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对东华城来说,这卷席了两州的大洪水并无多少影响。柒坐在明月影中,靠窗抱刀,静静望着远处思索。这雨怎就不停。坚持不懈而又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夜,他好不容易才终于在这哀愁的声音里挨到天明。
白狐的房间就在薄薄的一墙之隔,他屏息凝神地听,那边悄无声息,连最微小的动静都没有。暗影刺客同出任务,素来不必知会彼此行程,但柒明白,首领让白狐和自己一起来,是希望他监视自己。既然如此,他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按照任务要求条条俱全地做好。
为首领做事,谁不想算到七步之外?但三步已经很难,恐怕真正达到七步、五步的,只有首领或那个传闻中的法师。
他提刀站起,拢上兜帽再检查了下护甲是否戴好。
柒躬身站上窗口,熟练地跳出房间,钻入一片行人目所不能及的黑暗中,游龙般穿过因局势紧张而愈发稀薄的空气——只一瞬间,他就消失在灯火通明的督府侧面。
从这个角度看,建在半山腰的督府就像一只庞然巨物,长着一张能够吞噬万物的大嘴,忽而一闪的瞳瞳鬼火嵌在这片恐怖的剪影里,白狐乍看时浑身一冷,想到附近的许多破烂古寺,更觉此地需要深究。他在月亮底下抬起头,几秒后也消失了。
一个过路的行人揉了揉眼,以为自己眼花了。那随风而去的月夜白影难道是诗仙复活?看来老人们说的果然没错,今年有大怪成仙,这不明不白的水灾并非简单的大雨积洪,而是天庭降罚。
这行人摇头晃脑地吟诗几句,突然感到后脖子刮过一阵冷风,于是不敢再作停留,紧赶慢赶地重新上路了。
*
为完成任务,盐谨尊曼珠沙华的指示,她说按兵不动就绝不出手,她说不能回头便向前阔步昂首。
所以她一看到曼珠沙华带来的指示便拿出纸伞,又换好那件银白色的裙裾和外衣,轻手轻脚地下楼开门,跨进那夜色深重如一的巷子。
纸伞工艺精良,伞面被匠人细细地涂成烟青,绘以白竹清露,极其素雅别致。可小巷内暗无天日,今夜月明星稀,伸出手来都不能清楚地看明五指,谈何欣赏。雨声唰唰,风声簌簌,幸好伞面够大,她身上的衣裳才没有被淋湿。大约走出二里远后,屋檐排沟下逐渐出现挂着小塑像的铜铃。抬头看去,不算高的墙头上隐约露出一棵开得正盛的茶花和接骨木。垂花门,琉璃瓦,晦暗不明的红纸灯笼,老青石板铺就的古朴小门。夜深人静,这块地方却依旧显出尊贵。后门开在巷中,大概只供佣人出入。
她加快脚步赶上前去,只记得情报中查到的暗杀路线明明有三条,曼珠沙华却偏要自己出来碰一碰运气,造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如果失败,也就是个平凡的落汤鸡。
大宅被她迅速甩在身后,一股奇异的血腥味渐渐从被雨水洗刷过的巷子地上冒出来。她心念一动,却原速向前迈步,一步,两步,味道腥臭起来了,三步,四步,只差一个转角落,盐看到些奇怪的亮光反射在墙壁上,她调动神念探查,果然感到一人......不对!既是首席,怎会在这小小首府遇见强到能反伤自己的人!盐思索至此,举着伞谨慎地顿在原地,突然听到一声嗫嚅。
她立刻意识到事态已变,飞快地举手挡脸——浓重的血腥味欺身而来,属于少年的惊怒和冷硬顺着刀尖残血一滴一滴染上沉默的白纱银线。扶桑再次盛开在茶花前头,柒却不知这次该从何说起。抬眼的瞬间似乎掠过微许多景象。红朝阳、朱色鲜玉,而不知道属于谁的点点鲜红却早已糟蹋了这一身白裙。是了,又是四妹。他解决完埋伏重重,已经疲惫至极、又有不甘悔意,我不过是一把刀,但做刀也累。不做刀便要死,做了刀则是让别人死。
柒的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不是刚刚看到的黄色春花、碧绿杨柳,晨间繁华的运河和渡口在夜里不过是另一条吃人的河流。是了,是她若看到那一切,理应被自己灭口——
盐的眼睛和面容都在微微发颤。她从自己十指尖尖的手后露出来,那双黑亮的圆眼睛里突然劈下了一道雪亮的闪电——柒心跳如擂鼓,完全没听到半点雷声。
她又惧又疲,直接倒了下去......柒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接,任由纸伞倾翻如纸船。
不知道为啥卡文了。喝了一罐椰果终于写出了自己想要的感觉。
何小疯,你要抄我就写在同人文里给你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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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Second Round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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