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早上六点起床不可怕。
早上起床后没能吃早餐六点半就要跑步不可怕。
可怕的是，跑步的时候前有同田贯正国后有山伏国广。
课外实践的要求是绕着本丸跑一圈，我一边切实地体会到了时之政府招人广告上“万顷豪宅”真的不是修饰语，一边一如既往地从队伍中缓缓缓缓地掉了出来。
裹着头巾的僧刀“咔咔咔咔咔”地出现在我身边：
“咔咔咔咔咔！加油啊！挑战极限，也是修行！”
……不，我真的不是很想修行。
您鲨了我吧。
我觉得整个人都不是很好，“咔咔咔咔咔”的声音余音绕耳，三日不绝，震得我整个人昏昏沉沉半死不活，行尸走肉一般跟着队伍进了餐厅。
刚跑完步的我胃口全无，喉咙里又干又涩，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只有——再熬上不过一星期我就能回学校了。
至于学校的跑操回头再说。
采薇同情地给我递了杯温水：“桂子，你还好吗？”
“我不大好。”我喝了口粥，本能让我想要干呕，但胃里又空空荡荡。考虑到今天还有一天的活动，我只好慢腾腾地将早餐咽下去，有气无力地挂在采薇身上。哒哒自告奋勇地帮我装了一保温杯的温水，拍了拍我的背顺气，搞得我颇为感动，有种崽子长大了的错觉。
班主任看了看我们一群人，轻咳一声：“今天是第一天的早餐，就不苛求你们了。从午餐开始，按照分了的小组的顺序，每个小组要轮流留下了帮厨，帮忙切菜和洗碗一类的，明白吗？”
浮鱼老师接着补充道：“分组名单已经发到手机上，大家待会到屋外集合，按照分组的情况分成六队，早上的任务是清理田地，检查田地里的阵法，确保本丸的灵力回路通畅，遇到问题请及时汇报，能做到吗？”
“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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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班三十人，分成六组，每组五个人。
我所在组的组成成员是采薇、银霜、我、云风和长调。
采薇和银霜都算老熟人，云风则是我后桌，开学第一周扭伤了脚，现在已经恢复得活蹦乱跳；长调是班上年纪最小的孩子，安静腼腆的小少年，据说曾经解锁过去趟万屋，得到各种兄长刀摸头并被塞了一袋子糖的成就，总是能看到奇奇怪怪的灵体。托他的福，学院里的校园传说的真实度和恐怖程度上升了一个台阶。
负责带我们组的是L2255号本丸的压切长谷部。
这座本丸的田地打理得很好，能看得出精心种植过的痕迹，银霜对植物颇为了解，她观察了一下田地里剩下的作物：“是小麦。”
“种小麦啊，还真是罕见。”云风将领来的工具发给我们几个人，感慨道，“一般来说，本丸不是更常种些水果蔬菜吗？主食的话，可以找时政采购来着。”
“是原来的主君决定的。”压切长谷部言简意赅地说道。他的目光在那些已经衰败的作物上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回想起了些什么，复又接着说道，“开始吧。”
我们首先要将田地里残留的作物清理干净，然后用灵力检查田地下布置的阵法运行状况。长调年纪小，我们商量了一会儿，让他去负责找烛台切领竹筐来装东西。小少年安静乖巧地点点头，爬上田埂跟着压切长谷部跑走了。采薇和我都不大擅长这些东西，最后决定由云风和银霜清理残留物品，我和采薇检查阵法。
云风很擅长偷懒，他用着灵术把地里的植物拔了起来堆到一旁，银霜就更飒了，她从头上拔下簪子模样的物件，那簪子很快变成一杆长枪，银霜轻轻巧巧地一挥，满地荒草枯稻连根而起，我和采薇跑上前，将那些东西扫作一堆，归到长谷部和长调拿来的筐子里。
在云风和银霜处理作物的时候，长调和压切长谷部也拿着筐子回来了。我们看到压切长谷部沉默地站在田埂上，安静地看着逐渐变得空旷起来的田野，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难过，但他也只是抿着嘴，沉默地看着我们将残败的植物夹杂着一些泥土扔进筐里。土壤的气息在阳光下翻腾，扑入鼻尖。长调没有站稳，摔了一跤，采薇从身上翻出手帕替他擦干净。
压切长谷部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了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把脸别开了。
“果然和我们这种糙汉子没得比。”银霜将长枪往地上一撑，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也只有采薇这种小姐才会在身上带帕子，啧啧。”
她没有注意到压切长谷部的目光，而是注意到了我，对我咧嘴一笑：“哟，别担心，我没有看不惯她。那丫头啊，外柔内刚，比你这种跑一圈就半死不活的人要好多了。”
“别说了啦……”我无力扶额，“我是真的跑不动。”
“哈哈。”她毫不留情地说道，“你太弱了。”
“……你是对的。”我无力扶额。
64
然后是检查阵法。
银霜和云风带着长调到一边休息，我和采薇则分别从两个方向查看过来。阵法很完整，里面还有残留的灵力，应该是属于上一任审神者的吧，我猜测。唯一不大对劲的是有条灵力回路伸展出来，使得本来应该供应于土地的灵力逸散到了空气中。
“切断吗？”我问采薇。
