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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霁准备动身前往苏榕家之前，夏炽说想带他去个地方。
徐霁有点懵，但还是答应了他。
然而当两个人敲开那扇防盗门，看见开门的围着围裙的中年妇女时，徐霁忽然意识到，这不是一次普通的出行。
果然，下一秒夏炽开口：“妈。”
徐霁瞪大了眼睛，偏头看着夏炽，下意识就想要松手。
不过夏炽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手劲虽不算大，但此刻握住徐老师那双想要偷偷抽走的那只手却绰绰有余，两只手仍然十指紧握着，没有松开。
“我带我男朋友回来了。”
这句话更是一颗炸弹，直接炸开了徐霁原本平静的心湖，此刻水花四溅，白浪层翻。
夏炽妈妈礼貌的笑了笑，说：“先进来吧儿子，还有……小徐，你也进来吧。”
但徐霁向来不是会把情绪写在脸上的人，所以在夏炽妈妈的眼里，觉得儿子已经和这个冷静的男人通过气。
绕过玄关，一个穿着灰色Polo杉的中年男人端坐在沙发正中央，不怒自威。
“哇，徐老师长得真好看。”
徐霁循声转头，看见一个妆容精致穿着新中式纱裙的漂亮女人端着一盘切好的橙子靠在墙边。
“我弟弟常和我提起你。”夏晴眨眨眼睛，笑得大方，“今天终于有幸见到本人了。”
夏炽偏头给徐霁介绍：“这是我姐，叫夏晴。你应该听耳东哥他们提过。刚刚开门的是我妈妈，沙发上坐的是我爸。”
沙发上的中年男人不合时宜地打断夏炽的介绍，语气明显不善：“谁是你爸，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夏炽妈妈赶紧拍了拍自己老公的肩，低声说：“我怎么和你说的。”
然后又对着徐霁和自己儿子笑了笑，温柔地说：“儿子，你先带着你的男……额……小徐，先坐下。我们心平气和地说。”
“男朋友”三个字对夏妈妈而言，有些烫嘴。
夏晴无奈耸了耸肩，在另一边沙发坐下，把手上的那盘橙子推到茶几中央。
“爸，吃块橙子。”
夏炽父亲虽在和夏炽怄气，却不会撒气到女儿身上，为了不在外人面前拂了女儿的面子，伸手拿了一块橙子塞进嘴里。
徐霁求助地看向夏炽，夏炽比了个“OK”的手势让他安心，拉着他坐下了。
“手给我松开。”夏爸爸的视线落在了自家儿子和另一个男人十指相握的手上，气得发抖，“两个男人……两个男人这样，成何体统！”
徐霁被吓到了，手又想松开，但依旧没能成功。
他的男朋友十分坚定的握住他的手，从始至终没有想要松开的念头。
“爸，我昨天回来，已经和你们说的很清楚了。我知道我让您失望了，我也知道您现在一时半会儿没办法接受，可是我必须光明正大地让我的爱人见一次我的家人。”夏炽说，“你们都是我很重要的人。”
亲眼见到这一切的父亲，受到的刺激比昨天听儿子说出他谈了个男朋友还要大。
“逆子！”夏爸爸抓起手上的橙子皮就砸向夏炽，橙皮很轻，打在他身上其实不痛不痒。
“够了。”夏妈妈打断父子俩的对峙，看向徐霁，“小徐啊，我听我们家小火说是他追的你，原则上呢，我们还要对你说一句对不起，我们儿子不懂事也就算了，却连累你也成为……成为同性恋。但从一个母亲的角度，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我们只希望他过平常人的生活，不想他过被人指指点点、在背后戳脊梁骨的生活。”
徐霁明白夏妈妈的意思，甚至心里有点羞愧。
先喜欢上夏炽的，明明是自己。
夏炽却把什么罪名都揽下来了。
就当徐霁以为，夏妈妈下一句就要给自己温柔刀让自己和夏炽分手的时候，她却说：“我尊重我儿子的选择，他要和你在一起，可以。小火这孩子其实平时挺娇气的，昨天被他爸打成那样都不改口，他是真的很喜欢你。”
徐霁低头，看见夏炽的袖口下隐隐约约好像藏着伤，他故意穿长袖遮都没完全遮住。
“所以我给夏炽发了消息，让他今天把你带回家来，我想看看，这个我儿子喜欢的人，到底长什么样。我不知道你们俩会在一起多久，两年？三年？或者五年。我唯一想拜托你的是，你们不能告诉别的任何人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这是保护小火，也是保护你。而且就算你们以后分手了，也没人会知道这件事，我们静悄悄地就可以把这一页揭过去了，谁也不会受到伤害。”夏妈妈的声音很温柔，会让人很容易就心软，“我们可能现在确实还没办法完全接受这件事，但给我和他爸一点时间，我们会慢慢适应的，好吗？”
这算什么意思？是算同意还是不同意？
徐霁有点懵。
“那如果，徐老师和我弟弟一辈子不分手呢？”夏晴直接挑破了母亲的话，她很清楚自己母亲虽然看起来比父亲开明，实则不过是觉得俩人走不长远，没必要和儿子撕裂关系，给出了一个几乎没有成本的性价比很高的方案。商人向来精明。
