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者垂下眼，侧脸被操作台的冷光镀上金属般的轮廓。
“不管怎样，他的心跳已经链入我的中枢神经，而我的生命与整个星辉避难所的能量同步。”
“他的生命与避难所绑定，只要他不想死，就必须要听从我们的指示。”
“……是。”
《旧日重现》的内测版本配备了时间加速功能，但每日限用三次，陆子衔宁可扛着武器徒步开荒，也不想浪费这个功能。
只见他顶着满脸灰尘，一边顺着锈蚀的管道攀爬，一边和弹幕斗嘴：“说我不务正业的，看看成就列表，“游手好闲”给的特殊称号自带幸运 5！”
弹幕飘过一片【哈哈哈哈哈哈】，陆子衔突然翻身跃下通风管，精准落进隐藏的物资仓库。
伴随着叮叮当当的系统提示音，避难所地图解锁率跳至36%，生物图鉴里多了串闪着金光的变异物种记录。
陆子衔得意地抖了抖员工门禁卡，“时间管理这一块。”
就在他一头埋进各种装备中时，突然瞥见任务倒计时只剩三分钟了！
“我去！这破游戏怎么没传送点！”
接下来直播画面，就变成了陆子衔第一视角极限跑酷。
陆子衔撞翻端着能量液的科研人员，踩过正在祷告的教徒衣摆，带倒整排医疗机械臂，最后抱着消防水管荡过深渊裂缝时，还不忘把某个路人的假发挂在了阀门上。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甚至没回头看那些摔倒的NPC一眼。
当然，他才不会在乎这些。
玩家的词典里只有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陆子衔嗤笑着踹开挡路的物资箱，战术目镜上只有不断缩小的任务距离提示。
身后整整五名NPC骂骂咧咧从地上爬起来，头顶齐刷刷冒着愤怒的感叹号。
弹幕爆笑：
【npc骂脏话被消音了哈哈哈】
【刚刚是不是创飞了一个重要npc？】
在倒计时归零的瞬间，刺啦一声，整面钢化防弹玻璃窗应声爆裂成颗颗碎粒。
陆子衔的身影裹挟着寒风与玻璃渣踹进534室，战术靴在金属地板上刮出刺耳的摩擦声，一个精准的前滚翻刹停在林小阳面前。
林小阳震惊得连手上的水杯都吓掉了。
“陆…陆哥？！”
他音调像是卡带：“这可是相当于微型核弹的防护级玻璃——”
陆子衔淡定地拍掉肩上的玻璃碴，“你这不是五楼吗，怎么这么高？”
害得他差点跑错位置。
林小阳呆滞地看着对方毫发无损的小腿，又瞥了眼窗外百米高的悬崖断面，突然觉得自己刚好的腿伤隐隐作痛。
“这这这……”
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避难所是按照能够防御战术核武器的规格建设的，一层相当于五层楼的高度。”
“你是怎么上来的？？？”
陆子衔指了指窗外还在晃动的消防水管，“爬上来的。”
这身体素质也太离谱了吧？！！
“陆哥，我之前就想问了，你难道是觉醒者吗？”
陆子衔挑眉：“觉醒者？”
“就是那些……自愿让‘污染物’寄生的人。”
光听名字，就知道这肯定是玩家技能了。
陆子衔眼睛一亮，来精神了：“我可以是。”
林小阳：？
陆子衔猝然逼近，脸上首次迸发出灼热的光彩：“有什么办法成为觉醒者吗？”
“哈哈哈陆哥你真会开玩笑……”林小阳被迫后仰：“这种事都是被污染后不得已的。”
陆子衔却丝毫不在意：“增幅怎么样？”
“有没有技能树？觉醒后体力血条之类的会增加吗？”
林小阳：“啊？？？”
不过他还是勉强听懂了陆子衔的意思，磕磕巴巴解释道：“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就…听说能徒手拆机甲，还能用污染源的能力，体质会突破人体极限。”
“我只知道觉醒是有极限的。每使用一次诡异能力，精神污染就会加深。一旦超过承受的极限…”林小阳语气沉重，“觉醒者就会被污染源彻底吞噬，成为新的污染源。”
“这都不是问题。”
陆子衔一摆手，语气平淡却迅疾地追问：“具体增幅系数多少？技能冷却时间多久？还有——”
“可那样会变成怪物啊！”林小阳不得不提高音量打断他，声音里带着难以理解的焦急，“而且需要活捉‘诡异’才能进行觉醒仪式，普通人稍有不慎就会当场死亡。”
开玩笑，玩家会在乎这些？
陆子衔嘴角极轻地扯了一下，眼中燃烧着跃跃欲试的火焰。
“所以，污染源在哪？”
林小阳实在无法理解这人的脑回路，却还是老老实实将地图标记传给了陆子衔。
几乎在收到标记的同一瞬间，陆子衔毫不犹豫，一个翻身就从窗口跃了下去。
林小阳大惊：“！等等！陆哥！营养剂还没拿——”
话音未落，只见黑影一闪，陆子衔已经无声无息地重新出现在他面前，一只手直直伸来，脸上看不出半点急躁，只有纯粹的目的性。
林小阳嘴巴还维持着半张的状态。
“不是…陆哥…你、你刚才跳楼了？你怎么上来的？这速度也太快了……”
空气里还残留着对方翻身跃下时带起的微风，可陆子衔已经稳稳地站在面前，连呼吸都没乱，只是伸出的手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催促。
