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想发不知道护国公府发生的事情,她虽看到些沈玳玳在王家的异样,却也没有细想。只当是沈玳玳胆子小,被蛊毒之事吓着了,这也算不上什么人设缺陷,害怕便害怕吧。
她牵了鹅进张家,嘎嘎地走得大摇大摆,鹅老实地跟着走了几步,突然找准个机会往前猛冲,一下子就挣脱了拴在脚上的棉绳。
张想发傻眼了,扑上去想抓又不敢,只能追着鹅满院子跑,嘴里喊着:“停下!停下!你再不停我拔了你的毛你信不信!”
方太太绑好襻膊出来时,本就不多的满园花草已经被一人一鹅糟蹋得差不多了。张想发气喘吁吁,脸上腾起两坨高原红,指着慢悠悠走两步、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的鹅:“娘,呼哧呼哧,快把它,呼哧呼哧,抓……”
“行了,你歇会儿吧,走两步就要倒了,万一沈二姑娘……不是,我是说万一你遇到什么事……也不是,哎!反正你自己练着点!”
张想发赶紧点头,保证自己每天练习仰卧起坐两次。方太太似懂非懂地点头,上去三下五除二就拎住了鹅脖子。
张想发更加傻眼:“娘,你是,你是,有什么隐藏身份吗?武林高手?隐世奇人?”
方太太边往鹅脖子上系绳,边轻描淡写地吐出一句:“区区小鹅。”
真是傻孩子,这还需要什么武功?她从五岁开始就能抱着鸡鸭鹅睡觉了。不过在女儿面前装腔作势的机会,她也是不会错过的。
张想发已是目瞪口呆,这是小鹅?那大鹅该有多大?有她人那么高吗?霸王鹅?她写的到底是古代世界,还是玄幻世界,还是灵气复苏末世降临?
方太太不知道她的一句话被女儿误解成这样,把鹅拴在柱子上后,问张想发:“这鹅你想怎么养?”
“烤着……养啊?”
“烤着养?是放个火盆在旁边,时时烤着羽毛么?”看样子方太太很认真地想要了解大鹅养殖的前沿技术。
张想发干笑,这是她从未想过的道路,绞尽脑汁也才想出个:“我是说……靠您养啊!”
方太太当即推拒:“我养?不可不可不可,我好歹是个官太太,养个狗啊鸟儿的还过得去,哪有养鹅的?平白惹了人笑话。”
说着也不等张想发回答,就像被鹅撵着似的,逃回了主院。
还没发挥出全部话术的张想发惊异地看眼一步三回头念念不舍的方太太,又惊异地看眼喙已经自由、雌赳赳气昂昂地嘎嘎嘎的鹅,仿佛一位自带少许傲娇属性的女士在这个世界是不可多得的奇葩。
张想发有一种触发了游戏固定角色隐藏剧情的成就感,今日之前的方太太一旦走近就自动开启护国公府剧情,而今日的方太太悄悄有了一条不用与别人分享的故事线。
也不知道这故事线是谁写的,反正不是张想发自己,她写的故事里连方太太这个人都不存在。
想象着烤鹅翅、炸鹅腿的滋味——张想发没吃过,只好借用肯姥姥和麦姨姨的回忆——她最后一次咽了咽口水,满怀可惜地对鹅摇脑袋:“算你运气好,养就养吧,不就是烤全鹅炸全鹅吗,我,我坚持不……”
“嘎嘎嘎嘎!”鹅冲过来想咬她手。
张想发吱哇叫着不吃了不吃了,正式成为张家第一个接纳这只鹅的人。
张想发捂着手心有余悸,嘀嘀咕咕了一大堆这只鹅的坏话,又琢磨着得给鹅取个名字。张想发做了个摸鹅头的姿势,到底是没敢真的上手,若有所思:“嗯,这毛倒是不错,毛白如雪,就叫……秃顶吧。秃顶,喜欢这名字吗?秃顶?你怎么不叫啊?”
得到新名字的秃顶心如死灰:“……嘎。”
张想发又乐呵了,大笑着边喊秃顶秃顶边回了自己的院子。
此后的几日,张想发锲而不舍地在方太太面前为秃顶刷脸,给方太太营造一种“不是我想养的是响姐儿强迫我的”氛围感,想吃鹅翅鹅腿的心思也在吃过一次秃顶下的鹅蛋之后熄掉,也不知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总觉得鹅蛋比鸡蛋腥些。
只是吐槽鹅蛋的话不幸被秃顶本鹅听见,张想发感觉秃顶在对她翻白眼。等到晚上这个感觉成了真,过去几天都很乖巧的秃顶,突然在这个晚上夜深人静之时,对着张想发的院子疯狂地嘎嘎嘎。
张想发和秃顶交流无果,叫喊着招来了方太太。
一见到方太太,秃顶本来嘹亮的嘎嘎嘎就变成了悲情苦楚的嘎嘎嘎,甚至挤出几滴眼泪,仿佛下一秒就要“清蒸的姥、红烧的娘”。方太太一看就心疼起来了,抱着鹅脖子亲亲热热地喊:“声儿不哭声儿不哭,娘抱。”
张想发疑惑:“娘,声儿是谁?这不是秃顶吗?”
