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的尘灰漫天,祁里将裂开的轻甲卸下随意扔在地上。
声音沉重耷落,堆积的灰烟轻而易举又腾在了空中悬浮。
祁里走出,擦去额角和嘴角的血痕:“认识这么多年,没想到你除了是炎修外还是符修,阿鱼,没想到你居然还向我藏着这个。”
凝鱼死死盯着面前的男人:“……故意的,我早就猜到你多年后会变成一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你看,现在不就用上了。”
祁里无所谓地笑笑,将无力单跪在地上的凝鱼头上凝结的血痂拂去,“用不用得上的,现在终究也是无用。”
“……玄灵山倒了,你和上头怕是都高兴极了吧。”
祁里哂笑:“注意言辞,阿鱼,灵始道尊被关、玄灵山被毁一切都是源于她本身,也源于你。上头那些人可从来没想过要动她。”
“你还真是,咳——”凝鱼咳出一口血,狠厉道:“说话一如既往地恶心,该把你的舌头扒了扔去山林里给野兽吃了才是。”
祁里轻笑不言,抬手上前。
半空灰烬如流云飞雪,凝鱼一个转身来到了祁里身后,符夹指间!
“燃天入身!破!”
符纸转眼变鬼火猝然间仿佛要钻入祁里身体里面去!却又被凌然劈来的剑气砍断!
凝鱼身体反应有明显的延慢,祁里也不管她最后的挣扎,侧身劈刃,剑气袭过,一道浅浅的血痕眨眼就出现在了凝鱼侧颈——
“咻——”
“别动,凝鱼。”
施法定住凝鱼后,祁里神情不带一丝情绪起伏所动,剑身悬在凝鱼脖颈,散漫又无情,“距你逃出玄灵山至今不到半月,伤还没好全,全盛状态下我俩还有一战相争的可能,如今你打不过我。”
“你身后就是无息高塔,只距离不到百步,但灵始道尊注定要死,九天四海之神降下了旨意。你知道,拿妖族圣物去救她也没用。”
凝鱼不语,黝黑的眼眸自上而下看着面前的男子,仿佛想要将他一次看清,一次看完,抛开皮与肉看清他骨头里夹着的那颗黑色心脏。
一直盯着,却也只是嗤笑着不发一言。
祁里盯着她沉默片刻,屈身平时,“相识了这么些年,看在我们同代的份上,凝鱼......”
他顿住,将凝鱼那双恶狠狠死死盯着她的双眼蒙上,贴在她耳侧极为轻声,再次唤道:“凝鱼,把妖族圣物彼烛灯交出来,可保你不死。”
“如若不然,阳霄和雷霄,特别是北芜以及苍山,不会放过你。”
“......呵,他们不会放过我...那你就会放过我了?”
凝鱼眼前被蒙住一片漆黑,眨眼间睫毛扇着他的手心,只留下干裂的唇瓣露在外面,轻启着:“好不容易当上了无息高塔守塔人,你会就这样放了我?不怕无息高塔查出来治你个以权谋私的罪名。”
说到此处她弯弯眉眼,睫羽颤动得更厉害了,故意恶心他,道:“还是说,恣玉哥哥你爱慕我,愿意为了我放弃权势?浪迹天涯?”
听及,从一开始就没什么表情变化的祁里眉目一跳,眼中神色浮出兴味,将蒙住她眼睛的手挪开些许,对着凝鱼嗤笑了一声,“哦?”
凝鱼眼睛死死盯住,由嫌不足咧嘴继续道:“为我忤逆尊长,叛逃师门,放弃名誉权势,再然后与我一起杀光九天四海仙家名门,为我玄灵山上上下下百余口性命报仇?”
“呵,还有吗。”
祁里松开手,凝鱼的眸里流光中尽是恶劣。
“早在当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对我一见钟情,想要同我私定终身?啊,可怜可悲的暗恋着我……若非如此……”凝鱼顿了顿,笑容扩大,“你是在报仇吗。”
祁里眼底的嘲弄顿时僵住。
“你曾经亲口对我说过的,你忘了?”凝鱼恍若无声般张嘴。
“你入天麒山成为元和仙尊徒弟之前,还是个没被查出灵根的凡人时,父母亲人被妖所杀,怎么?你现在是在为他们报仇吗。”
“啊,在我这只与当年的事毫不相干的妖身上宣泄你的怒火。”
“祁恣玉,你可真懦弱啊。”
“还是说,说到他们死呃——!”
话未落,祁里猛地掐住她的脖颈。
“话太多了,你就不怕我违抗了上面的命令,现在就杀了你?”
脖颈处青筋直冒,凝鱼梗着喉咙艰难道:“……反正都要死,关进无息高塔后,被仙门宗族利用完我也会死,都一样。我知道他们为什么还要留我的命哈哈哈哈无非就是为了彼烛灯,呵,你让他们去我玄灵山上下百余口人的骨缝里找吧!”
