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您有新的信待开启。”

许桑脚步一顿,在月色铺展的小区楼下,就近找了处长椅坐下。伸手拨停耳机里1.5倍速的听力材料,他点开了“Serendipity”,接收了那封信。

“亲爱的sy2onacfksx:

展信如晤。

乱码朋友,聊了这么久。容我冒昧问上一句,你的感情史一片空白吗?咱两个大老爷们,不至于都空白得锃亮吧?

不过,就算你是,我也不嫌弃,信还能继续写,生活还能继续分享。只是,反正我快没那么空白了——你就吃点边角乐乐呵吧。

我喜欢上一个人。

具体是怎样一个人,性格挺冷,脾气挺大……说到这,我觉得他跟你挺像,隔着信纸都能闻到火药味,在大太阳底下读信都怕聚焦燃了引火上身。啧,好歹你也是跟我一来二往几十封信的朋友。这只能说明我挺专一,喜欢的都是一类玩意。

开始不太确定,只是觉得跟人呆一起舒服,睡得都踏实不少;渐渐的,还他妈有些生理反应,跟上瘾了一样想搂他的肩爱抓他的手……没办法,我上网问询了一遭。结果不是骂我“色.批”就是让我滚去表白。

给二选一,自然选后者。但,具体怎么个表法,我这个情感瘸子还把不准。据我的了解来看,表白失败顶多被他狠揍一顿,我皮糙肉厚没什么大不了。既然结果不论,那得讲点过程。乱码朋友,虽然你什么样子我不清楚、什么背景我不了解,但,目前信你。支个招呗?不是什么损得没边的招都行。

写信人:借点儿光。”

“……”许桑起身,将听力上调到二倍速,上楼。

推开家门时,听力提前了些结束,许桑站在寂静里换鞋,抬头竟莫名觉得陌生。

属于这间屋子不属于这间屋子的人现在都不在。窗帘两侧束起,窗户大开,从阳台延伸到鞋柜,沾了成片的寒。

他先把手机归还给充电器,而后进房间拿了套衣服进浴室。

指尖勾住短袖脱下来时,他定定地看了一眼易承的衣服,才扔进盆里,走到了花洒下。

刘姨不惯于用洗衣机,用起来还不如手洗来得顺当:

她先得给每件衣物细致清淘,而后才扔进滚筒启动——多少多余了些,还惹得清洗池内外染上水渍,尤其是角落里没擦到,窝水。

许桑调了模式启动后,顺手取下搭在一旁的干帕子,要擦下去时,顿了一下。

几毫米深窝着的水里,泡着一湿透了的纸团,已然形变,上面的字迹浮展变胖,但尚能辨清——“抱歉。”隔了些距离,还有上次因交折而没注意到的字眼:“你易哥。”

将这颗不规则的“心”包进帕子里,扔进垃圾桶时,许桑嗤笑一声:

哥个屁。

披上件外套,许桑从书架顶取出新的试卷。转着笔才做两道,他回过神来,把两道题的答案尽数叉去,重算。

两分钟后,他又叉掉了新做好的一道题。

“……”什么毛病?

许桑落笔,食指轻刮了些眉心,摸过了一旁的手机。

可能题太简单不容易定神,昨天梁意杉发的题,还有几道没做……想着,他点开题。视线清明,却见点开的是和易承的聊天框。

巧的是,点开的瞬间,弹出了两条消息。

一张图片:上面是道没标题号的导数题;一句语音,声音染着夜色般,透出挠耳的磁性:“许哥,做做?”

许桑偏头,压下耳垂连同心底的痒意,重新勾起笔,看题干。

扫完:题不难,甚至于很基础。

“……”许桑看着三两笔便写完的过程,皱眉,回复:“你自己能做。”

但隔了一会后,他还是连过程带答案发了过去。

-

风波一停,学校就回归本性:掀不起一点风浪,平静得像是块假湖。

说白了:没意思。

自从倒计时开始以17开头,各科老师吃了疯药一样,上课前必灌一碗鸡汤。词汇量低点的,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演变到后期都成了集体朗诵、给某位惊得都没面子只能以欣慰点头结尾。

“……唉,你们知道就好。”徐富抹掉那两颗不存在的泪水,发卷子,“我又淘了套名校的题,有兴趣做了自己来找我要答案。”

“那没兴趣的呢?”

“没兴趣?!”徐富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跪地,“没听过一句话吗?数学是我们的情人,只能用持久的和孤寂的激情来追求她……”

还没背完,就有人勇敢打断:“别,老徐,您的,您的,我们不跟您抢!”

哄笑中,徐富无奈地晃晃头,将最后一摞卷子交出去,就又回到讲台上,评卷。

下课又上课,日子就是这般平淡。到周六下午的公共自习课,一般由班主任守,讲些注意事项,而后学生自由做哪科作业——而此空隙,就不乏有老师趁机捞几个学生去做思想教育或是成绩点评。

当然,这种老师,九成九是徐富。

“还记得我们的学习计划吗?”徐富例行公事地开始两周为一期的公布,“根据综合评定呢,李云平小组综合评分第一,其次是陈慢组……最后一名是菜成琨组,没什么,就扫厕所哈!”

“咦~扫厕所,香传十里!”

