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寒冬,梅花横斜。
戏母操办戏志才后事,其岁月留兖州,葬于戏宅后院,大雪翩然,干净轻柔的雪成为他的棉被,火盆跃火暖他的身躯,宅内种的几株梅花的幽香送他最后一程。此时戏宅,泣音不断,悲歌不绝。
一得死讯,荀彧落魄不已,他抽空从处事府邸来参加葬礼,他到时,发觉曹操已至,他低头,目有悲哀,颇为戚然惆怅,见荀彧来了才精神,唤他一声。
荀彧应了,向他作揖,然后他又听曹操和他说:戏志才聪颖世间难见,讨徐州、攻吕布,皆多亏他于身侧出谋出策,现他逝去,则忧自己如以往莽撞,又不知今后出门在外,又何人为自己谋了。
荀彧轻叹,呼出的热气也渐去,化为水雾。他解下身上还有温度的大衣,放于曹操的手心。曹操见了本惊异,他并不需外衣的,反是怕荀彧冷着,本想要推迟,却见荀彧与他对视,那目光平静如水,荀彧还低头轻拍了曹操的手,看向了前方。
前方是跪拜于厅堂的郭嘉,他身形纤弱,却如青竹。寒风瑟瑟,他的脸冻得通红。
曹操见了这般的郭嘉,明白了荀彧的意思,他把那大衣捧在怀里,缓向他走过去,最终又把大衣披在了郭嘉的身上,与他说莫悲痛伤身。
郭嘉跪于厅中,目光沉暗,只盼冷透了自己的情绪。戏志才逝去,郭嘉悲痛不已。昔日颍阴好友,今日却不见,只道时光太匆匆,昔日戏志才之病颜还在眼前。郭嘉难受,戏志才平生最好对弈,而自己却不甚在意,现在斯人已逝,却已追不得。而忽一缕幽香来,这熟悉的松香,想是文若的衣裳,似有人站他身后,为他披衣。郭嘉想是文若心疼他了,本想喊一声,但一听声音却不对劲,及时抿住了唇,回头看时,发觉来人是曹操。
“将军不说,我也知道。我若哭坏眼,戏志才怕会在天上哪片云里笑我。”郭嘉慢慢站起来,抓曹操袖子出来,见不碍了他人,方才回头,问随他来的曹操道:“是文若的意思?”
“我还能扒他衣服?”曹操笑:“早知你聪颖机敏,文若肯放人了。”
郭嘉点了点头,他若有所思,随即他说这件事再想想看,不急,他现在只打算再和戏志才说说话,志才一人在地下,怕会孤寂,我得陪他。随即一想,郭嘉道自己带了大衣的,于是取下身上衣服递给曹操,喊曹操快把衣服还回去,否然文若要冷着的。
曹操见他如此,方才答应下来,接大衣走了,只是一转墙回来,却看见了一人,面前人正是荀彧。
荀彧似上香了回来,眼藏泪光,面色憔悴,人也安静。
曹操心忧他,也不多言,为他系好大衣,就牵他的手走。他的手真凉,他的心恐怕也凉,曹操有些心疼,待了出戏宅后,身边的人仍是默默,人若梨花,唇白憔悴,曹操一时不忍,便把他抱在怀里,唤他有心事与他说出来就是。
“或是我害他。”荀彧声音轻弱,他低垂眸,唇出热气:“他本体弱。”
“那又如何,你本也不知。何况戏志才素有大志,深藏才名庸碌一生,也非他所愿。”曹操轻拍他的背,为他顺气:“他很敬仰你,戏志才人内敛,少与人亲近,但他在营中却常夸你和奉孝,常道有‘清雅荀彧’、‘鬼才奉孝’。他谈你时,说你为人清透,有君子之风,还说你素来沉稳,才略过人。”
曹操说完,稍微松开一点,他忧,想看他颜色,却发觉他眼角有泪,便凑前给他拭去,还说一句:“文若莫多思了,这雪天冷,刚哭出泪会结冰的。”
荀彧听曹操劝慰所言,发觉自己失态,他有些慌乱,便拦下曹操的手,向他道谢。
“你我什么关系,文若还和我道谢什么。”曹操见他好些了,至少还说话,于是牵来他的手,和他说:“你本不舍奉孝,我都知晓,他比你我都年轻,你既荐来,我亦不亏待。飨宴祭灵,长者祭酒,我欲为奉孝设‘军师祭酒’一职,便从参谋就是,你以为如何?”
“既是引荐,便止于荐。”荀彧并不打算表态,但他眼明,声音平缓坚定:“我信奉孝,亦如信明公。”
曹操听了话中话,点头,又唤他回荀府时多喝温水,手好歹暖了,胃也要暖些。荀彧却摇头,道军粮告急,他现得去筹,无暇休息了。曹操一听,说知晓了,便送他去处事府邸。
雪覆屋檐,饿殍又增,谷价腾贵,斛谷数十万。
百姓苦,但又都知,唯是活过这个冬日,才会有下一个暖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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