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剑闻言，阴阳怪气的笑了笑。
“别装了，你真正想说的才不是这句。”
我学着他莫名其妙的笑了笑，“你想告诉我的，也不是那些无关紧要的。”
对话停在此处，我和顶头上司间陷入难堪的沉默。这场无声的博弈持续半个小时之久，水龙剑放下书，起身走到照片墙，向我投降。
“其实我不太擅长和天然系的家伙打交道，你们总是习惯绕过思考用第六感解决问题。所以很难隐瞒。”
“我会把你这句评价当做表扬的。”
“那当然好了。”水龙剑无奈的笑了笑，从墙上摘下一枚照片递给我，“这是我第一次去你家本丸登记时偷偷拍下的，之前对你说过的话不是谎言，我的确是你的粉丝。你很有意思，和之前所有死在我面前的坂本阿琉姬都不一样。”
死？
“这话实在令人毛骨悚然。”
“是事实。”水龙剑用手指扣了扣白板，“记不清有多少位了，我们尝试过很多次。”
无数线条交汇成网，每个字母代号之后都代表着一个坂本阿琉姬。有些线条在象征着本能寺的点消失，更多的停在函馆，还有一些出现在我没去过的时间点。
好恶心。
胃里的不适翻滚着。
“最初的那位是时之政府成立以来少有的天才，短短几年就榜上有名，不过她自己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很受欢迎这件事。”
我想起红时雨对她的评价——像小狗一般亲热的凑上来的人。大概在所接触到的人眼中，阿琉姬是热情的代名词吧。
“原本她可以顺利晋升，说不定再过段时间就能取代我成为管理这片区域的监察官，我一直很期待，可惜她走错了路。”
“什么意思？”
水龙剑说，“她似乎对自己的近侍刀怀有特殊的感情。不是说不允许，至少我对这种事情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可惜，人在有了喜欢的人的同时就会产生软肋。”
“某次任务她出阵到了未来的时间点，这种情况在时政很少见，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或许当时某个历史修正主义者注意到了她，故意在那个时间点制造骚乱引诱她过去的吧，缘由现在已经不可考了。”
“总之从那个时间点接触到的人口中，她知道了自己的未来。”
——坂本阿琉姬？那不是时政记录在案的、特别棘手的那个堕落者的代号吗？
“就只有这句？”
“就只有这句。”
水龙剑说，“信息太少，甚至没办法辨明真假，我们身在此处无法得知未来。”
“她曾来找我商量，但除了安慰她不必在意之外，我无能为力。时之政府是严格按照规则办事的机构，在确定对方成为威胁之前，不可能对她做任何约束措施。直到某一天，她在执行阿津贺志山的任务时遭遇到强大的敌人，与她一同出阵的第一小队全部重伤陷入苦战，当时她的近侍刀陆奥守吉行也在其中。”
听到陆奥守的名字，心猛然坠痛。我强按下情绪，示意水龙剑继续。
“坂本阿琉姬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她想到自己可能会葬身在阿津贺志山，想到未来她会堕落的预言，担心自己的遗体和刀剑男士们会被溯行军利用，因此强行开启溯回通道，将第一小队的所有刀剑男士遣返回本丸。”
“她成功了吗？”
水龙剑摇摇头，表示遗憾，“成功抵达本丸的只有近侍刀一位，有些在传送之前就碎刀了，还有几位，你知道的，散落在不同的时代。”
“至于坂本阿琉姬本人，由于她强行开启通道造成时空紊乱，阿津贺志山被从历史上隔绝成孤点，时之政府无法对其施加干涉。滞留其中身负重伤的审神者无法死去，也不能继续生存，变成了暂时还活着的幽灵。放任其中错误的历史发展下去，迟早会成为无法根除的毒瘤。”
竟然是这么回事。
预言竟以这么一种滑稽的方式应验了。
“为了铲除异变，也为了避免牵扯到更多的因果，时之政府决定由‘坂本阿琉姬’来结束坂本阿琉姬。”
“说到这里，你明白了吗？”
我到抽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如果没能找到她的坐标去结束那个错误的程序，你们准备抹杀所有世界线的我吗？”
