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三日

冲出民居,我来到了大街上。四周是店铺与行人,我几乎是本能地找到了一个看上去无人的小巷,随即抱住自己蹲了下来。

我把脑袋深深埋进臂弯,为了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开始整理目前为止得到的线索。

第一,我的姐姐是在我眼前自杀的,自杀时间是担任审神者三年后。

据时之政府解释,本丸的时间流动与现世是一样的,但不排除从未来回到过去的情况,虽然这种时间跳跃需要在时之政府备案,以我目前的权限,无法查阅。

第二,现在已经确定的是,鹤丸是我姐姐的刀,而且其他刀剑多半也拥有和我姐姐在一起的记忆,比如压切长谷部,他对前主自杀的倾向有印象。

还有似乎拥有侍奉过去主人记忆的药研,另外,大和守安定奇怪的态度,宗三左文字若即若离、欲言又止的表现,五虎退突然跑过来请我不要抛弃他却被大和守安定制止……

一旦想起来就疑点重重的付丧神们的表现像山一样多,一言以蔽之,就是,他们大概,有相当一部分,甚至是全部,曾是我姐姐的刀。

按道理说,审神者离职或者死亡,麾下刀剑全都会被刀解,归于本体,相当于水滴回归大海,绝对不会再保有自己的记忆,茫茫大海中,再也不存在那特殊的一滴水了。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其实并没有经历刀解,属于他们的单独的“神格”,在悠久的时间中流浪,然后在附有姐姐灵力的戒指的指引下,聚到了一起。

第三,关于姐姐对自己刀剑的态度。从刚才药研的梦里,或者说记忆里,可以知道,在池田屋,姐姐在王点前全员重伤却仍然坚持前进,导致全军覆没,自己抛下刀剑离开了。

这件事到底发生在自杀倾向之前,还是之后?这之间的因果关系又是如何?如果是受了什么大的刺激,又是什么刺激,会让她不仅试图自杀,还这样对待一直追随自己的刀剑?

几乎是瞬间,一个词出现在了脑海里。

暗堕。

如果说,是姐姐的刀剑出现了暗堕的迹象,她不得不“处理”掉,但又出于愧疚无法原谅自己呢?

不,这说不通。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姐姐还要我替她报仇?她的仇人,到底是谁?更何况,暗堕只是都市传说一样的东西,至今无人亲眼见过,或者说见过的人都被处理掉了。

退一万步说,暗堕的刀,会为了主人战斗到最后一刻吗?

我停止了自己漫无边际的猜想,刚打算站起来继续回去监视,忽然听到头顶传来刀剑相击的声音。

“可恶的新选组!”我听到有男人愤怒地叫道。

“哦呀。”随即是少年的轻笑声,“被认出来了。怎么办,阿一?”

然后是刀剑刺入血肉的声音。

我立刻收回了撑在地上的手,坐了回去,并且往杂物堆后面缩了缩。

战斗结束得很快,很快就安静了下来。我镇定了一下心神,慢慢地、小心翼翼地从杂物堆后面探出头去。

迎面怼上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刀。

“平民?”面前叼着草叶的少年疑惑地语调上扬,打量了我几眼,“不对,你不是昨天晚上见过的……认识土方先生的那个,叫萤对吧?”

“……是。”我默默向后挪了一点,那把刀也顺势往前送了送,我不由心里发毛,不由自主摸了摸腰间那把防身用的打刀。

“本来以为是岛原的游女,但是游女是不会佩刀的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少年虽然是笑着的,眼里却无笑意,他身后面无表情的青年单手抚在刀柄上,那是一个随时能拔刀的姿势。

我默默把手从刀柄上挪开了。

跟冲田总司和斋藤一比剑,我毫无胜算。

我举起双手做了个无害的姿势:“我对你们没有恶意。”

“想接近土方先生?”

“并不,我和他只是偶然认识。”

“偶然认识就能假扮恋人?”

都传开了吗!原来都传开了吗!

“那只是个误会。”

“我可不这么认为。在这里就斩了你比较好呢。”冲田总司举起剑,毫不犹豫地砍了下来。

——“锵!”

毫无意外地,每当这种主人公遇到危险的情节发生时,总会有人出来救场以挽救作品夭折的危机。

“大将。我不在的时候,可不要乱来——我没说过这样的话吗?”药研拦在我面前,挡下了冲田总司的一击。

他侧过脸来,做了个口型——要是改变历史了该怎么办?

我见他出现,松了口气,感觉终于能从冲田总司的威胁下逃离出来了,扶着墙站了起来:“抱歉,药研。”

“药研?奇怪的名字。”冲田总司摸了摸下巴。

他身后的青年若有所思,忽然开口道:“药研藤四郎?”

药研举着剑的手也不由颤了一下,看向对方。

“不,没什么……药研这个姓非常稀有,我从未听过,只是听说过有一把刀叫药研藤四郎,不过好像已经不存在于世了。”刀剑狂魔斋藤一摇了摇头。

“药研。”我轻声提醒,拉了一下他的衣角,上前一步把他挡在身后,“这个名字是我取的。言归正传,无论是遇见土方先生还是遇见你们,都不是我蓄意而为,我对新选组也没有任何恶意,请你们相信我。”

“嗯——?阿一,你好像有什么想法?”冲田总司转头去看斋藤一。

“他们的眼睛不是说谎者的眼睛。”斋藤一看了一眼我身后的药研,“而且,如果打起来,我们也不一定会赢。”

“哦?有趣。”冲田总司忽然兴奋起来,“药研对吧,我们来打一场?”

