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宗主

张想发一动不敢动,手稍一动弹就碰上沈玳玳的胳膊,腿稍一抬就跟沈玳玳的腿叠上,两个人靠近了连衣服布料都揉一起,张想发甚至能看清沈玳玳耳垂上穿耳环的小孔。

她舌头打结,想说挽头发什么的她也不会啊,她张家穷是穷了点但也不是专门伺候人的。但手上动作总是比脑子转得快,长发已经在她手指间打转。

沈玳玳也没有要指点她一下的意思,微微垂头专注地看着地板上,她们上车时带来的水洼映出张想发扭成九连环的手。

张想发的手穿过眼前这人的头发与后背之间,刚撩起个角,便轻而易举看到沈玳玳半露的后颈。

簪子在发间绕了几个弯,挽起又落下,几个来回间,张想发脸鼓得通红,也不知是急的,还是和沈玳玳离得太近的缘故。张想发觉得是前者,毕竟之前都和沈玳玳头挨头过,那会儿也没这么紧张啊。

长发又一次落下,张想发听到沈玳玳含着稀薄笑意的声音:“张姑娘是对我的头发有些兴致。”

张想发手一抖,克制自己不往她身上靠,表示自己还可以再试一次。

这回簪子已经转动到最后一步了,张想发本想深呼吸一下清醒清醒,不料若有若无的香气往她脑子里钻,反倒变得更加晕晕乎乎。簪子挑去一缕头发,张想发正要往里推,马车帘子却忽然被撩开。

“两位姐姐,我给你们送——哇你们在,打脑袋哦?”

小姑娘圆圆的脑袋伸进来。

张想发下意识就要退开,却被沈玳玳捉住手腕,借着她的手给自己束上发髻。

这下张想发避无可避,全部心神都落到攥着自己手的瘦白手指上。小姑娘叫了好几声,她才如梦初醒,迷迷瞪瞪转过脸。

沈玳玳亦松开手。

“铃为姐姐让我来送巧果的。”小姑娘把抱来的篮子放进马车里,上面覆的巾帕都被雨水浸成深色,“我们这儿的俗例,吃巧果之前要先向巧娘娘许愿。”

说完她不等张想发唤她进去躲雨,就又转身冲进雨里,蹬蹬蹬跑回管铃为的屋子。

张想发叫不住她,只好先去看那篮子。篮子里规规整整摆了七块糕点,应就是小姑娘口中说的巧果。

每个巧果都刻了些花鸟图案,虽难掩粗糙,但在农家也算是难得的精细,那位管娘子显然是对这两位给了银两的过路客有点上心的。只可惜雨下得猛烈,巧果都过了水气,张想发试着掂量,每块都成了沉甸甸的面坨坨。

张想发隐约感受到沈玳玳投过来的目光,手上顿时就停不下来也不敢停了,除了把几个巧果比来比去,竟不知还能做些什么。

沈玳玳迟迟不说话,张想发越发的坐立难安,干脆把巧果往小桌板上放,然后合上双手,闭眼之前不忘碰一碰沈玳玳:“那小孩说的,先许愿。”

张想发刚闭上眼又唰地睁开,果然看见沈玳玳一点都不配合。她急忙督促:“合手,闭眼,许愿!”

沈玳玳慢吞吞地挪手。

她侧眼看身旁的人,张想发嘴里仿佛念念有词,瞧着真有几分虔诚。沈玳玳学着她的样子双手合十,却如何也不愿闭眼。

烫人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若说张想发一无所觉,那是不可能的。张想发脑子里一片空白,嘴里念的什么自己都说不清楚。

这茫然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晚上。

张想发不知怎的和沈玳玳躺到了一张床上。

实则管铃为管娘子说得很坦然,她家就两张床,管铃为自己睡一张,剩下的就只好让两位大人挤一挤。大夏天的她也没准备被子,沈玳玳她们用的那床还是沈玳玳自己带着的。

但道理归道理,张想发真和沈玳玳躺进一床被子,两人近得扭头都很危险,手指要么选择缠在一起,要么就只能双手交叉假装自己音容宛在,这多少还是……

有点奇怪的。

夜色无限放大了身边人的脉搏心跳,张想发以为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但她显然对自己的金刚不坏之躯有一点误解。连着两天不曾合眼的长途奔波,张想发到底是扛不大住,呼吸很快就变得均匀。

等睁开眼,眼前的情形再次出乎张想发的意料。

她又进了金手指房间。

张想发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沈玳玳盯傻了,现在还没清醒过来。前些时候她求姥姥告奶奶盼着金手指砸她身上,金手指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反应,现在却像年中赶业绩,追着她要她改剧情?

