上。

若是出了问题,只怕是要丢了东沥的颜面,沈暮影翻身上马,恍惚中如同变了一个人,烈马随她奔腾而去。

开弓引箭,一气呵成。

看得一旁的青梧呆若木鸡,喃喃自语:“殿下方才不是还说太血腥了吗?”

眼下沈暮影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有意看她出丑,准备来个英雄救美的阙爻王嗤笑戛然而止,眉目染上三分怒意,偏头去与战战兢兢的仆从说话:“你不是说她什么都不会吗?”

下马威没准备到位,反倒是被反将一军,沈暮影洒脱抬箭,稳稳当当落下三只鸟禽。

一箭三雕,莫说是射箭厉害与否,光是能在这片地方捕捉到三只鸟,就已经是个能人。

猎场一片叫好的声音里,她分不清中间夹杂着多少虚心假意,从马背上的跳下,站在阙爻王面前,还未开口言语就被叫住。

“果真厉害。”阙爻王挥袖大喜,“有点意思,果真如传言所说,骑射很漂亮。”

偷摸着去瞄云寒的反应,沈暮影快速将目光收回,后背凉嗖嗖的,让她惴惴不安。

早就听闻阙爻王的性子,见不得自己的人目光停在别人身上,脸色难看,形如肝色。

马是别国进贡的烈马,除了沈暮影,还没有谁顺利爬上去过,也不知怎的,这烈马忽然顺从听话,由着沈暮影而去。

她欣慰中又带一丝得意,心道,阙爻又如何,野马也当轻易降服。

沈暮影腹诽着,没继续说话,母妃再三嘱咐她,若是碰到那阙爻王,必须躲着点。

沈暮影正欲脱逃,又被王上叫住:“哎,公主不好奇最后赢家会是阙爻的哪个勇士吗?”

手指晃动,沈暮影指着导致旁人无法施展,保下几十个俘虏的云寒:“他。”

狩猎结束,赢的是个东沥人。

沈暮影抬抬眼眸,心道,又出现个没眼力的人了。

马匹统统被牵回,沈暮影毫不吝啬地夸赞道:“不错嘛云将军。”

还挺厉害。

“殿下,你别说话了。”青梧小声提醒,生怕沈暮影又被旁人记上。

他们在陌生地方,无权无势,就连吃的用的都不够好,青梧就怕沈暮影惹上祸端,让以后的日子变得不好过。

“青梧,这云寒还挺厉害。”赢者,搬走了几箱黄金,好不惹人羡慕。

“殿下,你是忘了他是谁了吗。”青梧道,“他曾经可是驻守明边河的挂帅将军。”

明边河沈暮影自然是知道的,那是东沥国与阙爻的分割地,地势险恶,常年都是寒冰冷雪,驻守在那边,不但需要面对严酷的天气,还需要随时谨慎凶残的阙爻人。

什么都没得到,还在俘虏身上惹了一身火气,沈暮影在散场后,默默回到破殿。

拔腿隐去,身后忽然有人叫住她:“殿下留步。”

沈暮影掉头去看,是一张陌生的脸,公公的服饰,指着自己,她问道:“公公您叫我?”

宫里的太监,有的不可轻易得罪,孰轻孰重沈暮影是分得清的,公公尖锐的嗓子里飞出一句是后,面上挂着谄媚的笑,看得沈暮影后背发凉。

“我家主上有请。”只见那太监弯下腰去,眉眼里却没有恭敬之意,沈暮影心头一凉。

虎落平阳被犬欺。

她又自我安抚到,她本就不是什么虎,来个人就能踩头上的事早是司空见惯。

宫廷内,她一个来和亲的公主,就算要灭了,也不是现在。

再者,沈暮影还真好奇是谁要见她,真就随太监去了。

这一去就到了个她叫不出名字的府邸,屋柱上雕刻着龙凤呈祥的图案,栩栩如生,仿若随时都会出来,门窗上镶嵌着价值连城的宝石珍珠。

心中啧啧感叹,王公大臣还没有谁敢在家里供奉龙凤的。

看来阙爻跟东沥一般,也有一个像楚勋一样的人。

这是沈暮影第一次见到邃亲王,以往都是画像中见过,传闻里面如罗刹,是个青面獠牙的丑男人,朝堂之上极少能见到他,当真是嚣张至极。

五官叹为观止,精致如画,眉毛细长而有力,嘴角微微上扬,透露出自信,身材高大挺拔,既不过于健壮,也不瘦弱无力,服饰简单却又高贵优雅。

沈暮影无端觉得,还是云寒那个将军看上去更顺眼一些,就是有些寡言了。

“这便是东沥的公主?”邃亲王懒洋洋张口,沈暮影再是瞎子也看得出来他看不上自己,“有点意思,可惜了是个女子。”

这人没礼貌,扬手挥客让她离开:“本王今日乏了,就不招待殿下了。”

被人像个球一般踢来踢去,沈暮影心中当是不爽,却又知道自己处境并不好,要想走出囹圄,就要摆脱当下。

她碾了碾茶杯,诉苦一般同云寒说话:“云将军,干脆我们回东沥得了,阙爻人一点礼数都不懂。”

云寒暼瞥她,还有怨气:“先把我的信鸽还给我。”

“一个鸽子罢了,谁让你没眼力见得罪孤。”沈暮影计上心头,勾唇道,“不过你若是愿意配合孤,明日定能叫你的信鸽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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