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说什么？！
沙威瞬间摆脱了她，直起了身。他的脸都连带一片热。这是一个女人、一个贞洁的女人该对一个男人说的话吗？！
要不要孩子？和谁？和她吗？
这个女人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太不要脸了！她还是个修女！上帝啊！
他顿时急火攻心，感觉自己要被气晕过去。他怒视着朱诺安，看在上帝的面子上！这还是在主教的屋里！
干什么这是？朱诺安见他一脸怒容，只是问他想不想要孩子，非常正常的问题吧。关于家庭，关于喜不喜欢小孩，她不相信他这把年纪了都没有想过。
“我是问，您喜欢孩子吗？”朱诺安认真盯着他问。如果喜欢，我现场送你一个，就当圣诞礼物了。
她觉得沙威没有家庭，没有健康的社会纽带，所以最后才偏执，走向自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朱诺安觉得自己颇有佛祖割肉饲鹰，不，也许是送子观音的佛性。
沙威感觉自己青筋都在暴起，他努力压制自己的火气。冷静，今天是耶稣基督降生的日子，冷静，面前这个是位修女。她问自己喜不喜欢孩子？耶稣基督降生，孩子，圣母玛利亚，修女，东方三博士，中国……
如果能具象化沙威现场脑子，那一定是史无前例的飓风。
“我想这与您无关！”他忍住脾气低声说。
谈话终止。
朱诺安见他要转身马上抓住他的胳膊，别啊！她话还没说完呢！
本来朱诺安打算循序渐进说这件事的，看沙威态度她只能速战速决了。“您喜欢坐您旁边那个孩子吗？”
沙威不想跟她拉扯，听她的话，这是要牵线？
“您有什么事就直说。”沙威不跟人磨叽。
“是这样，那个孩子您见过的，叫瑞尔威，最近成了孤儿，如果您……”朱诺安只得直奔主题。
“我不会收养他。”沙威斩钉截铁，打断了她的话。
啊这，她见沙威答得果断。好吧……强扭的瓜不甜，如果他一下子答应了才奇怪。那就只能办另一件事了。
“那您可以资助他上学吗？其实他画画天赋很高，很聪明，您就当投资了，只要您说……”
朱诺安的话再次被打断。
“安杰丽卡修女，我已经决定捐赠1000法郎。”沙威觉得这个修女太过贪心，还嫌自己捐的不够？“如何分配不是我的事。”
他转身结束了对话。
啧。朱诺安都没说完呢。她又不要他多出钱，只是想让他以捐赠人的身份划一部分善款给瑞尔威。这件事，只有他有资格开口。
朱诺安撅着嘴跟着他从角落回到餐桌。失败了，看来人设不可动摇，沙威你真是冷心冷面的汉子，她盯着他想。
“主教先生，我把它放这了。感谢今晚招待，我要走了。”沙威把信封放在餐桌上，拿起了帽子。
“非常感谢您的捐赠，沙威先生。关于善款的资助对象您有什么意愿吗？”主教照例问。有一些捐赠人会有特定的要求，比如把钱花在某医院或某修会。
朱诺安满怀期待地看着沙威，他只瞥了她一眼。难道他其实内心同意了？
“没有，请您自行分配。”他戴上了帽子。
自己还期待啥呢？朱诺安翻了个白眼。沙威看到她这个样子，没有理她，自己去了门口拉开门。
主教赶忙送客。
“主教先生，再见。”沙威对主教真是毕恭毕敬的，他迟疑了一下才说，“安杰丽卡修女，杜布瓦先生，再见。”
“沙威先生，非常感谢您的慷慨！天主保佑您！”主教笑容可掬地朝沙威伸出手。沙威躬身，主教在他额头和胸前画了十字。
见主教赐福完，“沙威先生，再见。”朱诺安含含糊糊地说。
沙威已经走出几步，屋内的光线只能照亮门前一小片区域，他穿着深色大衣一下就隐没在黑暗里。她好像看到他听到这句话回头，朝她笑了一下？！错觉，一定是错觉！
朱诺安一阵激灵，打了一个寒颤，赶紧把门关上了。
主教拿起沙威留下的1000法郎进经堂去了，估计是要存好留作分配用。
“你跟那个警察拉拉扯扯的说什么呢？”杜布瓦问她。
瑞尔威倒是无奈地看杜布瓦一眼，这个大人居然还没有他懂，人家情侣之间说悄悄话不是很正常么？
“是关于瑞尔威的事……”孩子还在呢，朱诺安附在杜布瓦耳边把事情简单解释了一通。
“哦——”杜布瓦理解了，但是这又不是见不得光的事，还是好事呢，他不懂朱诺安干嘛遮遮掩掩的。而且还没有问瑞尔威的意见，万一孩子不想呢？
“瑞尔威，你喜欢吃饭时那个坐你旁边的叔叔吗？”杜布瓦单刀直入问。
啊？瑞尔威正在喝牛奶。刚才晚餐，成年人喝酒，唯一的小孩只能喝奶。
他舔舔嘴，眼睛看向朱诺安。这是什么问题？他想到安杰丽卡小姐和吓人先生在角落里滴里咕噜的，还时不时看他，难道？
难道安杰丽卡小姐想要收养自己，但是又要和吓人先生结婚了，所以不得不跟他商量自己的事么？其实他有点怕那位先生，但是，看在安杰丽卡小姐的面子上……
