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半个月,在沈琢的精心安抚下,艾尔斯的精神海已趋于稳定。
这天,艾尔斯正在花园里浇着花。现如今,他已经稍微放心地让小宝跟雄主待一处了。毕竟雄虫这半个月来一次也没有动过手。
正浇着,就听铁栅栏那传有窸窸窣窣地声响。艾尔斯还纳闷,这一片都是高级住宅区,治安非常严格,一般没事的雌虫是不会来这的。
艾尔斯正打算往前走几步看看,就见铁栅栏外伸出一个脑袋。
艾尔斯定睛一看,是他曾经的下属。
“长官,我终于见到您了!”赫西感动地说。
“你来这干什么?”艾尔斯迅速回头望去,只见别墅没什么动静才松了一口气。
“长官,非常抱歉,我知道我不应该来。”赫西揪着眉头,面露苦涩:“您的光脑我打了近百次,但一个没接,我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找您。”
“我的光脑早就被没收了。”
“我猜到了。”赫西愁苦道:“我今天偷溜进这里,是为了告诉您一个消息。”
“什么事啊?”
“您的雌父爱德克已经五天没上班了。他是我最敬重的领导,所以我担心,偷偷托虫打听了一下。”赫西揪着衣角,声音沙哑:“听说他被他的雄主罚了,已经起不来床了,而且他的雄主还不给他看医生,现在已经要不行了……”
砰——
艾尔斯手中的喷盆一下子摔在地上,水顺着壶眼咕噜噜地往外淌。
“长官您别激动,别激动。”赫西道:“您是领导唯一的雌崽,我想他此刻最想见的就是您,所以您能否求求您的雄主,然后被允许去见他一面。”
“我……我……”艾尔斯一时难住了。
嫁了虫的雌虫是与家族断了联系的,他虽然很想见,但雄主不会允许的。而且雄主最近对他突然没了打骂,这样好的生活他不想就此打破。
“长官,真的出不去吗?”
“赫西,你没嫁虫你不懂。”
“就算没嫁,我也知道一点。”赫西垂丧着头:“你看咱们军部那么多同事,自从匹配后就再没见过。”
“长官是我强虫所难了,对不起。”
“没事,我很感谢你带给我这个消息。”艾尔斯说:“你快走吧,这里好多雄虫,很危险。”
“好,长官,那您保重。”
晚上,搂着小宝哄睡,可直到天亮,艾尔斯都没合眼。
翌日一早,艾尔斯坐在椅子上闷头吃饭,沈琢的眼神总往雌虫那瞟,终于忍不住问了:“你怎么了?没睡好?”
“……没有。”
“你还说没有,瞧你眼下黑的。”在艾尔斯要为他撒谎而跪地请罪的时候,沈琢又说:“是不是小宝挤到你了啊?小宝长大了,应该有独立房间了。”
“那我……搬出去吧,雄主要赐给我哪个房间呢?”
“别的房间都没打扫呢,你先住我屋。”沈琢说了这一句后赶紧掩饰性地喝了口粥。
“我谨遵雄主之令。吃完饭后我就搬。”
“一会我跟你一起,这样快些。”
家里一直保持着雄虫做饭,雌虫收拾的规则,饭后沈琢正在陪着小宝搭积木。艾尔斯想,这样平静的生活他求之不得,真的不想打破。
——算了,别想了也别说了。
可事情永远不会按他设想的发生。在他迈厨房门槛时,跨了千百次的东西就跟长了藤蔓似的无形地勾住了艾尔斯的脚。
巨大的一声砰响,一连串的碗和碟子全都摔落在地,碎地惨不忍睹。
以雌虫脚下碗碟击中的瓷砖为中心,扩成了一个大圆,整个厨房简直无处下脚。
等沈琢冲到厨房的时候,就看见艾尔斯正无知无觉地跪在碎瓷上,正欲磕头请罪。
这毁容了可得了!
沈琢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快出残影地伸出了手垫在艾尔斯的额头下。艾尔斯来不及收劲,就这么带着雄虫的手磕了下去。
手背传来剧烈的疼痛,沈琢惨叫一声。心想地却是,终于赶上了,没让艾尔斯的额头遭罪。
艾尔斯惊恐地抬眼,才后知后觉地明白额头上那柔软的触感是什么。
“雄主!”
沈琢把手翻过来,蹙着好看的眉:“扎进碎片了,你快给我挑出来。”
“雄主,咱们去医院吧。”
“不去不去,我就想让你给我挑。”沈琢看着艾尔斯焦灼的眉眼,勾了勾唇角:“快点,好疼呢。”
等瓷片被挑出来,手也被妥善地上药后,沈琢举着包成粽子似的手心想:这伤受的真值。他现在还能回想起刚刚艾尔斯的头发戳到他的手背的感觉。
“雄主,我犯了大错,您重重惩罚我吧。”
“不罚不罚,起来吧。”沈琢去拉艾尔斯,却拉不动。
“雄主,您不会想把我再送回惩戒所吧?”沈琢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雌虫颤抖的声音:“鞭子棍子我都可以受,您别送我走,我就剩小宝一个亲人了,我不想跟他分开……”
“说什么呢,我不是人?”