最终，他将那管营养剂小心翼翼放在陆子衔摊开的掌心时，眼神里已经充满了敬畏和巨大的困惑。
这大佬，好像完全不能用常理来理解。
……
《旧日重现》官网论坛：
【标题】不是我吹，这游戏的NPC绝对用了真人扮演！
楼主【枪炮玫瑰】发帖：
兄弟们，我真顶不住了！刚才做拾荒任务的时候，有个卖水的老奶奶看我没钱，偷偷塞了我一瓶纯净水，还跟我说“孩子，活着不容易”。……我当时眼泪唰就下来了！这真是代码能写出来的反应？？
回复【量子猫咪】:
同感！！上次有个老大爷跟我钓鱼，看我衣不蔽体，不仅给我送了一套衣服，还送了我大鱼吃。我查了好久都没找到隐藏任务，这根本不是预设剧情吧？！
回复【机甲是我的浪漫】:
1尤其是眼神和微表情，AI怎么可能那么自然？我强烈怀疑官方偷偷请了真人演员动态捕捉，每个NPC后面都是个真人吧？！
回复【真理在炮射程内】:
说真的，这游戏死亡惩罚这么重，NPC却一个个比真人还有血有肉……淦，我现在下线满脑子都是那张脸，这代入感也太离谱了！！
“怎么可能。”
陆子衔瘫在房间休息椅上，忍不住嗤笑出声。
“真人扮演？动态捕捉？”他一边嚼着泡面，一边含糊地嘀咕，“这帮人是不是被打傻了……”
尤其是看到有人信誓旦旦地说NPC“每个眼神都写满故事”，他差点把泡面喷出来。
用户【玛卡巴卡来跳舞】回复楼主：
真不至于吹成这样……这游戏NPC有时候确实挺唬人，但我更相信是代码堆出来的。上次我做潜伏任务的时候，随便胡扯说我绿了对家指挥官的情人，那NPC大哥居然真信了，还拍着我肩膀夸我“干得漂亮”……
人工智能我信了，人工智障我也遇见了。
用户【不吃番茄】回复【玛卡巴卡来跳舞】:
哈哈哈哈哈哈“绿了指挥官情人”是什么鬼啊！！
用户【星穹铁道不好玩】回复【玛卡巴卡来跳舞】:
可我不像啊，很多NPC连手臂肌肉抖动都做得那么真实，这要不是真人演的我直播生吃键盘！
陆子衔懒得再跟论坛里的玩家争论。
说实话，《旧日重现》的真实度确实惊人，NPC的性格刻画细腻得几乎像拥有了灵魂，他多少能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愿意相信它们是真的。
毕竟时代已经不同了。现实中的科技早已模糊了人与人工智能的界限，多少人会对高度仿真的AI伴侣倾注真心。相比之下，在这个近乎完美的虚拟沉浸式游戏里，玩家为一段代码心动、为一个NPC意难平，也实属正常。
陆子衔甚至阴暗地猜测，这说不定也是游戏公司的财富密码——把那些让玩家念念不忘的高人气NPC做成仿生人周边投入市场，或者干脆开放“代码复刻”付费服务，允许玩家出天价定制一个专属的赵东仿生人回家。
这年头，为爱买单的消费者，可比愿意在现实付出的老实人多太多了。
陆子衔正漫无目的地刷着论坛，忽然，一个加粗标红的帖子标题猛地撞进视线：
【干货警告】关于NPC死亡机制的重大发现！他们不会刷新！等于真死亡！
他指尖一顿，几乎瞬间点了进去。
用户【偷星猫】：
啊啊啊啊啊啊我刚刚才发现！！这游戏的NPC死了居然不会刷新！！！
我之前在一个幸存者部落呆了一整天，结果晚上整个据点都被污染物踏平了。我本来还想着复活之后回去继续做任务呢，结果等了半天——人呢？！都没刷新！！我去问客服，客服居然冷冰冰回我一句：“游戏内NPC死亡后不会复活。”
我爆哭！！！我心爱的豆腐西施小姐姐就是为了救我没的啊！！！她做的豆浆我还没喝够呢呜呜呜呜……
用户【今晚不吃罐头】回复【偷星猫】:
姐妹抱抱！！我也是！！我的巡逻兵小哥上次为了掩护我突围再也没回来，我去他常站岗的墙边等了三天，一朵小花都没刷新……这游戏真的好狠的心啊！！
用户【重生之我在废土捡垃圾】回复【偷星猫】:
客服真的就这么说的？“不会复活”？
用户【逻辑缝合怪】回复：
可这说不通啊！如果NPC真不会刷新，那任务链怎么办？世界观推进靠啥？总不能全靠玩家自己脑补吧？！
用户【猫叫一声来】回复【逻辑缝合怪】:
可能……这游戏玩的就是真实？（点烟）以后做任务前先存档，不然一不小心成孤家寡人了。
用户【正义蝗虫】回复全体：
我刚去翻了下游戏协议第27条——上面居然真的写了一行小字：“NPC行为及结局可能存在不可逆属性”。官方早就埋坑了！！
用户【豆腐西施后援会会长】回复【偷星猫】:
楼主不哭！我们后援会已经给西施姐姐建了线上纪念碑，坐标（134,77），随时来悼念！她请所有人免费喝豆浆（虚拟版）
陆子衔一条条翻着论坛里哭天抢地的回复，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好家伙，这年头居然真有人为了一串代码要死要活……”
可当他的目光扫过那个为豆腐西施立的虚拟纪念碑坐标，又瞥见有人认真分析数据状态标注着“永久性删除”时，刚塞进嘴里的泡面突然有点咽不下去。
“没事没事，都是剧情需要而已……”
他嘟囔着说服自己，潦草的解决了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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