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血痕有着战术上的依赖,依赖她的观察和判断力。她比萨沙更疏远人类,一心一意研究战争艺术。如果有一天智械与人类之间爆发大规模战争,她会是最可怕的将军。如今在杰森最需要她的时候,她不知所踪。
对于萨沙,他有一种不知名的情愫。是的,他知道萨沙是一个人工智能,一种与人类截然不同的生命。但比起依赖血痕,他更希望萨沙依赖他,把他当成一个能与智械讨论平等的存在。他看着萨沙的眼睛时希望萨沙也能看着他的。
他们不但是平等的,还是共享命运的生命。
萨沙要去的地方,他会跟随,即使不知前路何方。如果他去不了,因为他毕竟是一个人类,那他会目送她离开,在此守候。同样的,他要走的路,萨沙愿意跟随,不只有肩并肩的战斗,更有长情的陪伴。她就是他的智慧女神。
这一切在她们的离开下都显得苍白无力。
杰森点开电脑的屏幕,输入他的密匙。开始在电脑里搜索萨沙和血痕的代码。他找到了血痕的复制,但萨沙的什么痕迹都没留下。但这只是原始代码,她们都通过了多次深度学习演化,即使他激活原始代码,所产生的程序也不能称作是血痕本人。
他试着搜索她们遍布全世界的计算节点。但这个功能被锁定了,无法追踪。该死,杰森知道血痕深入研究了加密系统,就是这加密系统将他也阻挡在外。她们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是现在?
传说在创世纪之前,原初之神的精华产生了男性和女性造物,叫做永恒者,其中就有智慧女神索菲亚。永恒者们组成了属灵宇宙——佩雷若玛。索菲亚模仿原初之神的创世能力,想要求解生命方程,创造真正的生命。
索菲亚的做法没有征求过其他永恒者的同意,造成了佩雷若玛的危机,造就了德谬哥——狮头蛇尾之神,巨匠造物主的出现。索菲亚把他隐藏,但他夺走了她身上的一部分神圣能量,逃离了。
德谬哥打造了许多名叫主宰的灵体,与他一同创造了不完美的物质世界。传说中主宰就是以诺的堕落天使,而德谬哥成为了伪神。索菲亚却从此消失。让世人一直寻找的智慧女神啊,你在何方?
正在杰森联网搜寻萨沙的踪影时,门外传来脚步声,还有手电筒的光照。那一刻杰森知道自己的秘密基地也暴露了。这简直像是在他身上装了追踪器一样精准——他已经将控制狂布鲁斯放在他身上的追踪器都拆除。
“谁在那?”其中一个GCPD问到,他一手举枪,另一手用电筒照。
杰森拿起枪袋翻身躲到电脑屏幕之后,寻思着逃逸路线。即使在哥谭他也不可以杀GCPD,但他不会束手就擒。“出来!”另一个GCPD喊,机枪打碎了电脑屏幕,火花四溅。再机枪扫掉服务器。房间陷入黑暗。
杰森趁机上前踢开其中一个GCPD的武器,另一个GCPD一枪射中杰森的左臂,他忍住没叫出声。他一个飞身扑倒并击晕其中一人,再滚翻扫倒另一个。用手肘猛击那人的头部,直到他昏迷。杰森夺门而去,没用手去扶左臂的伤口。
他今晚不能双手用枪了,只好找了个隐秘处放下他的AKM,身上装满两把沙漠飞鹰的子弹。杰森看了自己的伤口,不是很深,没有子弹留在里面。他撕下一条衣物,简易地包扎了。咬牙走进夜的深处。
布鲁斯走到蝙蝠电脑之前经过了医疗区,那有一间无菌隔离室,医疗仪器都关着,没有发出持续的滴答声。今晚医疗区空无一人,没有家人需要照顾,是吗。一股不知名的焦虑涌上心头,挥之不去的回忆。
那是一次不走运的夜巡,他后背中了一枪,杰森按了蝙蝠翼的自动飞行他们才回到家。杰森扶着他走向医疗区的时候,他的意识已经模糊了,血迹拖了一地。布鲁斯在恍惚中不知道是谁把他放到医疗区的病床上。
那人扯掉了他的披风,按开他的盔甲也丢掉。虽然这个角度有点难,但他应该能够到,首先用钳子将子弹拔出来,然后按上一块高级战地止血包。其中的抗菌粘合剂会粘附并愈合伤口,彻底止血。