“不可能！”夏爸爸暴怒，“一辈子都和一个男人厮混在一起像什么样子！”
“我们不会分手的。”徐霁和夏炽异口同声道，这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有些惊讶地望向彼此。
“这谁也说不准，孩子，你们还年轻。”夏妈妈依旧淡然，“热恋期什么山盟海誓都能轻易说出口，等彼此倦怠了、成长了，你们就会明白——回到生活正轨才是更好的选择。我允许你们走弯路，但不会允许你们一辈子走弯路。”
“妈妈。”夏炽的表情明显有点失望，“我还以为今天您让我带我男朋友回来，是您真的想通了。我没想到你是这样想我们的。”
“夏叔叔，夏阿姨，我知道我和夏炽的事情肯定伤害到了你们，一般的父母都会难以接受自己的儿子是个……同性恋。但是请您相信，我对夏炽一定是真心的，我绝对没有只是和他玩玩的打算。我对您，也是真心尊重的，我绝非巧言令色之徒，只是觉得你们是他很重要的家人，所以希望我们的感情能得到你们的祝福。”徐霁“扑通”一声跪下，认真地和两位长辈说，“在你们还不能接受之前，怨气都可以冲着我来，不要对夏炽生气了，你们是他的父母，那样他会很难过。当然，我会努力让你们慢慢接受我的。”
“徐霁。”夏爸爸把徐霁扶起来，“这是我们夏家的家事，不需要你来下跪。我们受不起。”
“我们走。”夏炽拉起徐霁就走。
夏父夏母都很意外，向来算是听话乖巧的儿子，在这件事上就像是补上了缺失的叛逆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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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走出了小区，徐霁停下来，看着夏炽说：“想抱抱你。”
“为什么？”夏炽虽然不懂他现在在想什么，但还是照做了。
“你明明看过我发给你的消息，为什么不但没有害怕，反而和你爸妈出柜了。”徐霁埋在他肩头，声音闷闷的，“你还没有对晏温祛魅吗？而且我曾经有那么危险的想法，我曾经甚至想过杀人。你不觉得我很可怕吗？”
“你没有错，是他们的错。而且你也不是想杀人的变态，”夏炽撩开他的刘海，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你想杀死的只是当时的痛苦。”
“而且，对晏温我是读者对作者的喜欢，对徐霁是男朋友对恋人的喜欢。”夏炽拍拍他的后背，“别再和自己的笔名吃醋了。”
“那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和你爸妈出柜。我都看见了……你别藏了，你手上被你爸都打出伤了。”徐霁的声音有点抖。
“因为某些人很喜欢胡思乱想。”夏炽摩挲着他后脑勺，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猫咪，“所以想让你明白，我永远都会坚定地站在你身边，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徐霁看似理智冷静，其实特别敏感，夏炽这么坚定地出柜就是想告诉他，我从来没有预设过要离开你的可能，看完你的短信我也没有。
他在给他吃一颗定心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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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霁是快傍晚的时候才到的苏榕家。他抬手敲了敲苏榕的门，门并没有上锁，直接“吱呀”一声开了。
房间里黑漆漆的，没有开灯，徐霁的手靠着墙摩挲着，摸到了翘起的开关，按下去。
客厅里空荡荡，苏榕并没有在这里等他。
徐霁慢慢挪步到茶几旁，看见一把带血的尖刀，下面还压着一张纸。
上面写着：“拿着它，上二楼来，我等你。”
徐霁照做，拿着那把带血的尖刀上到二楼卧室，推开了虚掩着的卧室门。
房间暗暗的，但苏榕的眼睛却亮亮的，在昏暗的房间里特别瞩目，像迷雾森林里发现猎物的狼。
“欢迎你找回自己，我的同类。”
徐霁冷静地和他开口：“你不要忘了，对我的承诺。”
“过来。”苏榕向他招招手，“刚刚没听清，你走近点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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