药研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我:“大将?”

我问冲田:“不打一场是不是就不让我们走了?”

“当然——”

“总司。”斋藤一制止道。

冲田总司遗憾地收刀回鞘,让开了通路,一脸不情愿:

“阿一会向土方先生告状的吧。今天就放过你们了。”

我不假思索地拉着药研的手腕冲出了小巷。

走在和平的街道上,药研任由我拉着他的手腕,带些打趣道:

“大将还真是招惹历史人物的体质,无论是土方岁三,还是冲田总司,都被你遇到了。”

“是啊是啊,还有近藤勇和斋藤一。没有改变历史真是万幸。”我随口敷衍着,垂头丧气,“说不定接下来,还有更厉害的比如——”

我停住了脚步,抓着药研手腕的手紧了紧:

“药研,长谷部现在和山姥切在一起监视新选组对吧。”

“是的。我出来找你的时候跟他们打过招呼了。”

“那为什么,山姥切会出现在这里?”

我指着前方一个显眼的披着床单的背影,就在我抬手的时候,他消失在了人群背后。

“要追吗?”

“跟上去看看。”

我松开手,鬼鬼祟祟地小跑着跟了上去。

我在好几次险些暴露行踪时被药研及时扯到遮蔽物后面,感谢药研的高机动和高隐蔽,山姥切·星际玩家·国广根本没有察觉到被跟踪了。

然而他的行为模式也很奇怪,好像也在跟踪着什么人。

几个拐弯之后,山姥切停在了一间普通的民宅前,左右看了看,便敲了敲门,那扇门很快开了,他走了进去,门又很快关上了,我自始至终没看清给他开门的是谁。

药研轻盈跃上了墙头,试图把我拉上去,我估量了一下墙高,摆摆手,示意他在上面待着,我在下面就好。他比了个“好”的手势,消失在墙头。

过了片刻,他忽然悄无声息地跃下来,拉着我就跑,我小声问:

“他出来了?”

“嗯。详细的之后再跟你说,现在先回据点。”

我憋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在回到新选组对面的民居之后,迫不及待地把药研拉到僻静的地方,催促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

山姥切的行为太过可疑,甚至让我疑心他做了背叛我的事——他被召唤出来的时间太短,加上我刚刚又近乎训斥了他,还作出了今后都让他参加马当番的宣言,他会心怀怨恨也说不定,更何况他还是那样一个难搞的性格……

负面的猜测越来越强烈,药研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伸手按住我的肩膀,语气坚定道:

“大将,请冷静下来。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按住我肩膀的手用力往下压了压,我悬起的心仿佛被他压了下去,沉静下来:

“嗯。把你看到的告诉我吧。”

“我在屋顶上听到山姥切在和一名浪士说话,那名浪士似乎认为大将你是土方岁三在岛原的新欢,打算在今晚挟持大将,引开新选组的注意力。恐怕是池田屋事件的相关者之一。山姥切发现了尾随你离开的他形迹可疑,就一路跟踪他回到了住所,威胁了他,并且得知了他的计划。”

药研说到这里,露出赞赏的笑容来:“大将想知道他是怎么威胁对方的吗?”

“想知道!”我听着山姥切的所作所为,只觉得开心得不得了。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有人这么维护着自己,是无论如何都值得开心的一件事。

“他说,‘我虽然不擅长说什么漂亮话,但是敢对我的主人出手的家伙,就由我来斩落!’”

“哈哈哈……什么呀这是,好中二的发言,哈哈哈……”我捂住肚子笑得不能自已,笑着笑着眼前恍惚闪过了一幕画面——

山姥切如战神般背对着我立在那里,半侧过脸来低头看着我,平日里极少见到的金发此时失去了斗篷的遮挡,在黑夜中依然耀眼温暖。

白色的被单早就被划得破破烂烂,到了根本无法补好的程度。他青碧色的眼睛里漾着星点水光,张了张口,好像要说什么,但从口中吐出的是血块与脏腑碎片,于是将折断的刀反手握紧,右手持刀,左手持鞘,张开双臂,无数刀剑从他身前穿过,自背后刺出。

他将断刀刺入墙壁,把自己当成屏障,钉在了那里。

而我的视角自下而上,被飘落下来带着浓烈血腥气的被单遮蔽。

他的声音轻若落羽。

“直到最后我也说不出什么能让主人高兴的漂亮话来……抱歉。”

眼前幻觉散尽,我捂着肚子弯下腰,垂着头,面无表情。不知是生理性还是心理性的,头疼欲裂。

这不是未来,也不是幻觉。

这是“过去”。我从手上这枚戒指中,根据特定的词汇,唤醒的关于“过去”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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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剑乱舞)奈落之底
连载中雪儿冰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