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你的手机正响个不停。严谨来讲，是一个上午都没停过。
消息的提示音惊动了一旁的同事，她问你是不是被诈骗信息轰炸了，最近诈骗频发，得多注意。
你感谢她的好意，打开手机看着不停跳出的短信消息和到账提醒，一时间无从下手。要是让同事知道你正在经历什么，她一定会抓着你的衣领质问你是不是去搞诈骗了。
你换了联系方式后就只加了熟人的好友，不知道昨天怎么被砂金抓住机会，让他加回了他的账号。
聊天软件的红点大有往99＋去的趋势，逃避不是结局问题的方法，你还是毅然决然点开了罪魁祸首的对话框。
【你】：在上班
【砂金】：（转账520信用点）
【砂金】：辛苦了，上班肯定很累
【你】：你今天不上班吗？
【砂金】：上班的，我申请的远程办公
【砂金】：（转账5200信用点）
【你】：我上班时间只回工作消息
【砂金】：好吧……那你好好上班，我再给你转一点
【砂金】：（转账52000信用点）
你：“……”
千错万错，打在你账户上的信用点是没有错的。
昨晚，你对砂金那张漂亮的脸蛋犯了错。
不对，是他先动的嘴，是砂金先犯的错。
在不清不楚的吻过后，你与砂金的关系就彻底滑向没有尽头的深渊，拉都拉不回来。你意志力薄弱，砂金颇有实力的美色与钱包把你哄得晕头转向，于是该发生的和不该发生的顺理成章地都发生了。
被喜欢过的人强吻了怎么办？
不知道，但是他挺有钱的。
你想断掉的过往紧紧攀上你的身躯，渴求你的感情，你的爱，你的所有。
偏偏你还犹豫了。
你在欺骗感情吗？欺骗谁的感情呢，砂金的还是你的？
你一时间无从解答。
【砂金】：对了，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去给你送饭
【砂金】：或者我们一起出去吃，你有什么想吃的餐厅吗？
最新的两条消息来自十分钟前，你刚想回绝，又有新的消息发过来。
【砂金】：快看窗外
你心中逐渐升起不好的预感，抬头向窗外看去。
打扮花哨的砂金总监正在楼下笑着朝你挥手。
你还是和砂金一起吃了午饭。你带他去了你常吃的平价餐厅，本想用廉价菜会不合胃口打发他，可砂金表示接受良好，说偶尔也想换换口味。明明他的穿搭有钱到不像是来吃饭，而是来收购餐馆的，却和你坐一张桌子解决了今天的午餐。
饭后，砂金拉住你的胳膊，问你要不要偷个懒放松一下。
你问他什么意思？
砂金低头在口袋里翻找起来，很快两张被折得皱巴巴的电影票就出现在你眼前。他像展示什么战利品一样，双手摊开，把电影票呈了上来。
你打量他掌心的电影票，有了大概的猜测。
你：“今天是工作日。”
砂金：“嗯。”
你：“我们都在上班。”
砂金：“是的。”
你：“上班时间跑出去看电影不太好吧？”
“劳逸结合也是工作的一部分。”砂金把手机界面给你看，“陪我看电影的加班费已经转过去了。”
是一笔大到让你可以当场失忆的金额。
没准贪财好色就是你的本性，你又何苦与其斗争呢。如此想着，你诚实地碰上砂金手上的电影票。
砂金选的电影是部爱情片。开场时主演表的名字让你觉得很眼熟，看到女演员的脸时你才想起来，她之前演过一部你很爱看的职场爽剧，看来现在她混得不错，已经开始进军电影圈了。
可惜你的喜欢来得快去得也快，纵使她之前再怎么合你眼缘，你也没忍住困意，在无聊的爱情片走向下睡了过去。中途砂金轻轻戳了下你的手臂，你以为散场了，强撑着眼皮醒来，却发现电影还没演完。
砂金偷偷凑近与你耳语：“你对这段还有印象吗？”
耳边酥麻的感觉把你的困意赶走，你揉着眼睛看向画面。电影中正在上演的剧情你很熟悉，男女主决裂，算是女主有意致敬自己的成名电视剧。
女主在雨中质问男主：“你爱我吗？我的挚爱……”
你点头表示你有印象。
“那时候我们一起讨论过这段剧情。我很悲观，说他们不应该在一起。”砂金说，“你跟我相反，你说挚爱从一开始就要牢牢抓紧。”
电视剧的结局是什么来着，你没看到最后，想不起来男女主的结局。
你打了个哈气，顺着砂金的话往下说：“没准你是对的，他们没法走到最后，还不如不要在一起。”
砂金没有说话，也许你的答案并不是他想要的。