秃顶嘎得更委屈了,方太太假装没听见张想发的问题:“我们声儿不秃,姐姐骗你的。”
张想发气得要呕血,总觉得自己莫名降了一个辈份。
方太太喊一只鹅叫女儿喊得尤为热情,张想发即便不是真的张响,心里也十分不服气,忽然想问:“娘,我以前是什么样的?”
方太太瞥她,觉这问题来得莫名。
“以前的响姐儿是什么样的?”张想发突然就非想问个明白。
“以前的响姐儿么?你以前就是……”方太太勉为其难回忆,却是立刻就卡了壳,怎么都想不起来以前的女儿是什么样,“就是,就是……响姐儿以前是……响姐儿……”
方太太的眼神渐渐迷离,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小,像是出了故障的机器人,望着天空反复重复这几个字,把秃顶的鹅脖子搂得越来越近,秃顶连嘎都嘎不出来。
张想发连忙打断她:“娘,娘……娘!娘,你告诉我,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
“……方苹萱,我叫方苹萱。”
方太太回得僵硬,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张想发。
张想发心头一跳,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秃顶好不容易脱离窒息,此时也不敢再卖惨,乖乖巧巧缩在张想发脚边装大鹅依人。
张想发熄了试探的心思,连滚带爬毕恭毕敬地送方太太回了主院,又提心吊胆过完整夜,第二日起来,发现方太太什么都不记得,依然大清早拍着被子叫她起床,依然别扭地想和秃顶亲亲又不好意思让女儿看到。
那一个夜晚,就像被系统删除了数据一般,只有张想发和对方苹萱的手有了莫名恐惧的秃顶留下了记忆。
这一切都昭示着这个世界很不对劲,若说它是虚幻,它又如此真实,真实地记录一切苦难,但若说它是真实……
张想发不想自欺欺人。
除了方苹萱这事,张想发这些天的其他努力也都没甚成效。她每天晚上都在试图召唤金手指,想至少再修改一次剧情——就算不能改,看看后面的发展总不过分吧!她现在就是两眼一抹黑!
但不管是正着睡倒着睡趴着睡坐着睡,甚至是睁着眼睛睡,张想发就是没法再梦见那个房间!
她认真回忆了一遍上一次梦见金手指时一整天的行动轨迹,最后的结论是沈玳玳批评她了。难道触发方式是被沈玳玳骂一顿?然后她还得幡然醒悟痛改前非才行?
张想发倒是有想过再去找沈玳玳把自己骂一顿,可惜最近不知为何,沈玳玳愣是一次门都没出,听说奚檀萝也是如此,直接导致张想发的挽救恶毒女配有限生命计划中道崩殂。
说到这个计划,张想发如今倒是很有些想法。奚缕珠是不可能完蛋的,怎么也不能跟这位最后的赢家对着干。但奚缕珠她们砍不了,砍砍其他人还不行吗?
横竖都是要砍一个,张想发决定劝奚檀萝多多砍她爹。
奚檀萝这边张想发自信没什么问题,但沈玳玳那边却是一点思路都没有。老实说,张想发到现在都没看出来,沈玳玳是如何走上恶毒女配道路的。但如果要问为什么沈玳玳一定是恶毒女配,而不是一个普普通通小配角……
当然是因为她对自己写作水平的了解了!就凭她对角色矛盾的处理能力,她的文里面,这类很容易让女主处于道德低点的角色,百分百会是坏人!
张想发咬咬牙,都是自己种下的因,再苦的果也只能自己吞了。
如此过了半个月余,太阳一点没有退下去的迹象,脚下的地都似乎变硬了,张家本就不茂盛的小花小草们活得更加艰辛。张想发一日比一日焦灼,每次心烦就想去拔秃顶身上的羽毛,拔得秃顶现在看到她就跑。
终于在这时候,张想发收到了一张请去赏荷的宴会帖子。
虽然这么热的天赏荷,怎么想都有点毛病……
张想发把手上的扇子扇出了佛山无影扇的效果,一路上只听见扇面“噗噗噗噗”宛如释放气体的声音。看见沈玳玳和奚檀萝的那一瞬,张想发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
至于白勉清,就算了吧,这个一见面就说她像个掉粉的面团的人,她!不!想!救!
网上大多数说法还是拴鹅脚,当然也有从来不拴的,看到一个说法是鹅脚劲和翅膀的劲大,容易挣脱,所以拴脖子最好,我是按这种说法写的。(好的大概能看出来这人是真的想写种田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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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秃顶和方苹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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