“至于你……祁恣玉,你利欲熏心,和你同代与你为世人共提我都感到恶心!更不要说你那去世了的父母,他们看见你如今的模样,又会如何想呢。”
她看着祁里恍若含着怒气的眉眼,心情大好。
继续刺激他道:“哈……突然这么激动干嘛,被我说中了?怒了?觉得自己没用了?没事……反正都早就死了……”
话落,窒息感逐渐侵入四肢百骸,眩晕席卷神经,面前男人的脸与记忆中的某一页重叠。
随即,凝鱼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她短暂的想起了自己刚被师尊捡回去时候的年纪。
……
那一年她十七,入了九天修炼后的一百一十三年间很少出玄灵山的大门。
第一次见祁恣玉就是在十七岁,刚被灵始道尊捡回去后的半月里。
冬日,九天雀霄的冬天,雪会铺洒在横跨整个雀霄的往生河河面上,蜿蜒绵长的往生河从往生崖上灌下,瀑布溅起的水花刚好就可以灌溉玄灵山的灵气。
她从未想过,九天的冬竟如四海的初春一般,地上的青草都弥漫着早生的泥土味。
凝鱼穿上崭新的新衣坐在玄灵山后山的长廊上看雪景,毛绒的领边会随着雪飘的方向扬撒,边看她边无聊地晃着腿。
师叔春野说今日师尊的好友元和仙尊陆文昭和九天四海第一侠客霍楼会来,叫她尽量别跑去前院,小心被认个干妹妹什么的。
她当时掸了掸新衣服,站在长镜前转圈欣赏自己衣裙飘起来的花瓣状,好笑着问师叔,“认干妹妹?谁呀,怎么个认法。”
“霍楼呀!那陆文昭倒还好,起码算得上是个君子,但是那霍楼,啧。”
春野想起了霍楼那张倒胃口的脸,嫌弃作声。
如遇恶虎般十分严肃地说:“阿鱼啊,你以后要是遇着他可千千万万要避远些,那可是个花花心肠喜欢认妹妹的主,要是遇着你,啧啧啧。”
她老神在在摇头,按着凝鱼的肩膀扭过来扭过去,再次肯定道:“咱阿鱼这么漂亮,离他远些保平安。”
回到现在,于是凝鱼只能无聊地待在后院看无聊的雪景。
不过这对她来说其实算不得无聊,九天上的风景和四海全然不同,她以前要么待在人界的四海之一,要么就是妖界归一境守着。
那些地方,一到了冬日大多地方只剩凄凉,筐篓会被寒风吹倒飘在大街上随意翻滚,藤条和枝叶也会将整个人界覆盖。
春夏秋的那份人气儿仿佛都被消磨在了雪地里面。
那便是人界。
九天上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如仙境一般。
修真界与人界全然不同。
玄灵山长廊下圆湖映出的镜中,水波粼粼,波痕都会泛出银白色的涟漪。
就在凝鱼还在想着人界时——一刹由剑气扬起的风吹来映入她眼眶,将落叶都荡在了空中多转了几圈。
冬银树下,银色的花瓣飘洒,凝鱼循着风声望过去。
是一人站在树下舞剑。
一抹雪映出的余光照亮他细微遮挡眉眼的碎发,眼神凌冽恍若不见尘世,眼前心中都只有手中那柄剑。
束袖上编织缠绕的红线都随剑执起扬风,荡来荡去,落入她眼里。
……
“那人是谁。”
她随口逮住问一旁路过的外门师妹。
“那是前院贵客元和仙尊的大弟子,祁里,祁公子。听说和师姐你年龄一般大。”
“哦!剑舞得还不错嘛!”她张扬着喊道,丝毫不想控制音量。
果然不远处原本还在专注练剑的人听见了,闻声收剑,循着回望了来。
她看见他视线落在了她腰侧佩戴的玄灵山掌门弟子玉佩上,随后挑眉半晌,这才想起来需要作缉行礼。
“天麒山元和仙尊座下弟子,祁里。”
凝鱼歪头,翻过长廊廊边。
玄灵山的后山有一条蜿蜒细长的小溪,水泊会倒出冬银树的倒影,有祁里束袖上编制缠绕的红绳。
凝鱼装模做样地掸掸裙摆,笑着俯身作缉:“玄灵山灵始道尊座下弟子,凝鱼,自封名号怀水居士。”
那是他们的第一面,现在想来其实那时候的祁恣玉还没有像后面那样,看什么眼睛都会打上三分颜色,做什么事都是权衡利弊下的结果。
他对她笑,原本装模做样招打的脸扬起了一个十分符合他这个年龄的恣意笑容。
“怀水居士好,小生小字恣玉。”
冬银树的落叶随着雪一起飘落,凝鱼勾唇抬脚淌过浅显的溪流,提起裙摆走在他面前,“想去前院偷听墙角吗。”
才认识的朋友神情带着些许戏谑,“我对这里不熟。”
“那又如何,”凝鱼仰首,观察着他脸上的神色:“我可知道一个绝佳的偷听地点,所以……去吗!”
少年郎收起剑:“既然如此,那当然是去。”
“痛快!”
于是她便拉着他一起走了。
*
元和仙尊之徒,四海南轩人也,姓祁,名里,字恣玉,乃雷霄无息高塔之守也。
十五修道,百年元婴,与灵始之徒凝鱼并排侪辈之首。
师欲立祁里掌天麒,然雷霄之主欲争。
......
新历六七一二零年,九天四海之神任命其为新任无息高塔守塔人。
……
新历六七一三零年,是时天道无亲,灵始不善玄灵巨变,里先俟于无息高塔,与凝鱼战三日三夜,后毙其于雷霄山崖外。
……
《九天四海史录—祁里》
女男主战力值说明:不好说(那你说了个屁啊!)
单纯打架拼武力的话平手,拼心眼子祁里嬴,拼不要脸的话阿鱼嬴。
所以综合考虑,不好说。
(私密马赛其实这一设定只是因为本人XP不能接受女主的男人弱,也不能接受女主弱,所以就这样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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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二页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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