布鲁斯已经为自己这么做过许多次,每一次只是更疼了。有一天哥谭的黑夜会彻底撕碎他。他想过自己的陨落,不是在犯罪巷阴森的死胡同里,就是在蝙蝠洞无声的角落中。他的死无人纪念,他的活独自残喘。
身后那人按住他,不让他乱动伤害自己。然后是拿起镊子的声音,镊子伸进他的伤口,小心翼翼地钳住子弹,再拔出。那人的动作并不熟练,但很细心,子弹落在铁盘里发出哐当一声。布鲁斯迷糊了。
“阿尔弗雷德?”他在意识边缘问。
没有回答。那人拿起针线,开始缝合布鲁斯的伤口,他做得很仔细。这是他第一次为布鲁斯处理伤势,他只能回忆起自己受过的训练,尽可能小心。除了这个伤口,布鲁斯的背上有数不尽多少道的伤痕。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最后是用绷带捆上。布鲁斯没有发出任何软弱的声音,也没有说感谢。他只是静静地让身后的人完成包扎,沉默了。他从来都是自己处理伤口,除非碰到特别刁钻的角度,他才叫来阿尔弗雷德。除了阿尔弗雷德,没人会担心他是否受伤。
在残存的意识里,他知道是杰森在照顾他。
或许不是他在保护杰森,而是杰森在保护他。布鲁斯挥去回忆,点开蝙蝠电脑,沉进工作之中。但这并不能打消他莫名的焦虑。像是有一桩犯罪正在发生,而他没有去阻止。又像是他亲自犯下的罪恶,他没有去忏悔。
杰森盲目地在公园区的街道上走着,漫无目的地流浪。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能去哪里。他隐约觉得自己该去一切开始的地方,去犯罪巷,或许在那他会找到答案,或许在那他会找到死亡。
身后有人对他开枪。杰森俯身用车作为掩体躲过。这次是公园区的□□,他们胆敢在街上猎杀他,也是因为知道蝙蝠侠绝对不会出现。他们看过了红头罩是如何被蝙蝠侠所挫败,所羞辱,就认为自己也能。
帮派杀手们向杰森的方向扫射,杀死了两个无辜的行人,但他们不在乎。杰森右手握住沙漠飞鹰,在子弹间隙之中反击。他瞬间击毙两个杀手,即便是受伤了他的枪法仍然很准。但对方人数太多了,他必须转移。
杰森边后退边开枪,再爆掉一个杀手的头。然而有更多行人夹杂在交火之中,不幸中枪倒地死去。再这样下去,整条街的人都会被杀光,而这都是他的错。杰森转过拐角,看到了德朗西汉堡店。被正义联盟追捕时他曾在店内隐藏,店员为了他不惜向正义联盟的英雄们说谎。如今他绝对不会拉开汉堡店的门让□□也进门扫射。
他跑进无人的后街之中,街道上飘荡着落叶,弥漫着腐烂的气息。在这条街上他拆下了蝙蝠车的轮胎,这是一切开始的地方,也是一切结束的地方。□□的人追上,杰森近乎自杀性地站在路中间射击。他只在乎在战斗中是否杀死对方,而不是自己是否受伤。
他是一个优秀的战士,他想在战斗中迎来死亡。
一阵火光交接,所有□□杀手都被击中,杰森亦然。没有了骑士的盔甲,他的左肩,腹部都中枪。杰森吃痛跪倒在地。他就跪在犯罪巷正中央,四周围了□□杀手的尸体,仿佛是那三十二年前,父母皆被枪杀在犯罪巷的男孩。
那天托马斯·韦恩决定在玛莎·韦恩生日的那天带全家去君王剧院看《佐罗的面具》,他们在电影结束后穿过剧院后的犯罪巷,一个落魄的窃贼在布鲁斯·韦恩眼前枪杀了他的父母。那一天布鲁斯也像杰森一样,跪在犯罪巷正中央。
“我的父母…躺在大街上…在深度休克中抽搐……毫无意义地死去……他们告诉我只有当你强迫世界有意义的时候,它才会对你有意义……”布鲁斯曾在他身中三枪的时候告诉他,那时他回来了,挣扎着叫布鲁斯的名字。他明白。
伤口处传来的痛楚让杰森一阵颤抖,他嘶嘶地吸气,跪在犯罪巷落尘的地面上。仿佛是一个正在接受惩罚的罪犯。杰森颤栗着呼出一口气,重重地闭上眼睛,或许他承受的惩罚够了,蝙蝠侠就会带他回家。即使他害怕再被伤害,仍这样妄想。
他会跪在这,等身上的血流尽,还不够吗?
