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倒是没怎么管小白,脸上满是饱经折磨后的平静,大概是觉得只要不看不说就不会更糟,全当他是有毒有害气体,不说话还能少吸点。
距离直面痛苦的下斗现实还有点时间,胖子闹着要吃顿好的喝点酒,船老大扛不住,到底还是拿了条大马鲛鱼出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小白就很自然地把菜都点完安排好了,胖子原本想说点什么的,看到是小白也就安静了。
但你还别说,他指点出来的一鱼三吃每样都能把人香得神魂颠倒,尤其是切片煎的鱼尾,就连胃口不怎么好的阿宁都吃了不少,倒是小白自己没吃几口。
海风本来就大,晚上更是吹得灯影都在摇曳,有胖子和黑瞎子和秃头,我们一桌倒也算热闹,胖子喝了几杯之后,胆大包天地拿着酒鬼鬼祟祟地靠近了小白。
“小兄弟,相逢就是有缘,喝一杯不?”
船老大原本是拿它当碰到一些东西时的祭品的,酒是好酒,只是性烈,我喝了两盅已经感觉脸上在发热,小白却只是挑了挑眉,一整茶杯一饮而尽。
“对嘛,这才爽快!”胖子松了口气,笑嘻嘻地伸胳膊往桌边上一指,“你看,咱们好歹也是要共同作战,聊聊之后下去的计划?”
在窗边倚着窗框悬空坐着的小白也没拒绝,他下来的时候,我才注意到这个人头发好像又长了些,在灯光下无端得有些像神怪志异里的艳鬼。
胖子喊人来主要也是为了分工,阿宁是这趟的老板没错,但她和小白先前的冲突让她现在反倒不好安排,也就是这个胖子胆子大,又确实插科打诨不惹人烦,外加小白今天给面子,否则还真不好说。
拉着人来了桌上,胖子也没让气氛落下去,酒过三巡之后趁着醉意说道:“这趟斗,只要没粽子,那就跟旱斗没差,关键还是定位,之后就是怎么打盗洞,这些由小吴同志来管,我不多说,但粽子……”
刚才我们聊天的时候,我早就把在鬼船上碰到的东西说了出来,黑眼镜也说了床老大对那鬼手的介绍,鉴于当地人说这海猴子是群居,我们当然也该早做准备。
只是水上还好,热武器还可以震慑这些怪物,但到了水下,阿宁他们的装备显然就不怎么够看了,而看鬼船上的经历,小白很明显有办法对付它们。
胖子显然是做好了长期迂回的准备,谁也没想到小白居然会一口答应下来:“我会尽可能多杀一点,但如果数量太多,你们最好还是自己也想想办法。”
黑眼镜已经安分地大吃特吃许久,这时候突然来了兴致,声调拉的半长不长:“那冒昧问一下,它有什么弱点吗?”
“弱点?”小白把喝空了的小盅在几根手指尖杂耍一般玩着,闻言轻巧地将它丢在了桌上,起身凑近了黑眼镜,“它是人面,身体却是怪物,这种缝合怪,当然是交界处最脆弱了。”
他的指尖没于黑眼镜的衣领,沿着看不见的后颈画了条线,声线空灵:“沿着这种地方一刀下去,分开的比剔排骨快。”
这氛围多少有点细思极恐,我却没想太多,横竖小白也不是第一天这样吓人,只注意到了阿宁异常的平静,就好像她早就知道了什么。
我在想为什么小白一定要来,阿宁又为什么忌惮又信任他参与进来,只是还没等想明白,我就在酒的后劲里睡着了,最后的印象似乎是……
“我倒是学过解剖,但非人类可还真没剖过,和人比,它的骨头分布相似吗?有没有什么防护骨骼?不同大小的会不会位置有差异?”
后边好像还有什么利器破空地声音,但记忆早已恍惚,我这一觉就到了第二天下午,我洗漱完,那些专业潜水的蛙人也已经回来,说是找对了地方。
做好了下水准备,我们就带着东西潜了下去,打头的是那个胖子,第二、三是我和小白轮流交替,视胖子信号而定,秃头和阿宁在我们后边,那个黑眼镜殿后。
这一路走下来,越看越是怪异,像是海猴子打的洞,奇怪的壁画,还有把胖子吓得魂飞天外、连小白都厌恶地转头不想出手的头发怪物,越走我越是觉得前途无光。
给了我两最后一击的是那个秃头,原本被小白拿不知道什么东西引开的头发怪已经消失不见,我们本可以返回补充氧气修整,结果他一通胡按,我们都享受到了滚筒洗衣机洗衣服的待遇,只不过我们是衣服。
等我再醒过来,我们就已经到了三叔跟我讲过的西沙故事里他们去过的那个耳室,心说三叔你倒是谦虚,切实体会过就知道,这体验比你说的要过分多了。
更过分的是,我又是最后一个醒的。虽然我逐渐习惯了混迹在一群非人类里显得我格外弱鸡的事实,但每次都这样还是怪让人沮丧的。
只是四处寻找又点过了人数之后,我脸色发白地发现少了最重要的那个:小白不见了。
不仅人不见了,潜水装备也无影无踪。
我绞尽脑汁想着解释:“有没有可能,他根本就没进来呢?”
