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衍体浑身浓郁的死亡气息消失了，但他没有抗议，任由瑞秋按着他，直到空间里响起清晰的滴答声，阿斯代伦的鼻子动了动，艰难地打破了沉默：“止血吧，我不会再那么做了。”
瑞秋松了手，阿斯代伦看她向后摸索着坐回了原处，这也难怪，人类的双眼依旧看不见，行动间全靠双臂来试探。
两人呆着的地方太过狭小了，一点光都没有，目测一下，整个空间像是个圆润的锥形，最高与最宽处都不超过两米，他摸了摸身下与周围的“墙壁”，手感粗糙，干燥，只是那些粗粝的“墙皮”会缓慢收缩，像是在呼吸一样。
空间明明是密封的，但阿斯代伦抖了抖。
在他对面坐着的瑞秋倒是很镇定，只见她动作迟缓地掏出了治疗药水一饮而尽，手臂上醒目的血洞慢慢合拢，等到空气中新鲜血液的味道消散了不少，瑞秋又想起了他，朝着他抛出一样东西，阿斯代伦下意识想躲，极其短暂的犹豫后，他还是接住了，那只是一瓶治疗药水。
“你不喝吗？”
或许是他沉默太久，阿斯代伦终于听到瑞秋开口了，她的声音里带着缺水的沙哑，语气和从前没什么不同，阿斯代伦竟然微微松了口气，拔掉了药水的盖子，抬手一饮而尽。
游荡者没研究过炼金术，只在营地闲逛的时候看见过德鲁伊制作治疗药水，那些奇怪的、不知来源的灰烬，被德鲁伊捣碎，混合着处理过，他也辨认不出来的植物，依次提炼，看着就让人倒胃口，现在他又尝过了，味道确实相当一言难尽。
自己从前喝治疗药水的时候就没骂过脏话吗？那他现在是想骂的，非常想，阿斯代伦难受地动了动胳膊，九层地狱！他的伤口附近像是有个看不见的幽灵，正在举着细密的毛刷，反复拨弄他。阿斯代伦很想大喊一声住手，这感觉可比吸血鬼衍体自愈的时候难受多了，德鲁伊怎么受得了这个的？
他又往瑞秋的方向看了一眼，她手臂上只剩下新痂，愈合的整个过程里，她居然可以一声不吭。见她注意力没在自己身上，阿斯代伦更加放松了：“我们不会在索尔石怪的肚子里吧？”他问：“我只看见一个巨大的桶拔地而起，罩住了我们，然后我们就来到这儿了。”
“你猜的没错，我们正在地底下穿行呢。”德鲁伊的声音里带了点颤抖，很好，她也不算完全没感觉的怪物。
“这可太疯狂了，我们居然坐在一头怪物的身体里，旅行？”阿斯代伦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惊奇，声音也随之活跃：“你曾经坐过这个嘛？听你的语气似乎很习惯的样子。”
“在森林与山丘里遇到索尔石怪的可能性几乎没有，我只听结社前辈说起过它们，等我们回到地表、回到博德之门，你或许可以借这个运气下上一把注。”瑞秋开了个玩笑。
“哈哈哈，你很了解赌场？有点出乎我预料了，可惜我去到那里只有被赶出来的份，赌场的营生很赚钱，每天都有倒霉蛋在那里输个精光，赔上衣裤鞋袜，光着屁股被赶出来，但那从不包括我，只要我出现，他们的账目上就只剩亏损了。”他跟着笑了几声，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说起了自己在赌场的见闻。
作为一个吸血鬼衍体，他非常熟悉博德之门的夜晚，“闲逛”的200多年，足够他在太阳落山后踏遍每一个开放的角落了，他喜欢和贵族们周旋，与偷渡客交友，街上的暴徒、流浪汉都是他最熟悉的人，尽管他不喜欢他们的味道。但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与他们接触多了，哪怕闭上眼睛，他都能回忆起那些家伙最常在哪里聚集，喜欢呆在什么样的地方避雨，又推崇哪些酒馆。
让人愉快的是，他们并不太认得出游荡者，或者换个说法，他们认不出做了伪装的他。
改变声音、微调五官是阿斯代伦的绝活儿，他精通易容，又是阴影的宠儿，除了那头被他保养得极好的银白色卷发，太过招摇。他标志性的发型太吸引眼球了，辨识度太高通常是件坏事，但是这种知名度，放在特定的情况中又算得上方便，只要给头发换个颜色，做些发型上的伪装，或者戴个兜帽，就没多少人能第一时间联想到他。
“但赌场里那个人类，有着一双毒辣的眼睛。他总能认出我来，这可真稀奇，我还记得人类的表情呢，他胖得只剩下一条缝儿的眼睛居然还能找准我的位置，对我说，他记住我了，以后都会盯着我。但是我完全不在乎，我大可以等他老了，或者死了，等赌场换了新的主人，我再去让其他人记住我一次。”他宣布。
一堆琐事被他说地零零散散，从赌场的游戏玩多了便觉得单调，到赌徒们的好骗，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想要表达什么。一向耐心的德鲁伊应和了几声后不再开口，只专注地倾听着，空间里只剩下他喋喋不休的声音，这又让阿斯代伦感觉到了新的煎熬，于是他说：“来吧，说点什么吧，这里简直比紫虫的肚子还要挤，还没宝藏等着我，你就不想聊聊吗？”
“你声音听起来平稳了不少，感觉好点了吗？我还能闻到血的味道。”瑞秋说，她明显思考过，但是依旧毫无新意。
“当然，我刚还说了那么多话呢，你可别忘了，我是不死生物。”
“可你也是伤员，我需要搞清楚夺心魔蝌蚪对你的影响有多大，除了暂时不怕流水与阳光，自愈能力消失，还有没有其他弊端？”她又说。
阿斯代伦眉头皱了起来，黑暗狭小的空间让他感觉不舒服，连带着瑞秋直白的询问都让他心情烦躁，他缓了口气：“我不喜欢暂时这个说法，而且光是能让我白天出门、随意踏进别人家里，就已经很值得我考虑一下了，如果有个方法能让我完全掌控它，我会试试的。”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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