说罢,艾尔斯含着泪摇头:“不……不是,我失言了。”
艾尔斯低着头,眼角划过泪。沈琢一僵,这是他来到这后第一次看见艾尔斯哭。原来这么高大坚强的雌虫也会哭。
沈琢立刻敏感地问:“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
“不许撒谎。”
艾尔斯抬头瞅了一眼:“真没事。”
沈琢皱着眉头,以他的感觉来说雌虫就是有事。沈琢站起来睨着他:“你要不说,我只能再把你送去惩戒所了。”
“别别!”
“那你说。”
艾尔斯使劲咬了咬后槽牙,似乎要逼出血腥味,他艰难地膝行一步,抓着沈琢的裤子:“雄主求您,我雌父生病了,让我出去一趟吧,我想回去看看。”
“就看一眼,看一眼我就回来。”
雌父生病?在沈琢印象中,雌虫都是精悍的,跟生病这个词根本不搭边。
况且艾尔斯的雌父正值盛年。应该不只是生病这么简单。
沈琢定定神,摇头:“不行。”
艾尔斯求他的手一僵,一滴滴泪砸在瓷砖上。他应该明白的,已婚的雌虫是不会被允许出去的,求也是枉然。
艾尔斯脑子一团懵,他混浊地想,他此刻是不是应该磕头请罪,并发誓保证再也不敢有这样的心思和想法,才能不被扔回惩戒所。
他浑身一震,刚要伏下去,就听上面的雄虫启口了:“我陪你一起回去,就今天。”
艾尔斯足足反应了三息,才懂了雄虫的这句话。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沈琢弯腰去扶:“还愣着干嘛,起来擦擦泪,换衣服,走。”
“我去跟小宝说一声。”
等两虫坐上了飞行器,艾尔斯才真的相信了他们真的要去看他雌父了。
***
飞行器被稳稳地降落在一处草坪上,沈琢下车。只见这里不远处的别墅富丽堂皇,就差没拿金子和钻石镶了。
沈琢笑笑:“你娘家还挺有钱。”
艾尔斯恭敬地答:“雄父有一个雌君、十二位雌侍和三十六位雌奴,自然财产也不计其数。”
“嚯!”肾还好吗?
“咳……我们进去吧。”沈琢收敛了一点:“啊对,差点忘了,后座上还有给你雄父雌父的礼物。”
“雄主您太客气了。”艾尔斯抿抿唇:“您能陪我来就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
“不至于哈,我成天待在家也无聊的很。”沈琢给他打开后车门拎上:“我们进去吧。”
“雄主我来吧,您别累着。”
“也不远,快走吧。”正式进了庄园,有一条大约两米宽的小径,用鹅卵石铺的,瞧着就是被精心打理的,供客人前行。
主楼的正门前就换成了砖石铺设,更显庄重。在门前偏左的方向,有一个虫正被罚跪。
沈琢转头瞅了一眼,日头正盛的,那人被晒得脸颊通红,嘴唇却白着。
身子止不住地打晃却艰难维持着跪姿,衣服领子已然被汗水打湿,沈琢瞧着可怜:“你先进去,我去看一眼。”
艾尔斯当然也看见了,他点点头应是。
入内。艾尔斯单膝跪地:“雄父安康。”
雄虫席兹一副被抽干了精血的样子,老态横钟,在烟雾中不屑地抬起眼,随即眉毛一挑:“你怎么回来了?”
“莫不是让你的雄主给休了?我这可没你的饭吃,出去。”
“雄父您误会了,我是跟雄主一起回来的。他就在——”
“你在开什么联邦玩笑!已婚的雌虫,还是个不得恩宠雌侍,他怎么可能陪你一起回来?”席兹又吸了一口烟,吐出来。
“雄主他真的来了。”艾尔斯往门外指:“雄主正在跟门外那个雌虫说话。”
“啊?”席兹两指夹着烟,挥了挥面前的雾,站起来往门口看。
远远地一对视线,立刻换了一副表情,大声道:“哎呦我看错了,您真跟着来了!”
沈琢是B级雄虫,席兹只是C级,所以按照帝国法律,席兹虽然年老,却也得用敬称。
席兹随意地向下一瞥,脸色立刻就不好了,在沈琢没来得及跑近的情况下猛给了艾尔斯一个巴掌。
“你……!你——”沈琢的话被席兹的声音盖过去。
“妈的真没教养。”席兹怒斥着:“让雄虫拎东西,规矩都白教了!”
“你干什么!”沈琢疾跑到艾尔斯身边,一把推开席兹,他轻抚上艾尔斯的脸。刚刚被打的脸上摸起来烫烫的,沈琢心疼的不行。
“我的雌虫,你怎么能说打就打?!”
“不好意思啊阁下,打顺手了。”席兹抽久了烟,嗓子有种说不出来的沙哑,他满不在意地补充:“再说一个雌虫,皮糙肉厚的,就是再打几十个巴掌也没事儿。”
“你可真是有经验。”沈琢咬牙切齿道。
“嗐,孰能生巧罢了。”席兹得意地笑笑,把烟抽到末尾:“不过啊,我打耳光我还手疼呢,他们挨了耳光后得过来给我揉手,这才对。”
沈琢恨不得把艾尔斯的耳朵捂上,让他别听这些狂狂狗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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