这倒不是我胡说,按残余的印象,张秃碰到机关的时候,小白离我十万八千里远,所以我的猜测也并非没有可能。
阿宁思考了片刻后,反倒像是卸下了沉重的负担,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我们还是先找出路吧,要么他在这里,迟早能碰面,要么他在外边,那就更不必我们担心。”
这话也有道理。我原本是这样这么想的,直到被这女人拿来当挡箭牌,我才知道什么叫蛇蝎心肠,明明是她踩的触发机关的石板,我还好心想帮她一把,结果反倒农夫与蛇。
但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这箭居然是可伸缩的莲花头,更让我吃惊的是,好好的一个张秃头,在我面前卡崩两声,居然就大变活人,从干巴中年秃头变成了闷油瓶。
“小哥!”
我和胖子两个人悲喜交集,缠着小哥问东问西,转过头差点被闷不吭声的黑瞎子的笑脸吓死。
“你还在这儿呢?”胖子的口气不大好,阴阳怪气的,“我还以为这些人里阿宁最器重信任你,结果怎么也把你丢这里了。”
那个黑眼镜大概是演戏上瘾,一副西子捧心的样子:“哎,谁说不是呢,真让我伤心,有缘分的小朋友人不知道去哪了,老板也丢下我了,看样子尾款是没希望了,真是人财两空啊。”
这演得实在太假,而且还辣眼睛,我没忍住回了一句:“据我所知,起码我三叔请业内好手都是先钱的,这应该也是不成文的规矩,否则难保有人为了省这笔钱干脆把人留在墓里。”
被我戳穿那黑眼镜也没恼,只是很自然地和我们挤作一团,硬要一起行动。想想第一次下斗碰见的鬼东西,我们也还是冰释前嫌一起探查了起来。
先遇到的是一堆瓷瓶画,然后被机关分开,再之后我们又在古怪的池底找到古怪的石碑,以及云顶天宫所在之处的指引。
在这里,闷油瓶还想起了二十年前的事,从他嘴里,我听到了一个和我三叔说起的当年故事完全不同的版本。
我没有想到他看上去呆是因为记忆不全,再想想作为当年领队之一的我三叔似乎没干好事,心里越发愧疚。
“小哥,三叔的事,我是真的不清楚,不过你放心,只要我能逮到那只老狐狸,我一定让他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个时候我还以为我三叔永远是我三叔,我足够了解他,可墙壁上的血字让我对这也失去了信心。
“吴三省害我,走投无路,含冤而死,天地为鉴——解连环。”
连环,解连环。儿时记忆里听我爷爷的意思,解家和我们似乎有亲,解连环是我三叔最好的朋友,就像先前的老痒之于我。
剪不断,理不清,最后我也只是把这些东西丢到了脑海深处仔细记住,等出去再找个时间用子弹时间试着分析。
一路走来,我们也遇到了些东西,但和汪藏海的逼格完全不符,如果不是通道尽头堵住了,藏在石壁上边的那血字甚至可能都不会被我们发现。
按照小哥的猜测,这石壁应当有机关可以操控它收缩,听得我感觉身上也出现了被挤压的幻痛。
我有些好奇,不是我不盼着自己好,而是按照墨菲定律,既然一路有这么多机关,为什么我们几乎是平安过来的?我已经不是第一次下斗的纯小白,不会觉得这里也是豆腐渣工程。
就在这个时候,我恍惚间听到远处刀兵相接的巨响,我们几个人对视一眼,一致决定还是要去看看。
我们谁都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小白,第一眼看到现在的他的人都不会注意到他的脸,只会注意到他满身的锈红。
小白拎着滴血的巨镰转过身来,冲我们露出个笑:“又见面啦,诸位。”
存稿用完了T.T,感觉更新时间会越来越阴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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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地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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