“可以这么理解，”水龙剑低下头，“阻止森林火灾蔓延，最佳解决方案就是砍掉火源四周所有的可燃物。彻底消除坂本阿琉姬的存在，再对知道她的人做一些记忆上的处理，使她在实际意义上消失。”
“太荒谬了。”
“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我向上级提出了另外的可能性。”水龙剑盯着我的眼睛，“我要求和陆奥守吉行合作，请他引导坂本阿琉姬完成审神者修行，在此期间找到能链接到阿津贺志山的坐标，因为你们都是坂本阿琉姬，你们一定能够找到自己。”
“所有你遭遇的敌人并非是偶然，也不是时政刻意安排，你遇见的全部都是坂本阿琉姬的命运。”
水龙剑有些累了，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最后还是漏算了一点，陆奥守吉行不愿意让你继续涉险，他把你留在了这里。”
“我们尊重他的选择，也请你不要辜负他最后的愿望。”
我掀开被子，从床上起身，将那张偷偷拍下的照片贴回墙上。
水龙剑似乎不能理解我的举动，愣愣看着，于是我回头问他，“水龙剑先生，说了这么多，你真正的想法是什么呢？”
他听我这么问，释然笑了。
“我希望我面前的你长命百岁。”
哈，真是朴实的祝福。
我从他兜里翻出几枚小判，塞到自己兜里，“上回跟你要少了，怎么都觉得这是场不合算的生意。”
“.....?”
“我还有个问题。”
“嗯。”
他多半以为我要问关于时之政府的机密，又怀抱着莫名其妙的愧疚心理，一边面露难色，一边自暴自弃。
可惜我对那些乱七八糟需要动脑子的东西不感兴趣，我早就做好决定了。
“别那么紧张，我只是想问问，虽然你的本体是水龙剑，却总给我一种ふわふわ（软乎乎）的印象，所以说，你的付丧神体要被归类到哪一边？鳞片类，还是毛茸茸类？”
“呃。”
水龙剑完全没猜到我会问这个，整个刃愣在原地。
在我以为他会宕机到天荒地老，准备自行告辞的时候，水龙剑舍身取义般解开领口的扣子。
“要亲自确认一下吗？”
只是随口问问，怎么搞得我在职场骚扰似的。
我连连后退，摆手道，“不用了。”
―――――RE：start！刀剑乱舞·小栗栖篇 END―――――
写完了小栗栖篇的结局和日后谈。
这个拖延了七年的故事终于进入完结篇，毫不夸张，写下日后谈最后一句的时候，一边在写一边在擦泪。
我回想起七年前的学校网球场，沿着有路灯的小路一圈圈踱步构思这个故事时，第一次下定决心“去尝试写一篇长一点的连载”，但那时的我小看了自己的惰性，提笔落笔、一拖就是很多年。期间也曾放弃过，隔了两年还是想捡起来，就算不完美，至少去给自己的第一次勇气画个句点吧，后来断断续续，虽然保证不了周更，每个月写一点，就这么走到了第四篇章的结局。
放弃更新的那两年里精神状态真的很不好，我想过很多，自己的初心是什么？要为了热度去迎合吗？或者干脆转型去写一些可以商业化的文字？
但最后我还是决定优先取悦自己，以及在此前提下遇见能走一段路的朋友。
原本的大纲里，这个故事是由四个大章节组成的，每篇的主题分别是“敌人是反派”，“敌人是曾经的伙伴”，“敌人是历史上的英雄”以及“敌人是自己”。实际写作过程中发觉第三篇章无法在原定的字数中完成故事，于是决定、干脆扩充一个篇章，那时候谁想到扩增的这一章节，竟磨磨蹭蹭写了两年。
虽说是个打打杀杀的故事，可真正想要表达的却不是“杀死我自己的只有我自己”，而是“能拯救我的只有我”。
还不是半场开香槟的时候，既然走到这里，就坚持下去吧。
我的主角即将奔赴决战之地，我也一样。
能战胜自己（惰性）的，也只有我自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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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我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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