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有些刺眼，照入房间里。一张铁管单人床放在窗边，清晨特有的凉风穿过破掉的玻璃窗吹入。
力量渐渐涌向四肢，他先动了动手指，最后慢慢睁开了双眼。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了。
他打个哈欠，抓了抓头，趿拉着鞋子，找了白色卫衣和短裤套上，拿了水杯，挤了牙膏，出了门，转入旁边的公用浴室里刷牙。
浴室的窗又长又窄，外面正对着一座巍峨的大楼，无数飞行器仿佛一群乱飞的扑棱蛾子，可仔细一看，似乎又是按照规定轨迹的。
空气中有种无法言喻的味道，露水和阳光混合发酵，独特的干爽气息让人感觉温暖。
今天要去干点什么呢？
难得的好天气，伍六七双手抄进口袋里，在拥挤的街道穿行，即使没到夜晚，城市还是很繁华。
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饥饿催促他加快了脚步，来到一家路边的小餐馆。
“老板，一个干炒河粉，一杯冻奶茶，少冰。”
“好的，请稍等。”厨房和用餐区就隔着一排长桌，老板站在灶台前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这个时间段，店里就稀稀疏疏几个人。一台老式机器服务员却不停忙碌，又是擦桌子，又是收拾碗筷，又是递佐料和餐具给老板，舞动着六根操作臂，很快就端来了河粉和奶茶。
伍六七拿起旁边消毒完毕的碗筷，撕掉筷子的包装袋，然后拿筷子戳破碗口的塑料层，发出一声清脆的“噗”，就像开了香槟，开心的气泡往外冒。
伍六七才吃了一口河粉，发现里面居然放了一些肉片。
他有点纳闷地抬头看向老板，“老板，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没点肉的。”
“没搞错，听你口音，我们是老乡啊，这肉是送你的。”
伍六七竖起大拇指，“谢谢老板，老板大气。”
这时候，旁边的椅子被人拖动，椅腿刮擦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眼前一暗，来者高大的身躯遮挡住了头顶的光线，伍六七转头看向噪音的来源。
“小鬼，看什么看？”一把粗狂的嗓门响起，声音里透着几分不悦。
来者是一个高大壮汉，两米开外的身高，敞开的皮夹克里面露出不是皮肉，是钢铁，显然头部以下都是义体。
这种人多半是什么帮会的，不能得罪。
“没事。”伍六七不想惹事，转回头继续吃吃喝喝。
壮汉也没有再管伍六七，点了一碗面。
餐馆里静悄悄的，食客们埋头闷吃，摊位的空气仿佛是被挤压，变得特别稀薄，煎炒烹炸的声响在拉扯每个人纤细的神经。
熬过这漫长的五分钟，机器服务员端上一碗面，“客人，您的面好了，请您慢用。”
那个壮汉抬脚一扫机器服务员的下盘，那碗面倒到壮汉的腿上。
“作死啊！把老子的靴子弄脏了！”壮汉一拍桌面，震得桌上的碗筷杯盏抖了抖。
伍六七连忙圈起手臂护住了那盘炒河粉，眯着眼朝那边看去，立刻就明白了，这是借故敲诈老板要钱。
“这个机器人是老款的，难免会出点错，也不是故意的，我赔你怎么样？”老板从厨房里探出头，和气地说。
壮汉鼻孔里轻哼一声，站起来，一手按住桌面，一手攥着老板的衣领，“钱当然是少不了。”
老板身形猛地向下一挫，挣扎几下，却挣脱不开，只得认命投降，“那客人，你要多少？”
“没个十万八万你别想跑，要是钱不够就分期……”
壮汉正在得意，一句话还没说完，那个机器服务员上前扯住壮汉的胳膊，“客人，请你放手，禁止暴力行为！”
竟然在机器人板平的声音里听出几分焦急。
“傻逼铁块敢妨碍老子，看老子不把你打报废！”壮汉恼怒地松了手，挥动胳膊，冲着机器人就是一拳，机械部件分崩离析。
一大块金属片朝伍六七这边飞来，将那杯冻奶茶打落在地，浅咖啡色的液体从吸管处泊泊流出……
伍六七低头盯着地上那杯可怜的奶茶，眨了眨眼，不信邪地擦了擦眼睛。
确定不是梦，伍六七瞬间暴起：“卧槽，扑街啊，你个痴线大只佬，赔我奶茶！”
壮汉愣了一下，他都已经忘记了旁边还坐着这么个人。
“你他马的骂谁呢？”壮汉半转过身，攥紧拳头，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
“谁是痴线就骂谁。”伍六七扬起眉毛，提高声量，双手比中指。
“草你马的小兔崽子！”壮汉厉声吼道，拳头青筋暴起，猛地将拳头砸向他。
伍六七立刻一个后仰下腰躲了过去，不料壮汉另一只手拿着短刀一刺。
伍六七猛地一缩头，短刀仅仅划断了头顶的发圈，头发披散下来。
心里一震，也没有慌，伍六七顺势仰倒下去，单手按住地面，就地翻滚到了餐馆门口。
周遭的路人识趣地空出一大片圆形场地，还有两个食客兴致勃勃地录起视频。
伍六七起身拍掉衣服上的尘土，瞧见那个壮汉也追了上来，他赶紧朝巷子里跑去。
“站住！你特马给老子站住！”
伍六七只顾着往前跑，没有留意前面，在小巷拐角处，差点和一个穿紫袍、戴兜帽的人撞到一起。
“这位靓仔，抱歉了！”伍六七连忙刹住车，随口道个歉，那人却一声不吭。
后面那个壮汉快追上来了，伍六七也没有去留心那人的相貌，拔腿就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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