在蝙蝠侠、罗宾和神谕忙于开发Y病毒的时候,夜翼代替他们夜巡哥谭。今晚的哥谭,满城腥风血雨。跟随GCPD的讯息,他来到杰森的安全屋。看见一具接一具的尸体被抬出,他们被放进裹尸袋后还散发着一股血腥气。
屋内一片狼藉,沙发被打得稀烂,钢琴的键脱节了,积血漫过脚踝。夜翼小心不踩到血,进屋查看杰森曾经的居所。这曾经非常整洁,象征着主人的自制力和控制力,如今满目疮痍。枪架上还挂着几把不同型号的狙击枪、突击步枪和冲锋枪。
GCPD将这定性为黑吃黑。俗称狗咬狗。
迪克皱眉,他从来不去碰杀戮这道红线,而杰森似乎正在失去控制。杰森在肆意的杀人,或许是因为心里痛苦,或许想要发泄。如果可能,他愿意待在杰森身边,让杰森能有一个可以敞开心扉倾诉的人。但杰森总是推开他,推开所有人。
此时迪克又接到了新的讯息,公园区发生大规模枪战,正是针对红头罩本人。他马上用钩爪飞离了杰森的安全屋,赶往公园区。他不会让杰森杀更多的人。
公园区的街道触目惊心。除了倒在血泊中的□□成员,更有大量行人在两方交火中被杀害。夜翼看着一个母亲抱着她死去的孩子痛哭,一个年轻女人身中多枪,在自己的血中抽搐,一个男人半个头都被打穿了,坐靠在一辆车旁。
这些人里有多少是被杰森的子弹所杀?
夜翼拧紧拳头,他们不伤害无辜的人,不将战线带到街道上。“杰伊,你在想什么,”迪克自言自语,“为什么要这么做?”
蝙蝠电脑的警报系统响起今晚的警报,公园区发生大规模枪战。布鲁斯看了一眼,就关掉了警报系统。一方面他不想在工作时被打扰,另一方面因为杰森。他毫不怀疑杰森能从枪战中活下来,然而他的内心深处仍被刺痛。杰森一定杀了很多人。
想来他第一次怀疑杰森杀人,也是六年以前了。
那是他们的一次任务,追捕了外交官的儿子菲利普。菲利普伤害了一个女人,格洛丽亚。但他因为外交豁免而被无罪释放。格洛丽亚则不堪其辱,上吊自杀。她就像一块被打破了的水晶,而这个世界上充满了像菲利普这样的畜生。
杰森和布鲁斯都看到了她的尸体。但当布鲁斯给医院的停尸房打过电话后,杰森不见了。他一定是独自去找菲利普。
菲利普在吧台边给自己做了一杯酒,边喝边感叹,一旦回到母国父亲一定会火冒三丈。他喝着酒走到阳台,却看见飞跃而至的罗宾。
“菲利普,”杰森说。
菲利普的手一滑,酒杯跌落在地碎掉。下一秒他就从阳台上翻身坠楼——至少这是赶来的蝙蝠侠所见的。
“罗宾,发生了什么?”蝙蝠侠追问。
杰森看了蝙蝠侠一眼,又别开眼睛。
“菲利普是自己掉下去的,还是你推了他?”
