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阳光入窗,曹操醒来时候只觉得头痛,他依稀记了自己与郭嘉畅谈,饮酒畅快,便昏昏欲睡去了。现看四周,不知是何地方,下意识能嗅到香气,不过味道熟悉,有甘松、丁香也。
“曹公安睡否。”
一醒来,曹操就听了这般清润的声音,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他唇间干涸,只道要水。起来揉了眉梢,再看去,却是温雅的荀彧正观简书,卧房内有博山炉正熏香,荀彧于袅袅香中,似是仙人。
“此地乃邺城荀府,曹公宿醉,彧作主留曹公卧榻一夜。”
荀彧放下手中的竹简,站了起身。他提着壶,倒了一杯水,再将杯子递给曹操:“本是彧之过,昨日与族人迁于邺城,历途乏累,故归府小憩。醒时闻曹公前来,恐衣着糟乱不能见,便请奉孝相谈,先去了沐浴更衣,不想得怠慢了曹公。”
“哪是先生过错,是曹操临时登门拜访,未提前告知也。我本欲引你观邺城,不想却睡着了,是我失态了。”曹操讪讪笑了,取来荀彧递来的水来饮,润了唇喉后,又再看向他,有些惭愧:“若还有机会,某定成未尽之事。”
荀彧闻曹操之言,倒是低头笑了。他笑时,眸如潭水映秋月,秋水最清,风一吹拂,尽是荡漾了一江的风花雪月。曹操见他笑,虽是觉得好看,但愈发觉得见不清楚潭底为何物,不知荀彧何意。
“在荀彧看来,美景譬如薤露,看与否,于这乱世皆是无用的。”
荀彧接过了手中无水的杯子,又把手中的竹简递给了曹操。
他好似有所提示,但不知是说了什么。曹操若有所思,他把竹简接来,发觉上边写的正是昨日他所题写的《薤露行》,想来荀彧定是看过了的。
“还望曹公莫怪,彧擅自观了这篇诗文。”荀彧解释道,将杯置于桌面。
“这是哪里话,诗文入简,便是让天下人看的。”曹操在这方面倒是洒脱,收了竹简又放置了一边。他现下是了然了,荀彧似乎对他有话说,正和他的本意相同。于是曹操开门见山,好似待见老友一般:“有什么想说的话,尽管道来就是。我与你一见如故,当日在洛阳袁绍府邸时候便见过一面,不过你走得匆忙,恐没看见我。”
“是我未曾细看,不过是记着的,闻曹公声音熟悉。”见曹操这般说明,荀彧也了然这一见如故的意思。荀彧干脆坦然相谈:“洛阳遭难,流离者为悲伤,闻曹公有西向之意,心中敬佩。我闻董卓大将徐荣将至荥阳汴水,以曹公之志,彧猜测必前去相决,不知曹公手下军马如何?”
“虽不及袁绍,但也兵强马壮,必能重挫于董卓。”曹操偏在这里耿直了起来。他知道自己的兵马必比不上董卓的西凉军,袁绍若不支持,恐玄于此。但此事乃是荀彧相问,他前言才道敬佩,曹操心中窃喜,自然不愿荀彧再瞧不起自己,便腆了一张厚脸。
曹操心思荀彧不知,荀彧细看他,只见曹操自信,凝他的眼时镇定自若,好似确有底牌。可荀彧是何人,他心思明透,曹操他若真是兵强马壮,何必投靠于袁绍?如此自信,只怕是有其他思量。荀彧不愿戳破它,只觉是曹操有防人之心,不愿如实相告。
“曹公自有思量,彧不问了。昨夜是我与兄长荀衍搀曹公来厢房暂歇,不知曹公酒劲过否?厨房已有了醒酒汤,曹公若需要,我请人去温。”荀彧道。
“是有些晕厥,如此甚好。喝了汤解了醉,便就回营去了。”曹操不知荀彧为何忽地疏离起来,他本想与他相谈,正如同郭嘉一般畅言。可荀彧这人,偏偏如暗香、如月光,萦而不定,亮而不实,却是怎么也碰不着的。
就在这时候,敞开的门被人敲了三下。
却是靠着门一边的郭嘉,他一手端着食盒,一脸笑着的看着两人:“醒酒汤来了,还不谢我?”
“奉孝什么时候过来了?”荀彧本想郭嘉会醉得久些,不想得现下就看见清醒的人。
“刚刚。休若唤我喝醒酒汤,可我本就醒着,喝什么醒酒汤?”郭嘉干脆走了进来,也向曹操互相作揖罢。随后打开了食盒,端了碗给他,又冲着曹操笑:“唯独不清醒之人才需此汤,现在可不是有用武之地了?将军最需要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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