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造访

“你还回过公寓吗?”夜神月从果盘里拿起一个苹果,随手丢给琉克。

“没,”早河有树摇摇头,“我可能还需要点时间,才能毫无介怀地走进那个房间。”

他这样说着,脸上却不由得微笑起来:“但是……”

“但是?”

“但是,因为月说的那些话,我现在开始觉得,带着这种负罪感活下去也没有什么不好,”早河有树说,“月曾经说过我是这样的人,对吧?只要心底还怀着那样的负罪感,那么至少说明我没有被至今为止的变故所改变,我还是月认识的那个早河有树。”

夜神月沉默片刻,他说:“你会活得很累。”

“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了那种负罪,”早河有树说,“对于我来说,才是更可怕也更可悲的事情吧。”

夜神月笑着摇了摇头,不是为了否定早河有树的话,而是流露出一种带有涩意的欣喜。

“说到公寓,”他让话题回归正轨,“关于那根头发,我有了一点想法。”

早河有树不再插话,等待着夜神月把话说完。

“与其说是想法,更多的是猜想吧,”夜神月说,“如果,那个不速之客和你的案件没有关系呢?”

“没有关系?”早河有树一愣,随即反问道,“月想说,那个人不是为了查案子才……”

夜神月点头:“差不多吧,或者至少,查清案件真相不是他的真正目的。”

“与警方迥异的身份立场,掩人耳目的行事风格,”夜神月看着早河有树的眼睛,“或许,他是为了找某样东西才潜入公寓的。”

而他找的东西不能被警方掌握。

“可我家能有什么……”早河有树下意识说了一半的话顿住了。

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早河弘夫和大冈岩把酒言欢的场景。

“也许早河弘夫和大冈岩,在公寓里藏了什么,也可能是藏过。”

“我没想过……”早河有树为这个猜想感到恐惧,以及愤怒,他的嘴唇不由自主地颤抖,“他难道不清楚牵扯进……那类人的乱事里会有什么后果吗?”

可惜早河有树的问题已经不需要夜神月来回答了。

酒色、香烟,和金钱,人总是有着无底的**需要满足。

他有些反胃,喉咙干痒,险些呕吐。

“只是猜想。”夜神月说。可这句话太过苍白了。

自猜想被提出,便展示出它是多么善于“钻营”,多么擅长博取信任,

“多么……”早河有树感受到自己的头脑如同浸透了冰水,冻僵了似的木讷。

他长舒一口气,似笑非笑道:“多么可悲。”

那股激烈的情绪就这样迅速消散了,无论是恐惧,还是愤怒。冰冷的疲惫感盘踞在他心头,他不受控制地想要感慨,原来曾经那昏暗无光的生活是建立在冰面上的,侥幸存在。如今想来,难道那也是一种幸运?

这几乎令人发笑。

说不定有一天,他连愤怒的能力都失去了。

“不会有那样一天的。”夜神月说。

早河有树意识到他把自己的慨叹说出了口。

夜神月微笑着:“我们会改变这一切。”

“……”

于是早河有树也笑起来:“啊,当然。”

“真是宏大的愿景。”黑色的死神突然开口。

正在交谈的两人停下话题,看向琉克。

旁听了完整对话的琉克咧开嘴,露出森白的鲨齿:“察觉到了吗?你们有一种远超旁人的傲慢,明明只是人类。”

“是吗?”早河有树好脾气地接住他的话茬。至于夜神月,他只是冷淡地把视线从琉克身上移开。

“嗯哼,”琉克暧昧地说道,“而我相当喜欢这种傲慢。”

有人按响了门铃。

两人都有些惊讶,想不出谁会造访这幢堪堪有了生活气息的房屋。

早河有树走向玄关,夜神月跟在他身后。

早河有树通过猫眼向外探视:“啊,将花小姐?”

猫眼里,提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前的正是将花,那位秘书。她还穿着干练的黑色套裙,化着清透的妆,木质香水的味道如影随形。

将花来看看早河有树在新居的情况。当发现夜神月时,她表现得有些惊讶,但很快笑着同他打了招呼。

“原本我还担心你一个人在这边会不会不方便,”将花说,“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她抬了抬挂满购物袋的手臂:“喏,乔迁新居的慰问品。”

早河有树和夜神月想上前接过将花手里的购物袋,但被婉拒了。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将花踩着七厘米高的细跟,面不红气不喘地越过他们,带着挤满门框的慰问品,从容地走到厨房的冰箱前。

然后开始一样一样地向外掏东西。

生鲜、调味料、森永家的牛乳、芒果汽水、速食便当……

甚至还有家用医药箱。

早河有树被她的气势震住了,呆呆地问道:“您买了这么多东西吗?”

闻言,将花姑且停下手里的动作,抬手将垂落的一缕鬓发拢到耳后:“多吗?考虑到早河君一个人住,我可是收敛着采购的。”

“这、这样啊。”

将花温柔地笑了笑:“独居生活是很辛苦的,更何况,早河君的年纪还这么年轻。不过,有夜神君在的话,应该会轻松不少呢。”

夜神月问:“您是一个人来的吗?”

“嗯,今天刚好有空,就来这边看看。”

“您刚下班?”早河有树看着将花身上的套裙。

“不算下班吧。我等一下就走了,要连夜赶回总部那边呢。”

“真的辛苦您了……”早河有树带着歉疚,说道,“明明工作那么忙,还要抽出时间来看我。您总是这么照顾我和优夏……”

“完全没有。”将花小姐摇了摇头,手摸向腰侧,可是那里并没有口袋,于是摸了个空。她便顺势将手搭在胯骨的位置,半倚在厨房的洗手池边。

可能是早河有树的神情触动了她的某处神经,她的目光一时显得有些迷离,早河有树分不清那究竟是灯光造成的错觉,还是将花小姐眼底的情绪所致。

将花再次抬手,无名指与小指内扣,食指和中指虚虚抵上下唇。她没来由地自我调侃道:“年纪大的人就是容易伤春悲秋啊。”

夜神月道:“您不是还很年轻么。”

“什么啊,”将花小姐挥挥手,“都是托化妆的福啦,我已经三十三了哦。”

欸。

完全看不出来。

早河有树后知后觉地打量起将花小姐的面孔。

还不等他们说些什么,将花便紧接着说了下去:“嘛,虽然说这样的话,会显得肉麻又突兀吧……”

“但我还是想说,”将花低垂眼帘,注视着早河有树,“我真心希望早河君以后能过得幸福。”

将花有一双蕴藏着丰富情绪的眼睛。

早河有树想。

像一对透镜。

将花注视着他,又好像是在隔着他注视着另外一个人、另外一段时光。

将花说:“不只是工作层面的原因,仅就我个人,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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