她想了想：“既然是莫名伸展出来的回路，就切断吧。”
我将那条回路切断，然后修改了灵力的闭环。
大家的进度都差不多。班长、哒哒和另外三个男生一队，速度比我们稍慢一些，副班长瑰所在的队伍是最快的，他已经要来了推车，正要将装满植物尸体的筐子推去指定地点。
云风跑过去，跟他预定了推车接下来的使用权。他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走过来，扯开衣服的领口透气：“我们先休息一下吧。”
大家都没有意见，连长谷部也没说什么。不如说，在我看来，这座本丸的压切长谷部异常地沉默。我无意探求他身上是否还有什么故事，只是和大家到了树荫底下，随便找了个位置席地而坐。
“我去接点凉茶。”烛台切光忠他们煮了凉茶，就在不远处，我晃了晃手里的保温杯，“有谁要打点的吗？”
银霜将她的杯子丢了过来，是个行军水囊，长调把他脖子上挂着的儿童水壶递给我，采薇则摇了摇头：“我这还有呢。”
云风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肥宅快乐水在喝。
我把水带回来分给他们，正看见银霜找采薇要了帕子，擦拭她的簪子——或者说是长枪，簪子拔下来后她用了条红色发带把头发束起来，看起来英姿飒爽。长调蹲在一边看她，把儿童水壶递过去：
“……要冲水吗？”
男孩子是声音清脆，但也许是不常说话的缘故，听起来有些小心翼翼。
“不用。”银霜笑了笑，“我回头拿清水冲冲它。”
云风往我这边挪了挪：“你说，那天银霜的长枪要是成了付丧神，会不会很微妙？”
“……”我努力地把脑海中银霜肩膀上坐了个人的奇怪画面赶走，喝了口凉茶冷静了一下，回答他，“这种脑洞你应该找千春分享。”
采薇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问我：“桂子，凉茶桶那边有纸杯吗？”
“好像有？”我想了想，扶了扶眼镜，“我没注意。”
“没事。”她笑了笑，站起来，不一会儿接了两杯凉茶回来，将其中一杯递给了站在旁边的压切长谷部。
“……多谢。”他说。
采薇只是笑了笑，回到我们这边坐了下来。
我看过去，青年身上穿着运动服，站在一边身姿挺拔，并不参与我们的聊天，只是看着远处的田地一点点地被改头换面。
我不知道每一座本丸审神者交接时刀剑男士们的心情，就算作为刀剑已经习惯了离别，要以“人”的身份来告别，果然还是从未有过的体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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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候我们换了片负责的区域，将田地整理得差不多。临近傍晚暮色沉沉，浮鱼老师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大家动作挺快的嘛，我本来以为这片起码要做两天呢。”
“什么——居然是两天的工作量吗——”有人哀嚎道。
“啊……早知道不那么拼命了……”有人疲惫地瘫在同伴身上，转过头，对上了白山吉光“……”的目光。他一个激灵，按着脖子“哎哟卧槽”地转回头：“扭、扭到了——”
“安静了同学们。”班主任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既然这样，我们今晚就照惯例，让各位自由行动，想要去找刀剑男士也可以，但不可以做过分的行为！听明白了吗！”
“没有找刀剑男士意愿的，可以自己待在寝室，或者随便走走，但一定要在夜晚熄灯的时候回到寝室，我们会进行查房。”浮鱼老师说道，“女生宿舍这边我会查，而男生寝室那边是关山老师负责。”
“总之，虽然不在学校，但还是要注意保持纪律，请务必注意这一点。”
我舒舒服服地洗了头洗了澡，换上宽松的睡衣洗了衣服，将衣服晾好。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可以待在宿舍，看书刷手机，不用写作业也不用肝锅，快乐。
拉开寝室门，里面的人并不多，只有班长平明靠在墙边插着耳机追剧，银霜将她的长枪横在面前，仔仔细细地擦着，一边擦一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琳和哒哒似乎约好了去找五虎退，她们对五虎退的小老虎垂涎已久，最终决定鼓起勇气去撸猫；千春胆大包天地去找了笑面青江，理由是她卡文了；辞年见到我回来，和我打过招呼，抱着盆去洗澡了。
“采薇呢？”我找了个位置靠着墙打开手机，顺口问道。
“好像是出去散步了，也可能去找刀剑男士了吧。”班长回答。
我应了一声表示了解。宿舍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隔壁偶尔传来的说话声。班长看剧看累了，也出去洗澡，辞年洗完澡回来，跑去隔壁寝室和浮鱼老师他们一起玩扑克牌。
拉门被拉开，我抬起头扶了扶眼镜眯起眼看过去，是采薇。
她神色莫名，手边牵着个人，个头稍矮，因为逆光，我一时没有看清，直到采薇问我：
“桂子，长调说他看到了个陌生的女孩子，就在这附近的树林里。”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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