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那段记忆里,我过了好几秒才听到潘子焦急地喊我三叔的声音,回神之后发现那个胖子居然已经偷偷爬到了下边一处石台上。
不知所踪许久的三叔苦口婆心、连打带骂地想拦下那个胖子,可惜他没有领情。
我趁着这点时间拉着潘子小心地缩回了通道里,最后问了那个即将倒霉的死胖子一个问题:“我还有一个问题,小白到底叫什么名字,他真的是山大的学生吗?”
胖子一边和拉扯他的“黑手”三叔搏斗,一边逗弄这藤蔓,一心三用地回答了我:“山大倒没错,但我记得那个死老头子好像是喊他,哦对,是叫他白食鹿。”
“是林深时见鹿的时鹿吗?”我下意识的喃喃自语。
胖子笑嘻嘻地说道:“不,是吞食的食,食鹿,因为名字和他的人差距太大,还被笑话来着。”
一字之差,截然不同的名字,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名字熟悉,但胖子说的对,这确实与他的外表截然不同,只是现在的我已经知道皮囊也是他伪装的一部分。
我记下了白食鹿这个名字,决意出去之后去找他一趟,但现在最关键的问题,还是怎么才能爬到顶上的裂缝然后出去。
我问了三叔,他说万物相生相克,这里是墓主人防御的一部分,可他自己也要进来,就说明一定有东西能压制它,只是我们现在并不知道它在哪。
而矛盾的地方在于,要想下去找到克制蛇柏的东西,我们首先就得穿过这颗蛇柏延伸出的鬼手藤蔓的包围。
事情到了这里就卡住了,唯一的方法,好像就只有:“三叔,我们得先被这蛇柏抓下去,然后才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我三叔还以为我疯了,倒是那个胖子早就不耐烦了,闻言毫不犹豫地和蛇柏牵上了手。
我看着他被带走的背影,默默地说道:“其实我还没说完,蛇柏的行动路径不可控,最好还是做好防刮擦措施,准备好火把之类的东西,然后再下去,毕竟说一千道一万,它到底还是棵树。”
远走的胖子的哀嚎在这里回响:“不是,你怎么不早说啊!”
我默默地往洞里更缩了缩说:“首先,我这是跟一个爱卖关子的胖子学的,其次,谁知道你动作会这么快。”
在下去之前,我还问三叔要了一样东西:“三叔,你那有眼镜吗,没有的话墨镜也行。”
“大侄子你又想干嘛?”三叔眉头一跳地反问。
“我刚才在想一个问题,”我磨着牙说道,“如果一个人是个瞎子,那他还会被瞳术影响吗。”
这个问题问住了我三叔,也让潘子紧张地抓住了我:“小三爷,你可别想不开,这……”
我打断了他:“你想太多了,我只是在想,瞳术瞳术,归根到底起作用的是眼睛,没有眼睛那就应该没有用,可如果有阻隔的话,应该也会受到影响。”
这话我三叔也同意,可问题依旧还在:这九头蛇柏的捕猎习性就是追逐会动的东西,刚才那胖子已经引起了藤蔓的注意,再想过去和三叔汇合已经很难了。
“那不要紧,”我说道,“我们准备好之后一起出来往一个方向跳,这中间你再丢给我,距离足够近的话,应该没有问题。”
在跳下去之前三叔有些疑惑地问:“大侄子,你真不是被谁上身了?这不像你啊。”
我朝他开了嘲讽:“怎么,怕回去二叔把你腿打断吗?晚了。”
这下子他确认我还是他的讨债鬼侄子了,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准备动身。
我其实知道三叔想要说什么,他这次带我下地,本来以为十拿九稳,没想到差点栽了个跟头。
三叔只是拗不过我,他做好了我拖后腿的准备,前半程我的表现也恰如他所料,只是没想到我会突然给他这么大的惊喜。
这有从爷爷和叔伯长辈们那里得来的故事里经验的原因在,但我也感觉得到不对劲。自恋点说,从小到大,不管是上学还是做生意我的确是那种聪明到会成为别人家孩子的,但这不代表我第一次下斗就能超越我三叔的经验,突飞猛进。
医学界有种说法,人类的大脑里绝大多数细胞都没有被使用,它们是备用,但往往终其一生都不会真的投入使用,有记载和实验能力以来大脑开发程度最高的爱因斯坦,大脑切片还在被研究,但大胆点猜,我现在应该可以超越他。
因为此刻我能体会到什么叫做真正如机器一般的脑力,所有的线索被自动分类,指向不同的可能,这些可能又被评估之后依次排列。
我想这应该也是解开瞳术的馈赠,只是不知道时效还有多久。
在脑后这类脆弱的地方和身上缠了足够厚的衣服和其他东西遮挡之后,我们各自选择了一条藤蔓作为载具,戴上了墨镜。
三叔那个老狐狸,果然准备做的比我充分,这墨镜一看就价值不菲,还是多功能的,戴上之后并不怎么影响视线,只是这藤蔓就像故意的一样,把人头朝下吊着回去。
这应该也是他们消耗被捕猎物力气的手段,就像蜘蛛会在猎物挣扎到被蛛丝捆的无法挣扎之后再去进食。
不知道该说我的运气好还是不好,我们是一起被蛇柏的藤蔓带走的,却只有我被送到了中间的石台上方。蛇柏不管看上去多么恐怖,但总归还是棵树,在火折子和军刺的招呼下,它不情不愿地丢下了我。
