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依文若,你用人我自是放心。”曹操笑,接着牵他手,一边朝着休憩的地方走去。按着荀彧让他坐好,再把桌面的肉羹汤移至荀彧身前,叮嘱道:“只是文若,你得把肉羹汤用了,来洛阳迎天子只是个开始,我们还得护驾去许县,你可不能饿着。”
“是。”荀彧点头,他拂袖安坐,再取来调羹按碗,低头饮汤。
曹操再走到他的身侧,轻拍他的肩,唤他慢食,这时再缓走至门外去看。
驿站狭小,天子与其妃嫔在驿站另一侧喝羹,曹操泛泛看去,天子穿着还算得体,妃嫔则有衣衫不整或又是袖破的,大抵饥饿,皆埋头食粥;再走向窗外看,群臣皆在外低头饮食,素日文雅皆不见,个个狼吞虎咽,又有肉汁沾裳者,实属狼狈。不禁感慨,昔日汉室,竟也落魄成如此。洛阳城破,野草深几许,野鹜空飞,霞光渺去。
他们还能喝一口肉粥,天下百姓呢?何其凄惨,十室九室空。
曹操仰头,望曳云,只觉自己渺小,宇宙之大,哪怕尊贵万千之人,也尽是尘埃。天命无常,刀剑噬血,想当初,自己欲搏一征西将军,如今回望,可笑矣。骨骸砌如沙,人命如草芥,坐于高处,既担忧又恐惧,忧昔友为敌,惧自己何时亦入坟。
所以一切征伐又为何,昔日白起,虽扶帝成,身后却悲惨。若顺命,扶天下奉汉室,是否我曹操亦如此。罢了,若天下秩序有成,天子与我互不相逆,即便命于我为周文王,哪怕一死,又何妨。
忽一大风刮起,发丝缭乱,曹操揉眼,背着风,刚回首,见荀彧拭唇。
战乱四地无人理,驿站尽尘埃,谦谦君子,哪怕于陋室,亦风骨依存,端正安坐。他在深林里清幽如兰,在盛世是株秀雅海棠,他的面容永远清雅温和,他的言语总是苍劲有力,好似没有什么能令他惊慌。
阳光倾落屋内,风亦吹入,荀彧撩发丝于耳畔。荀彧总觉有灼热视线,他回首,看曹操静立窗下,眉目粗狂,须长肩宽,有豪迈之气,身姿挺拔,凝目如炬,如潜豹不怒自威。
“文若走吧。”曹操拍了拍身上披着的铠甲。
曹操大军浩浩荡荡,前赴许县。至许县,立都不久,天子升曹操为司空,行车骑将军事。进彧为汉侍中,守尚书令。
自迁许县,荀彧便住官邸。
荀彧本身以汉侍中兼任尚书令,权势极高,但他待人谦和,处事得当,出入简朴,深受爱戴。除曹府外,唯是尚书台处处车马不断。
曹操是最知荀彧如何受爱戴的,他手里便是一串名字,看着手里一群前赴尚书台的名单,便纳闷不已,直接把它丢在桌面上。虽荀彧高升,他亦高兴,只是文若到底不是当初能随军的文若了,除了为他递谋策之外,还得为那个皇帝做事,他们之间平白多了隔阂来。
“主公既叫我调查,又不乐意看,又何必呢?”
郭嘉看曹操丢简便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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