那她还不乐意改了。

张想发嘀嘀咕咕归嘀嘀咕咕,手倒是很诚实地摸上键盘鼠标,这回她已经轻车熟路。但看着剧情文档却是有些无从下手,最想改的上回已经改了,这回还能改什么?

她歪着脑袋想,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要紧的事。那就随便改改吧,首先……先把自己改成一个有权有势的人!那就给自己封个郡主……

敲键盘的手顿了一下,郡主似乎是皇家人居多,这血脉渊源不太好编的。那就退一步讲,封个县主吧。封号就叫……张想发脑子里冒出一个叫常昭的县名。

从此她张想发就是常昭县主了。

张想发瞧着屏幕上的四个字瞎乐呵。

金手指还没有放她离开的意思,张想发这回也不着急了,逮着后半部分剧情一个字一个字地删,只要不抱多大的希望,多删哪怕一个字都是意外之喜。

外面的暴雨依然稀里哗啦地下,这时的人们还沉浸在久旱逢甘霖的喜悦中,没人能预见这场暴雨将会带来什么。

暴雨洗刷净泥土,也为一切隐秘之事提供庇护。京城另一边,便有一支借夜和雨遮掩出行的精兵,悄然围上城郊的一处破庙。为首的人身穿银甲肩背长枪,无声穿过夜幕,终停在奚缕珠身前:“奚二姑娘,你要找的人就在里面。”

奚缕珠瞥了眼那对她来说已无比眼熟的长枪,心中不免五味杂陈,但眼下显然不是感慨的好时候:“多谢沈……将军。”

先前总称沈大姑奶奶,这称呼一来太长,说来总觉绕口,二来太虚,飘飘然落不到实处,奚缕珠的话音拐个弯,最后选了个别的名号。

沈琏只是点头,打算带奚缕珠进去。这是她们说好的交易,那就称不上一声谢的。

她们眼前这破庙就真是一个摇摇欲坠的废弃旧庙,其间供奉神像上覆的金箔都被刮了去。幸亏沈琏她们寻得快,不然这破庙估计是顶不了几天暴雨就要塌了,到时宫宗主换了藏身之处,她们这些日费的工夫就都不作数。

沈琏护送奚缕珠到了庙门口便止住步子。不过问,不介入,这也是她们在交易之初就定好的规矩。

奚缕珠独自走进去。

宫珏雎在这庙里,这是张想发提及过的,亦有她自己收集的佐证。

庙不大,中间立着的唯一一座神像都算不得高大,仿佛伸手就能触到顶。奚缕珠谨慎地印着自己的脚印往前走,见始终是寂寥无人的景象,正要按捺不住喊一声,就见神像后走出一个修长身影。

那人即便是夏天也穿层层叠叠的白衣,衣缘上复杂的暗纹绣的是百花宗宗主才能使用的纹样。两只手一前一后端着,掌门气派摆得分明。

奚缕珠见她走出来就已经恨得咬牙切齿,说着恭敬之词但一点没有行礼的意思:“……拜见宗主。”

“称师姨便是。”宫珏雎微一颔首,不露声色地扫了圈四周,“为何是你?你师母呢?”

宫珏雎和连轶乃同门直系师姐妹,按理奚缕珠应称她一声师姨,但奚缕珠向来不乐意接受宫珏雎的套近乎,只似笑非笑道:“宗主不该最为清楚?您对我师母下的蛊合起来看,她能活到今天那都是侥幸。”

“什么蛊?”宫珏雎竟反问。

奚缕珠最讨厌她装傻充愣:“宗主动了手,何必再问旁人。”

宫珏雎噢了声,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本正经点头:“你疯了。你师母可知道?”

“你才疯了,你这个疯子!石蛊,金蚕蛊,挑生蛊……你是不是非得要我说得一清二楚,才肯放弃你这令人作呕的伪装?”奚缕珠要呕血,她体内的蛊虫一见宫珏雎就活跃异常,恨不得全都蹦出来耀武扬威,她现在真是有些想吐。

宫珏雎这下才是真明白了,恍然道:“这些蛊是我放的,但我从未下到你师母身上。”

“那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奚缕珠连敷衍都少了力气。

“石蛊是下到路边一行走轻快之人身上,金蚕蛊则念及功效,许是对幼童有作用,便对那挑食小儿一试。至于挑生蛊,我许久未用,便想测测威力同当年比之何如……”

宫珏雎一个一个地细数,她是为何又如何下到那些凡人身上的。

“……还有些旁的细枝末节,便不详说了。我放出的蛊虫一个个都记好了去处,哪里就下给了你师母?”

奚缕珠听到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心头积郁更重,竟喷出一口鲜血,直吐到宫珏雎的白衣上。

哎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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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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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她长脑子了
连载中拿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