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之人似是焦急不已,走来走去,轻挥袖,又叹气。
陈宫刚从陈留回来,车马劳碌且不论,只道是他心底憔悴无力。他本一腔热**去寻张邈,太守人是见到了,他力劝张邈去和边让谈,好不容易劝得张邈说“陈先生都这般说了,我也愿为你一试”的话,他本以为一切都会顺利,心下也大好,却不想几日后,张邈忽然反悔了。
陈宫惊异,特意上门去问,张邈却道收了兖州牧的杀令,不得不行,需得派人砍了他的头。张邈也疑惑,他还说曹孟德是怎么回事,这般矛盾的指令,派了心腹谋士来说要来请边让,又下了杀令要杀他,边让好歹也是兖州名士。其实,不仅是张邈疑惑,陈宫更是疑惑惊异。陈宫一向敢为,在他人避嫌的时候,去参加了葬礼,随后便连夜回鄄城。
陈宫去陈留的一趟是带着希望去的,回来的时候,心底满是失望和绝望。他不明白,不明白曹操为什么要杀边让。退一万步说,就算边让的确惹怒了曹操,曹操执意要杀死他,可荀彧定然不会同意,荀彧这般清明的君子,他是最心知肚明的,有荀彧在曹操身边,定然是力劝了才是,怎么还是如今这般结果。
“公台来了,我有失远迎。”有一个声音响起,陈宫认得是荀彧的。
陈宫回头远看去,荀彧一席蓝裳,风姿翩翩;挥袖而入,踏门槛来。陈宫连忙朝着他走去,他皱眉,心中焦虑,说:“好了,文若不必客套了,我也是心中抑郁。主公是怎得要杀边让,那张太守和边让有些交情,若是能劝,未必不可行。”
荀彧却恰时不言,稍微避开视线,抿住了唇。
陈宫追问,荀彧方才说,此事不急,说陈宫路上劳顿,让他先坐下。陈宫拒绝了,他没这样的闲情,只说他实在心中不适,心中长了疙瘩,他问荀彧,这到底是谁的意思?
“是我的职责,我该劝到底。”荀彧叹。
陈宫这下明白了,这的确是曹操的意思。可他的眼底满是悲愤,他看着面前依旧温润的荀彧,缓摇头,满是不可置信、满是痛楚不堪:“可文若啊,边让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罪不致死。只是因为他的几句闲话,主公就这般就杀了他,这让兖州读书人怎般想,想主公睚眦必报、狠毒嗜血吗?恐怕兖州士子之心,都随着这个人头去了。”
荀彧知道,他都知道。正是因为他知道,所以面对陈宫的逼问,他心下惭愧。但凡是换过来,变成他去陈留,陈宫留下来,以陈宫耿直的秉性,他一定是会死劝曹操莫杀边让,而非是如同自己一般迁就了。可惜一切都办法回头,一切都无用。
“此事也怪不得文若,你必然已是尽力。想来定是主公心意已定,既然他连文若的话也不听,恐怕也无人能相劝了。”陈宫负手,他重重叹气:“只是不知主公他······罢了,望是我多思了吧!”
陈宫说完了事情,便和荀彧作揖说要走了。荀彧说要送他,陈宫说不必了,劝荀彧早些回去,曹操那边有催了。荀彧知道,说是明日便回去,也请陈宫宽心,莫再想了。陈宫摇头,心中之事犹如泰山所压,哪里这般容易轻放下,他什么都不说,只迅速离去了。
荀彧心中之愧便酝酿而生,他不该生了一时心软,反而害曹操于不仁不义之地。对着陈宫离去的身影,对着门口,荀彧挥袖,向其方向作揖,敬陈宫一片赤心。
起身时,荀彧心中有了决断。他想,荀文若,你该坚持明志的,而非是避于家堂。他这些时日,也算看清了自己。曹操是他看中的雄主,将军在外威风凛凛,脱下一身铠甲,也是性情中人。曹操待他真诚,信任于他,荀彧都是放在眼底的,他珍惜曹操的一片情谊,所以有所退让。可这又正确吗?
自己是为了大公所寻觅的明公,现下自己却犯了错,对曹操有了私心,陷他于如今境地。陈宫此来,反是叫醒了荀彧。曹操身边可有许多挚友,这份温情留在谁的身上都可行,可要成大事,他身旁必然要有个清醒的人。荀彧知道,要实现他的抱负,他的眼界,得比所有人都要长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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