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九十七章:相谈家事

曹操心底发笑,但表面一本正经地“噢”了一声,还没有来得及表态,就敏锐地发现站在前侧的文若侧身,稍稍蹙眉,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我明白了,这就让文若来判吧,之前抓军纪的事也是你来管的。”曹操知道荀彧会稍有两难,可不知为何,给荀彧造成一点小麻烦,曹操便觉得有趣。

“是。”荀彧作揖:“郭祭酒确实有过,会后在下必然对其多为规劝。”

听着荀彧的话,郭嘉笑得更灿烂了。文若这是实打实的偏心,私下说那可不就是不了了之了?说起这事也是蹊跷,文若老是当这样的中间人,表面上好像左右为难,可在文若的做法下又支拙得极好。

其实郭嘉自早就认识陈群了,乡里有名的人物,这人慕文若得要紧,若是陈群直言的事情遭了文若的劝解,陈群也会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就如现在,陈群见荀彧出场说话了,他就瞪了郭嘉一眼,但瞪着的倒也不那么凶了,不再多说什么。

“就依文若的。”曹操心底叫好,他就知道文若这样的道德标杆一说话,哪里有人再说什么。不过这小插曲一过,也差不多到了正题。曹操慢慢地看了所有人一眼:“我想诸位或知道了袁绍要南下了,不知都有何等想法。”

“曹公。”孔融一听,连忙站出来,他自然是反对与袁绍抗争,他说:“袁绍地广兵强,有田丰、许攸等谋臣替他出谋划策,审配、逢纪等忠臣为他做事,颜良、文丑勇冠三军,为他统领军队,恐怕很难战胜啊!”

孔融这样的大儒都这样说,此时一群人也连忙占了出来,连忙劝曹操不要与之相战。

这样的情形是意料之中,曹操的目光平静,他“嗯”了一声,摆明了态度,然后又看向不动的荀彧、郭嘉等不动的队伍,他点了荀彧问:“文若有何看法?”

荀彧出列论策,他的背后就是郭嘉,郭嘉看见荀彧的身板笔直,走出来的步伐坚定,袖子稍动,矜持得恰到好处。

“未必如此。”荀彧说话时轻和,但却无比有力量:“袁绍兵虽众而法令不整肃,田丰刚愎而好犯上,许攸贪婪而不检束,审配专权而无谋,逢纪果决而刚愎自用,此二人料理后方,如许攸家犯法,一定不会放过、不宽纵,许攸必叛变。至于颜良、文丑,不过匹夫之勇罢了,可以一战而擒。”

孔融之人都非常惊讶荀彧所言,可他们又看向了曹操,曹操看向荀彧的目光都含着笑,很明显,他是赞许荀彧之言的。

“好。”曹操根本不给其他人说话的机会,他拍了大腿,说:“那么我率军出征之时,许都也劳荀令君看守,还望令君多为上心。”

“是。”荀彧再次作揖。

这两人这么一说话,明眼人都看出来了,曹操和荀彧早已经内部有了共识,那就是必打袁绍。其他人虽然忧心忡忡,但也闭嘴了。

会后不久,曹操请荀彧单独留下。

荀彧心里已有了大概的猜想,等曹操朝着他走来的时候,荀彧面色非常平静。见荀彧这样自如,曹操不免觉得有意思,他道:“文若知道我要说什么?”

“明公已打定主意北上,想来是想与彧再谈许都之事。”荀彧道。

“哟,还谈呢,累得慌。我想和你谈的是家事,都是自己人,文若放松就是。”曹操一把牵着荀彧的手臂,牵着走到了座位旁,按着荀彧的肩膀请他坐下,然后自己又坐在了旁边,他道:“文若啊,我儿子桓也大了,我想给他请一位先生,但没想到请谁比较好。”

荀彧刚坐下来,听了此事,斟酌道:“慢慢找,总有好的。”

“我知道,不过这看人的眼光,我还是信文若的。”曹操贴近荀彧一些,认真说:“我此去北上,生死未卜,家里或是要托你来照顾,你边帮忙留意着就是。原本奉孝是很好,只是军营里忙碌,也少不了他,军营外其他人吧,我又没时间去考量。”

“在下明白了。”见曹操这般解释,荀彧也感觉合情合理。

“文若等会回尚书台?”见荀彧应允了,曹操笑了,又问他的行踪,荀彧应是,曹操便补充道:“天这样冷,歇会再走吧,我让他们把文书送来。”

“明公,这不合礼数。”荀彧摇头。

意料之中的回答,但曹操的脸皮很厚,他委屈地说道:“当陪我就是。我寿辰你不来,你不怕我伤心啊?”

“明公生日不是在下月初五吗?”见曹操这么说,荀彧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但荀彧不说还好,一说出来,曹操便笑得更深了。

就在荀彧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时候,曹操笑着眯着眼睛:“我就知晓文若记得我的生日。”

“籍贯中自然是有。”荀彧不免觉得曹操靠的有些近了,他稍微低头,试图讲道理:“我知晓明公体恤,只是在下为尚书令,不好如此的。”

“下月出征我就见不着文若了,你也没办法贺我,我就想今天过。”曹操直白地无赖起来。

“明公,就算如此,我也还未来得及备贺礼。”荀彧还想讲道理,他抬头看向了曹操,但发现曹操的眼睛明亮无比,一直直溜溜盯着自己看,荀彧才不忍道:“我后边补上,给明公送来。”

“文若送什么都好。”见荀彧转了态度,曹操这才一副得逞的模样,他笑呵呵说着:“今晚在曹府用餐,尚书台那边我叫人去帮你告假,他们谁想要人,就找我曹孟德要。”

说是这么说,但谁敢向曹操要人,这自然是曹操霸道了。

荀彧觉得这样不妥,见曹操又要不知轻重地翘起尾巴了,不免提醒着唤了一声:“不必了明公,我明天过去处事也是可以的。”

“噢!那就如此吧。”曹操自然不在乎这些细节,他又对荀彧说:“我府邸里不久前植来的白梅开了。”

开了然后呢?然后曹操不说话了。

荀彧心底叹气曹操的这种套路,但是他还是很温和地配合道:“不知彧可有荣幸一观?”

“允了。”那还说什么,曹操牵着荀彧的手就起来,两个人朝着府邸的内宅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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