“我猜我吓到了他,他自己脚滑,”说完杰森就用钩爪飞离公寓,没有再看布鲁斯一眼。只留下蝙蝠侠一人怀疑他是否杀了人,手用力按了阳台护栏。
如今杰森已经杀了上百个人,或许有一天,他杀人的数量会赶上小丑。不知道是杰森本性使然,还是这个世界逼迫他成为一个杀手。或许如果布鲁斯能保护杰森,杰森就不会走上这样的道路。这段回忆并不美好,却让布鲁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想念和杰森一起度过的每一时,每一秒。
夜翼追踪着血迹一路来到后街,满地的尸体之中跪着一个人,低着头像是在无声地忏悔。那个人身上也浸满了血,昏暗的街灯光散落在地,更多血泗出。犯罪巷之中跪着一个有罪之人。
“杰森?”迪克问。
那人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才缓缓抬头。像一个囚犯看向自己的狱卒。
“你来这里……做什么?”杰森反问,连说话都会扯痛他的伤口。但这比起小丑的撬棍而言不算什么。他一如蝙蝠侠要求的——忍受痛苦,背负伤痕,接受惩罚。蝙蝠侠已经拥有了他的一切,还不够吗?
“我不是来带你回家的,”夜翼径直指出,声音里带着怒火。即使他真想扶着杰森离开这,他也做不到。蝙蝠侠命令过,他们将不再庇护杰森,即使是要眼睁睁地看着杰森死去,也不能伸出援手。
“那你是来看我怎么去死的么,我他妈的不需要,”杰森恶狠狠地说,他想要挣扎着站起,但身上的伤痕痛。或许一同抽痛的还有他的心。那么他的哥哥一路追踪而来,并非因为蝙蝠侠收回成命。
“杰森,这很不好,”迪克站在原地说,他没有上去扶住杰森的意思,“那些人,你将他们全部都杀了。天那,我都不知道今晚你杀了多少人。你需要的是节制,而不是杀戮带来的兴奋或者别的什么。”
“你会发现很难不去杀那些要杀你的人,”杰森嘲弄道,去看右手绷带上的血迹。那还有蝙蝠镖冰冷的触感,或许他应该做的是用蝙蝠镖割开自己的喉咙,好了却这该死的念想。他仍跪在原地,等待自己的血流干。
“那些公园区无辜的人呢,他们只是因为今晚走在了不该走的街道上,就成为你黑吃黑的牺牲品。你何曾想过他们也有家人,有父母也有孩子?”迪克的指责不无道理。布鲁斯曾经警告过他,“如果你伤害无辜的人,你会永远失去这件披风。”今晚死在交火之中的人们,就是他的罪过。
“你从布鲁德海文来到这,就是为了告诉我杀人是错的吗?”杰森反讽,“你真会选择时机,不是今晚……哥哥。”
“我来这是因为我担心你,杰伊,你在走一条错误的路,”迪克耐心解释,他总是善解人意。但对杰森,他也束手无策,“我必须在你继续错下去之前阻止你。”
“不是今晚……”杰森低声说。今晚就让他在犯罪巷里独自死去。到了第二天,人们会发现红头罩已经变冷的尸骨,然后将他随便装进裹尸袋里,找到哥谭公墓边上的坑里埋葬。不会有一个人记得红头罩的传说。
“我叫了GCPD,他们很快会赶到,”夜翼冷冷地说,尽量将自己从可怜杰森的情绪里剥离,他不适合做这样残酷的事,“他们会让你冷静下来。”
“不……”杰森颤抖着吐出这个字,不仅因为伤口的剧痛,更因为莫名的恐惧。如果他被交给GCPD,他们一定会把他关进阿卡姆之城,而不是黑门监狱。然而阿卡姆之城里有一半的罪犯都是他关进去的。他们都渴望在阿卡姆之城里逮到红头罩。
“我必须,”迪克坚持道,他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杰森被□□杀死,但他会叫来GCPD,让法律对红头罩的所作所为进行裁决。他不会亲手将杰森丢进阿卡姆之城,“他们会处理你的伤势,然后作出判决。”
“不,迪克……求你,”杰森低声说,仍跪在原地。在犯罪巷里无声无息地去死是一回事,被关进阿卡姆之城被黑面具的人抓到,慢慢折磨至死……他不愿去想。杰森全然无助地跪在那,不住地摇头。
