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空旷，缺少植被，这里是荒原，也是废墟，钢铁残骸和建筑骨架零零星星地散落。
神情疲惫的男人站在悬浮车边上抽着烟，一辆飞行机车从他头顶经过，又停了下来。
后座上一个年轻人半转着身，回头问道：“老兄，问一下，最近的城市怎么走？”
“一直朝东走。”男人有气无力地说，声音又颓又丧。
“谢了。”年轻人咧起嘴角，扬扬手。
前座开车那人转了转手腕 ，飞行机车咻地往前冲去，只留下一道逐渐飘散的尾气。
天气阔朗，迎面吹着风，年轻人头顶的小揪揪嘚瑟地摇来摆去。
风将一张纸送来，糊到他脸上，他取下来一看，原来是彩色的宣传画。
画上没有别的装饰物，只印了一个差不多四、五十岁的男人半身像，留着浓密的黑色小胡子，脸部线条粗犷而英俊。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会觉得那双眼睛正严肃地盯着他看。下方印有黑体加粗的文字标题：“老大哥在看着你！”
这是什么鬼？他拢起眉心研究了一会儿，随手丢了。
一路向东，太阳逐渐升高，他们逐渐接近新城市的范围，投下的影子从残檐断壁上方飘过。
城市的遗迹错综复杂，又千篇一律。
傍晚的霞光苍凉，凄艳的红照着冰冷的黑色森林，就像是人类最后的落日。
柒将飞行机车停到路边，找间空屋子过夜。
阿七在屋子里检查了一遍，到处是灰尘和蜘蛛网，不过家具都保存得很完好。
柒则去隔壁房间，拿了两把烂椅子来烧火。
阿七伸长脖子，瞧着柒拆了椅子，用刀把木头一头削尖。
那颗毛绒绒的脑袋挨到柒的肩头上，柒也不去管他，自顾自地钻木生了火。
他们围着火堆坐，各吃了一份速食罐头。
阿七那份的配菜里有一种奇怪的鱼，他从来没有见过，不过还挺好吃的。
汤汁酸酸甜甜的，又有点辣味。偶尔舀到碎碎的肉，它从稀汤寡水里脱颖而出，嚼在嘴里有软和的纹理感，还有蛋白质的味道。
好像探宝一样，他奋力挖着，把汤一滴不剩地吃完。
“靓仔，你那份里面是什么？”阿七往柒那边挪了挪，歪着头，眯着眼，笑得有点坏。
柒不回答，径直用叉子叉了一块肉，塞进他嘴里。
夜晚来临，他们躺在窄窄的单人床上，肩膀挨着肩膀。
阿七脑袋放空地盯着破洞的天花板，侧过头看着柒，“喂，靓仔，你后悔吗？要是你好好待在第三区，现在也不至于躺在这里数星星。”
柒毫无睡意，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星空，若有所思地反问：“你后悔逃出工厂了？”
“那有什么好后悔的，谁知道订做的人是不是个变态？不过要是个靓女的话……”阿七陷入奇幻的瞎想之中，发出赢荡的笑声。
柒的脸瞬间就黑了，转头看着阿七，腾腾的杀气都快实体化了。
“等等柒哥，我是瞎说的！”脑门滴下一颗硕大的汗珠，阿七有点慌，立即找补般地说。
那杀气收敛起来，神情也缓和了些，柒正过脸，重新望向星星。
阿七怀疑柒还在生气，怪自己嘴贱，但他也不懂该怎么哄，翻了翻数据库里的金牌男友教程，感觉哪一招都不管用。
最终决定用行动表示，他凑过去，啵了一口。
柒再次转头看他，他笑着对上柒的视线，轻挑地扬了扬眉毛，“怎么样，柒哥，还生气吗？”
“没有。”他只是想起了某个同事，也知道这醋吃得毫无意义。不过那个同事才是订做阿七的人，还是一个“靓女”……
当然了，柒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阿七。在阿七的认知里，自己说的那些只是一个假设，就算如此，也怎么想怎么不爽。
阿七盘着腿坐起来，单手托着下巴看着柒。
又故障了，为什么这样看着他？柒奇怪地瞥了一眼阿七。
阿七拍了拍柒的胳膊，呲着一口白牙，笑眯眯地说：“又不是真的有什么靓女，我可是很专一的。有什么人能比你好？”
他嘴角的弧度扩大，笑得眼睛弯弯，眼里比星星还亮。
柒的眼黑黑的，忽然抬手揪住了阿七的衣领，将他的脑袋拉低，以无可拒绝的态度和力道，然后啃了一下他的脑门。
“……”阿七还以为靓仔要久违地耍一次流氓，没想到那么纯情的吗？
难道靓仔在害羞？阿七在心底琢磨了一会儿，接着反啃回去。
空气里浮动着薄凉缠绵的水汽，天上的星笑靥动人地闪烁……
晨光透过天花板的破洞，投射下一条灿烂的白线，无数灰尘在光柱里跳舞，照到人的眼睛上。
“呃……”为了躲开这光，阿七下意识翻了个身，直直地摔在了冷冰冰的地板。
他摔醒了，摸着后脑勺，从地上爬起身，瞧见柒在隔壁房间煮什么东西，空气中隐约弥漫着一股焦味。
阿七倒也不挑，两个人草草地吃了早饭，准备出发。
柒昨晚没睡好，黑眼圈有点重，阿七提议今天他来开车。
“你会开？”柒有点意外。
阿七不回答，自信满满地扬起嘴角，长腿一跨坐到车上，插上钥匙点了火，拧了两下油门，钢铁猛兽嗡地发出一阵轰鸣。
朝阳的霞光为他头发和侧身镀上了一层金色，看起来仿佛是他自身在散发微光，他冲柒帅气地竖起大拇指，“上车吧！”
继续开着飞行机车前行了三个小时，就算是仿生人，都快睡着了。
后座的柒也有些困意，抬手捏了捏眉心，余光掠过倒后镜，一把拽住阿七的胳膊，“加油门！”
阿七还在愣神，倒也狠转车把，机车如同离弦之箭蹿了出去。
同时一道黑影从他们头顶飞过，整个影子覆盖住了他们。
阿七目光往上一撩，是一只巨鹰，翅膀伸展开来，遮天蔽日，光是靠爪子就能把一艘喷气艇抓起来，更别论一辆飞行机车。
“这是什么东西？”阿七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那么大只的猛禽。
这是吃猪饲料，还是吃金坷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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