幕布上的电影仍在继续，却与你知道的截然不同——男主听完女主的话后并没有离开，反而抓住女主的手腕，与女主在大雨中相拥。接着，动人的背景音乐响起。
你怀疑自己没睡醒，剧情是这么演的吗？
“你看。”砂金的声音很轻，可你听得十分清楚，“亲爱的，你才是对的。”
“他选择了——牢牢抓紧。”
浸了蜜的嗓音不知为何听得你出了一身冷汗。
电影散场后，你试探地问他不回去吗。砂金攥紧你的手，说是该回去了，他买了菜，今晚他下厨给你做晚饭。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吧？”你就差明示了。
砂金捏捏你的手指，没有回答你。
“我的意思是，你不回高级公寓吗？没办法一直远程办公的吧？”
“如果我回去的话……你会和我一起回去吗？”
你说不出话了。
你很难断定你和砂金到底是怎样的关系。以他的视角来看，他一口咬死你们正在交往，他要履行迟来的做为男友的义务；以你的视角来看，像是以前没能吃到口的甜品跑回来求你吃了他，你有食物中毒的前科，惴惴不安地咬下一口，甜品开心极了，主动给你打钱让继续你品尝他。
你为数不多的道德和良心让你时不时想起在你通讯录悄无声息的罗刹，他太久没联系你，你发过去的短信全部没有回复，叫你疑心他是否在完成大业的路上先被抓去坐了大牢。
缄默是无声的答案，砂金更不愿意放开你手了。
“我可以亲你吗？”
你被砂金跳脱的思维惊到：“现在？”
砂金点头，大有你不正面回答就立马亲你的意思。
你提前用手盖住他的嘴巴：“回去再说。”
你不理解，你们才多久没见，至于热情成这样吗。
进门后，砂金没给你反应的时间，细密的吻就如雨点般落在你的身上，从颈侧蔓延到唇尖；他捧着你的下巴轻轻吻你，明明是他主动提的要求，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你觉得是你在强迫他。
一吻过后的中场休息，你背靠墙壁喘息，砂金则把脸埋在你的颈侧，嘴里嘟囔着什么。
你没听清，问他怎么了。
砂金又在你颈间拱了拱才抬起头看你，暖金色的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有刚刚接吻时留下的水痕。
“你可以亲亲我吗？”
是你意料之外的问题。
“你没问题吗？”过往他害怕与你接触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虽然不知道砂金现在是脱敏了还是克服了，你的心中对于主动接触他仍有些不适应。
“总感觉我的吻会伤害到你。”
砂金的身体僵住了，你的话变成一团棉花堵在他喉咙里，他抱住你否认你的说辞：“怎么会呢？”
“只要是你，就永远不会。”
他寻到你的手放在胸口，让你感受他皮肤下的心脏是如何剧烈地在跳动。
他说：“我想告诉你，有关我的一切。”
沙发容纳不下相拥的你们，你们从客厅吻到卧室，卧室的床承担了对应的职责。砂金在床上对你讲述他讳莫如深的过去，他说起在成为“砂金”之前，还是“卡卡瓦夏”的时候；说起黄沙上流淌的血泪，在极光下重逢又别离的时刻；说起蜂蜜与剥皮刀，失去至亲后被刻下廉价的编号；说起六十枚赤铜币买下的命，在公司的赌桌上反复加注……
痛苦的事情，太多太多。但他还是一步步走到今天，痛苦铸就他的过去，就快成为他的全部。
你爱恋时期好奇的事情，在爱的劲头过去后才得到答案。砂金把**地自己全部展现给你，他带着你抚过每一条疤，轻声向你告知它们的来历。
心软是沉沦的前兆。
你告诉过自己不要心软，手却还是忍不住摸上砂金颈侧的编码。
砂金笑了。再没有应付人的招牌笑容了，残破的身躯下拼凑出一个千疮百孔的真心，全都捧到你面前了。
他笑着吻上你：“你看，你果然还是爱我的。”
真的是爱吗，还是别的什么？
你的理智在爱欲中沉沦。
悲剧从此刻起，再也无法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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