“其实一开始厕所没那么臭的。只是自从开始一周两考、各种联考模考诊断考,都内分泌失调吧,拉屎拉尿越来越有味儿了!”

“这惩罚,够呛。”

“诶?陈慢组不是有许学霸在吗?居然没得第一,挺搞笑啊。”

“这不是带着一堆拖油瓶吗?能排第二都算本事不错了。”

……

“行行行,别吵吵。”徐富掏了二十块出来,在众人盯香饽饽的眼神垂涎下,交给了李云平,“继续加油哈。同学们也要像这组同学学习。”

而后,一步没停地走到最后一排,立定腹语:“出来。”

“……”后三排的人齐齐回头。

徐富摸头,解释:“易承,跟我走趟办公室。”

两人并肩走出教室,没几分钟功夫,前门口就忽地踏进只高跟鞋,白晓莉抱着一摞答题卡,头都没抬喊道:“易承,来我办公室一趟。”

陈慢正要上讲台守自习,闻声,当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第一排的女生往后没寻到班长,代为回道:“在老徐那。”

“真是。”白晓莉又一脚蹬出教室,“叫老娘白跑一趟。”

“起来了,傻逼。”吕丁伸脚,踹了脚陈慢。

“是这样的。”陈慢无事发生地起来,“大丈夫能屈能伸。”

-

“最近学习如何啊?”徐富把易承的个人综合成绩条打印出来,握在手里独自看着。

他暗暗在心底叹气:

比起其他老师,他是唯一了解易承家庭状况的,还是托关系知道的——死缠烂打徐贵套出来的……所以,看着易承,他总会多多少少带些曾经的滤镜。

易承勾过椅子,在他对面坐下:“还行。”

“你这……还挺随和。”徐富前一秒看他顶高一条站着,后一秒就只需要稍稍抬头,顿了一下,把折线图递了过去,“看看。”

高一进校起,老徐曾说:别看你们现在吊儿郎当什么都不当回事,等上了高三,成绩分析图一出来,你就知道什么叫回事了。

易承接过,看着图名:“理一班易承:历次成绩排名汇总表。”

工程量肉眼可见得大:大大小小的考试都汇总了,从高一上册为数不多的几次,到现在单一个月就能有上十几次……折线起点在最高位,同水平位走直线走了很久以后,陡然下降,而后一起一伏最终定于山腰,以微不可察的变化波浪状盘桓其间。

他看着这些起伏,指尖轻颤。

“壮观吧?”徐富上半身向前凑。

易承点头:“壮观。”

“既然这么壮观,易小子,如果没有那些额外负担,考不考虑折上去?”徐富伸出食指,点在横坐标标记为“高考”的那处,向上,对标至一个红点,“折到红点,坐标(高考,1)?”

“您——”易承视线从纸上上移,正想说“玩笑呢吧”,对上徐富被泪包裹的眼,没再说话。

“我怎么了?”徐富理直气壮,摸了把眼,“我就这点愿望。”

易承轻顿,转而笑道:“那我同桌呢?”

“破坏气氛。”徐富一根食指打到他手背,经他提醒,收回来时往下挪了一点点,“你要能超过他,我就更高兴了。”

“我没那么有本事。”易承平淡绕开话口。

“那不能,我看上的苗子。”徐富长叹:“按你的水平,现在开始沉心,虽然是不太可能考过许桑,但只在他下面,肯定没问题。”

“……”易承看着他指尖,轻顿,回道:“如果可以,还是想在他上面。”

“好啊,有志向!”徐富乐呵呵地把会议笔记摸出来,念道:“学校今年特意提升了金额。去年市状元,得的是三万;今年特地提到了五万。你说说,这——”

“谈完没有?”白晓莉把门推开,走进来,将顶头那张答题卡拍在了易承手边,“我找他要点解释。”

“……”徐富摆摆手,心疼地像是在目送易承,“白姐,你要你要。”

“你小子,是不是不会好好学习?”白晓莉瞥到那张折线图,一把抓起来,看完呵笑,“哎哟,这不看看,我都忘了你之前还考过第一呢?现在是天赋用完了,黔驴技穷?”

易承转了视线看向她,问题太密集,他选择沉默。

“说远了。这次的周考,我有没有讲过,作文分论点跟论证分开写,你怎么偏偏要写在一起……你要是是我儿子,我早一脚踹出家门了!”

易承始终保持沉默。

白晓莉的战斗力,从不需要夸张手法:就是听得事外人瞌睡连天,当事人逐渐若无其事。

易承从办公室出来时,教学楼近乎空无一人。

他回了趟教室,背过身坐在课桌上,一脚搭在椅子上。他垂眸,看着手中的折线图,指腹下压,指尖不可抑制地颤抖。

-

“酒?”超市老板扫条形码时,说道:“还这么烈?”

“成年了。”许桑没多解释,付钱后,拿过酒瓶便出了超市门。

超市老板往外看了眼,叹气:“我都喝不了这么烈……害,单纯的关心嘛!”

许桑单手握着酒瓶,有方向有目的地走着。

站定在熟悉的街头时,他倚着墙,翻出了易承的电话,拨通。

“约一架?”

“约一架?”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语气间都带着分明的试探,尾调停顿瞬间,都陷入沉默。

“数学是我们的情人……”——原句是“法律是我们的情人……”挺有名的一句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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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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