三叔他们在喊我小心,说马上就来,我应了,然后晃了晃缓解脑袋充血的不适,绕过了神情呆滞的胖子,隔着一段距离观察这两具尸体。
那具女尸嘴里藏着钥匙,而那具男尸,不,那具青眼狐尸,果然也像传说的一样,能用眼睛控制看他的人。
只可惜我才中过瞳术,免疫期还在,而且应该不是我的错觉,这狐狸的功力远不如小白。
先前的瞳术真的让我发自内心地觉得他一举一动可怜,就算有再多不对我也看不到,而这狐狸的幻觉未免太过刻意。
才刚想到这里,我突然发现那已成尸体的狐狸朝我投来恶狠狠的一瞥。这可真是对不住,我没想到它还会读心,居然当面说了它坏话。
不过我不会道歉的,只会多骂几句。
我没想到这死狐狸气性这么大,它发现了绝招对我没用,于是在我准备取走钥匙的时候控制着胖子向我攻来。
行,精神攻击不行就改物理攻击是吧,真有你的。
但不得不说,这招确实有用,我被强化的暂时只有脑子,体格只能算尚可,要跟那个胖子打,我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好在那只狐狸显然是走魅惑流的,武力不高,也不习惯控制人和清醒的人类打架,所以我们王八拳互殴地有来有回,
事实证明,人还得有脑子,我让胖子给狐尸来了个泰山压顶,然后又一个紫金盒子KO了胖子,匆匆赶来的三叔他们被我喊住站在原地,一木/仓崩了那只艰难爬起来的狐尸。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那只狐狸再死一次之前在骂我,骂的还很难听。
随便吧,要怪也只能怪你来晚了一步,又学艺不精,才被高端诈骗过的我识破它太正常了。
三叔急匆匆过来,看过我全胳膊全腿儿才放心地吐出来口气:“这死东西,还挺会挑人,这么多人偏偏把你抓到这儿。”
我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它大概也是觉得我看上去最好对付吧,没有想到我刚提升了精神抗性。
在我找到机关让蛇柏吐出最中间的青铜棺椁的时候,三叔也说了他们的发现:这石台和周围的石头就是蛇柏的克星——天心岩,他们已经取好了粉末,往身上抹好才一路来到了这里。
之前惹了祸的大奎讨好地帮我抹石粉,三叔则拉着我试图破译那棺椁上的铭文。这几年我主攻的就是帛书、拓片,对我来说这不算难,只是我总觉得心不在焉。
哪里有点问题,可方才还好用得很的脑袋现在好像是会员到期开始限速了的网盘,抗拒给我那个答案。
不对,什么是网盘、限速?
在三叔要开口的前一瞬,我抢先一步向后跑了过去,只留下三叔迟了一步才落地的声音:“怎么会这么安静?等等,臭小子你去哪!”
周围的蛇柏藤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沉默、僵硬,那些和他们共生的尸蹩进食的声音也消失了。
我几乎要把嘴唇咬破。这份馈赠是有主人的,它很好用,只是有一个前提条件:不对上它真正的主人。
我发誓,我这辈子都没有跑过那么快,但我依旧只能看到那身熟悉的衣服,和小白纤细高挑的背影。
他的手从那蛇柏背后最脆弱的地方掏回。
我扯着嗓子向那个要离开的人呼喊:“白食鹿,你到底是什么人!”
但看着他要转身,我忽然本能地闭上了眼睛,就好像我潜意识里知道,刚才的狐狸奈何不了我,但他能。
他应当是笑了的,我听见他的声音越来越远,懊恼地睁眼,却只逆着光看到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居然已经踩着依然栩栩如生却已经死去的蛇柏爬上了裂缝的顶端。
“是一个路过杀虫除草的好心人。”他说着,松开了手。
我看到有什么小小的东西飘了下来,头顶的光晃得我睁不开眼,我却不肯低下头来。
飘近的时候,我才看到那是只红色小东西,看上去很眼熟。
是尸蹩,却又和普通的不太一样。
我本来以为它死了,可它却突然在即将飘到我手心时露出了獠牙。
时间忽然慢了起来,电光火石的一瞬里,一叶纯黑的影子带着猎猎风声靠近,将它劈成了两半。
于是滴在我手心的变成了一滴血,不知何物尸体的血。
人类感知危险的本能让我的心脏过载,手收回时还在发抖,我偏头看到了闷油瓶提着血尸的头颅,微微皱眉抬头看向了头顶。
……
写这章末尾的时候想到的一点东西:有闷油瓶在的时候,落到吴邪手上的,有怪物的血,张起灵的血,唯独不会有吴邪自己的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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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白食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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