“嗯，喜欢。”瑞尔威违心地说。
杜布瓦和朱诺安对视一眼，没想到啊！那尊冷面煞星还有讨孩子喜欢的一天？
“那你愿意和他生活在一起吗？”
果然！瑞尔威觉得这些大人的心思太好猜了。说实话，自己是想和安杰丽卡小姐生活在一起的，她那样亲和，还有趣，会逗自己笑……但是他一想到未来要和吓人先生在桌上单独吃饭，他就不能呼吸了……
杜布瓦和朱诺安见瑞尔威沉默良久就知道真实答案了。
“看吧，还是要问孩子意见。”杜布瓦转头说。
朱诺安撇嘴，她也没指望有小孩会喜欢沙威，问题是他连一句话的忙都不愿意帮。好吧，他也没义务，毕竟那是他的钱，想怎么花怎么花。
“那么瑞尔威你自己有什么打算么？”杜布瓦问。
朱诺安看瑞尔威年龄都可以读小学三年级了。她觉得适龄儿童一定要去上学，在这方面没有自由意志可言。未成年人，这些法律上的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对社会还不清楚，对自己的未来没有清晰的规划能力。如果全世界的小孩都能自由决定要不要读书，朱诺安不知道世界会怎么样，反正自己肯定读不到大学。
她终于也变成了押着孩子去上学的大人们。
“我不知道。”瑞尔威也愁啊，他都是过一天算一天的，能活着就是最幸福的事。“赚钱养活自己吧，告诉你，我可会赚钱了呢！”
“可是没有人给你做饭，没有人照顾你呀。”朱诺安拧着眉头。像瑞尔威这样的孤儿，在现代社区会有社工全程帮扶的。
独居儿童万一发生什么意外，那也够麻烦的。这时候又没有手机，又不能随时随地联系到人。
朱诺安终于体会到自己妈妈的心了，那些年但凡她晚一点回家，她妈就要夺命连环call。啊！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朱诺安终于由衷地感叹。
“唔……我自己可以学做饭。我能照顾自己。”瑞尔威觉得自己是个男子汉了。
“那么瑞尔威，你不想要朋友吗？”
主教从经堂出来，听到他们的谈话。
“……想，可是我有安杰丽卡小姐了。”
“不一样，瑞尔威，你需要跟你一样大的朋友，能跟你一起玩耍的朋友。”朱诺安苦口婆心。
“瑞尔威，有这么一个地方，那里有很多像安杰丽卡这样的姐姐和嬷嬷，还有很多跟你一样的小朋友，你不用担心吃饭穿衣和住宿，未来自己也能挣钱。你愿不愿意去呢？”主教缓缓地说。
瑞尔威歪歪脑袋，这个地方是哪？
杜布瓦和朱诺安都知道主教说的是孤儿院。去孤儿院也行啊，朱诺安想，总归有监护人了。
“但是这种地方要交钱吧，我没有那么多钱……”瑞尔威低头。
“不，你不用。”主教乐呵呵的。
最终瑞尔威愿意年后去孤儿院体验一下。这孩子心眼多，没有一口答应。
嗐，朱诺安想这事就这样吧。
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圣诞节就这样过了，也挺开心的。今晚实打实地确定了沙威不会再抓她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就是她最大的心愿。
在这个要啥啥没有的落后时代里坚持苟到回家那天是她的目标。
朱诺安心满意足地睡了一场好觉。
深夜主教屋子里，只有米里哀一个人还醒着。他到了70多岁的年纪，睡眠时间越来越短。
米里哀点亮卧室里的烛台。虽然房屋简陋，但卧室里梳妆台上的一些物品仍然残留着当年的贵族习气。都是老家伙了，米里哀端着烛台到桌边如此想，这些东西就和他一样。
他打开一个雕花木盒，盒子表面的鎏金还没有完全磨损掉。他将那四张画看了又看，他笑着将它们收入盒中。
是个好姑娘，米里哀静静站了一会儿。他然后他缓慢地走到角落那个木箱前，他再一次打开了它。
里面的物品都摆放得整整齐齐。泛黄的纸张捆成一扎，有书本也有信件。但是米里哀没有碰那些信件，而是拿起了一个木盒。他打开盒子，里面陈旧的天鹅绒里包裹着一枚戒指。
金指环托着一颗纯净火红的玛瑙戒面，阴雕的长龙喷着火盘踞在盾形徽章上。这枚戒指显然保存得很好，宝石戒面没有任何划伤磨损，纹章精细得像刚从雕工手里取下。
徽章环刻着一圈字母“Versailles·Angelica·de·Rouge”——凡尔赛宫的安杰丽卡·德·鲁热。
投桃报李，米里哀想这就是他要送给她的迟到的圣诞礼物。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0章 送子观音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