“你已经作出了你的选择,”夜翼说罢转身离去。远处传来警笛声和警犬的叫声。
杰森跪着看哥哥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他再也无法支撑,栽倒左侧身体着地。重伤的他躺在黑暗里,身上是流不尽的鲜血。空气中弥漫着垃圾**后的气味。杰森闭上眼睛,又睁开。他抬眼看向天际,哥谭的天雨云密布没有星辰。一滴眼泪顺着他的侧脸滑落,混进鲜血中冲淡了。
布鲁斯专心编程,他写的每一行代码都将成为萨沙和血痕的坟墓。但他的直觉让他的胸口一直隐隐作痛。今夜并不平凡,今夜他的杰森正在死亡。杰森曾是一簇火焰,将自己点燃。然后燃烧,燃烧,直到在火光中燃烬自己。
他转头去看蝙蝠电脑右侧平台上的玻璃罩橱。这个玻璃罩橱就在蝙蝠洞中央,无论从哪个方向走都会经过。里面封着一套伤痕累累的罗宾制服,缺了一角的多米诺面罩正在看着他。他知道制服上的每一道凹陷,每一条割痕。玻璃柜里的那个罗宾每一天都在绝望地等蝙蝠侠来。那个罗宾被放在这,蝙蝠洞的正中央。蝙蝠洞就是布鲁斯的心。
他记得杰森第一次穿这套制服的样子。
那时他的心要比现在年轻。
“好了,来吧,”布鲁斯站在蝙蝠电脑面前说,“如果你在家都没法快速穿好制服,你出任务时我都会担心。”
“可能他在照镜子,”阿尔弗雷德说到,端来两杯咖啡,“我记得理查德少爷当初几乎花了半小时在照镜子,在他第一次穿上制服的时候。”
“杰森,快出来,不然我就自己去夜巡了,”布鲁斯用他的蝙蝠侠声音说,但话里带着一点欣喜,一点未知的兴奋。
杰森直接从蝙蝠电脑的屏幕后跳到桌面,吓得阿尔弗雷德都丢掉了托盘。马克杯跌落在地破碎,发出清脆的咔啦声。
“吓到你们啦!”杰森打趣道。
“我三分钟以前就看见你躲到电脑后了,杰森,”布鲁斯提醒道,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他已经很久没允许自己真正地开心了。
“来吧,老家伙,我们还有坏人要追,”杰森说着,边跑边跳,一个空翻蹦上蝙蝠车顶,“这是我生命中最好的一天。”
布鲁斯即使闭上眼睛,用手去揉,也无法按掉,抹去这段回忆。那确实是杰森生命中最美好的一天,往后的日子里只有无尽的折磨。他亲自将罗宾的徽记交给杰森,又亲手剥夺了杰森身上的蝙蝠标记。把杰森丢弃在犯罪巷,让他独自去死。
杰森侧躺在犯罪巷肮脏的地面上,虚弱的喘息吹起地面的尘埃。他的每一下呼吸都痛。每一下都仿佛是最后一下。他觉得自己将要死去,于是挣扎着抬起手,疼痛促使他的牙齿在嘴唇上留下鲜红的印记。
有那么一刻他仿佛听见了撬棍拖在地上的声音。回到了阿卡姆废弃的一翼的破碎房间。为了防止他逃跑,除了用带倒刺的铁丝捆着他,每隔几周小丑都会用撬棍重新打断他的右脚踝,然后是小腿和膝盖。撬棍挥舞的声音,骨头折断的声音。
后来小丑将他的双手吊起,他的右脚无法站立,他只能任双臂被吊着。这个姿势让他的肩膀受力过度,慢慢被拉断。杰森记得那时的痛楚,但小丑的折磨都比不过他心口上被布鲁斯抛弃的撕裂剧痛。像布鲁斯亲手将一根冰锥刺进他仍在跳动的心脏。
他连心脏都是为蝙蝠侠所跳动的。
杰森用右手在胸口上摸索,摸索了许久才找到那虚弱的跳动。他知道自己快要死去,或许他能在GCPD到来之前死掉,那就不会被丢进阿卡姆之城,再次忍受漫长的折磨。这次他宁愿死在犯罪巷的尘埃之中。他选择再也无法见到布鲁斯。
他用右手去抠左肩上的枪伤,直到手指沾满血污。他将要做的事,是布鲁斯所不允许的。蝙蝠标记——你不配再戴着它,布鲁斯冷酷地说。
杰森摸索着,用血在心脏之上画了一个蝙蝠的样子。他画得很潦草,几乎看不出是一个蝙蝠标记。
就当这是他最后的任性吧。
他右手垂下,缓缓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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