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信息,也是最重要的信息,这栋建筑有更独立的逻辑,这里会在24小时里重复一个事件,进来的人需要顺应这里的逻辑,否则的话会被视为溜进来的病毒,被宅子的免疫系统防御掉。
角色扮演?他倒也不是没见过这种类型的地方,那是一个在西北山区的村子,他在里面干了一个月农活才跑出来,那趟活去了多少人来着?总之最后活着出来的人只有两个,其他人,大概都变成了地里的玉米吧。
“什么事件?”黑眼镜问了一嘴。
“一个慈善拍卖晚会。”
“我们扮演什么?”
“被邀请来参加晚会的来宾。”
黑眼镜笑了,“你来这不是来玩晚会扮演的吧?你要找的东西大概在什么地方,有数吗?”
“在地下一层的仓库,我需要找时机进去。”
晚会午夜零点结束,所以他们今天得在里面待到零点,中途必须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如果晚上八点到九点他们的情况不容乐观,也不能说任何话。
这次张海盈非常客气,郑重其事地扣了扣门,然后门开了,里面是一个女性的“灯”。依旧是看不清脸,看身形原主还很年轻,身材矮小,站在她面前要矮大半个头,手也有劳作的痕迹,这是一个当地人。
前厅的面积要比主宅大一半,虽然外观和大件家具看起来是法式的,但装饰物都很有本地风情,很清冷,如果忽略掉连接后面走廊的五个门口各站着一个被烧焦的尸体,看上去就是一空置多年的老宅子。
——但那些玩意看着没法忽略啊。
黑眼镜看着她理直气壮地从兜里掏出一张从笔记本上扯下来的纸,上面写着一些拉丁字母,他只是匆匆扫了一眼,没有看清具体是什么内容,她将那张纸递给那个似乎是女佣角色的灯,然后开口,说了一串外语。
黑眼镜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那是法语。
他在德国有两个学位,虽然没正儿八经学过法语,但德语里有很多法语的借用词,他听了个大概,轮到介绍他了,张海盈简短地说了一句话,他听明白了。
原来他这次的角色是她的仆人。
两人很快被放行了,她现在手里拿着一张被烧掉一半的纸片和一个钥匙,纸片上隐约写着一个房间号,和一串号码,号码已经不全了,不知道前面具体缺失了几位数。通往后面结构的走廊上站着一个被烧掉眼皮的尸体,眼珠暴露在空气里,他们走过去,他的眼神也就跟着看过来,那是个男性,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面貌了,从骨相看应该是当地人。
走到面前,张海盈用法语说了些什么,他缓缓地点了点头,一些已经烧焦碳化的皮肤从他的脖子上落了下来。
这个场景非常诡异。
他们必须假装这里的一切都是正常的,门口那个灯是这里的看门女佣,走廊那些烧焦的尸体大概是侍卫,接下来他们还会遇到什么,一堆烧焦的尸体手牵手的在夜晚的舞池里跳舞吗?黑眼镜被自己的想象整笑了。
但这好像真的是他们将会面对的现实。
不等他提问,张海盈很主动地开始分享信息。
“门口那个灯会检查来者的邀请函,走廊前面那些尸体的角色是服务生,如果你有需求,他们会帮你们解决问题,对任何古怪的角色都不要表现出诧异,当他们是正常人就好。这个部分虽然是高棉人修的,但是这里重复的规则是法国人留下来的,所以你得对他们说法语,门口那里我说的大意是我们是来参加拍卖晚会的,灯不会很聪明,邀请函的形式不重要,只要有文字就好;走廊口那个服务生,我告诉他我们会自己找到房间,不需要他的帮助。去地下仓库的时机是晚上十点之后,在此之前,我想调查一些别的东西,我们可能得分开行动。”
一如既往,她在同步重要信息的时候从不拖泥带水,黑眼镜一般不会在她说完这些之后再追问,但这次他有一个疑问。
“老板,”黑眼镜略带不甘的问:“我为什么是仆人?”
她的注意力全在那张纸片上,但还是分给了他一个眼神,那个眼神不带任何贬损,就只是单纯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回到了纸片上。
他本以为她会一如既往的忽视他的疑问,但她又开口了,语气毫无起伏:
“你想当什么角色?我丈夫吗?”
......?
一时间空气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沉默了五秒,见对面没有接话,她抬起头来给了一点安抚:“别害怕,没有别的意思,我们角色不同是需要分开行动。”
黑眼镜干笑了几下,扶了扶墨镜,权当是听进去了。
他知道那或许只是她突发恶疾的想要开个玩笑,而且他漫长的生命里也不是没有应对过类似的场景,他当然可以嘴上没门地回点什么,但他还是在话音落地后的几秒里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那个玩笑。
......他狠狠擦了把脸,这个工打的,确实有点憋屈。
纸片上的房间号是222,他们上了二楼,沿着走廊走到最里面,是左边的那间,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东西,因为走过来的路上都是一扇一扇的门,为了规避第五条规则,不去听门后的声音,他们还是谨慎地采用了老方法,这次她似乎在前面用掉了自己的语言份额,只指示黑眼镜继续讲那个古井女尸案。
走到门口,这个存在捏造成分的故事正好讲完了。
钥匙有点生锈,打开门后拧了好几下才从锁眼里拔出来,里面的装饰很像某种风格混搭的酒店,看样子是专门给客人休息的地方。
现在是早上九点五十二分,还很早,黑眼镜检查了一下房间里的设施,发现这里用的东西基本和那栋主体建筑一致,墙上挂着一些高棉风情的画还有壁灯,有点像中国的圆灯笼,但外壁是彩色的不规则几何形,打开开关之后,透出来花里胡哨的灯光,让他立马关掉了那些玩意。
她也在看,但注意力显然不在这里。
她巡视了一圈墙壁和窗户玻璃,似乎没找到什么感兴趣的东西,收回了视线,又盯了一会黑眼镜刚刚打开过的那个七彩壁灯。
似乎是该看的都看完了,她开口了:
“我们在晚上之前可以一起行动,但到了晚上五点,餐会会开始,我们就得分开行动,我们得各自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我会去宴会厅,你需要帮我去查看一下这里佣人的生活区,九点之后,我们需要在宴会厅会和,之后我们需要下一趟地下的仓库。”
今天的安排大致如上了,他将几个时间节点记在了脑子里。
“你好像能听懂我刚刚说了什么。”她突然说了一句和今天的探索没什么实质关系的话。
黑眼镜就笑,非常学究做派地推了推墨镜,“我这人没受过什么正经教育,但不巧在德国留过洋,有一个音乐和一个解剖的学位,欧洲那些词根来源不是拉丁语就是希腊语的语言,我还是能猜出些意思的。”
她没有深究这一点,也不准备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说法语,转头开启了另外一个话题。
“从我已知的信息看,这个区域修起来之前,这块地上原本有另外一栋建筑,但是似乎是被高棉人拆了重修了这栋楼。进来之前,我除了知道这里会重复进行一场拍卖晚会,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但看样子这里原本的建筑是被火灾毁了。”
这场火灾是让后来的修建者打下七个生桩的理由吗?看样子这个努力完全失败了,重复的剧情依旧在这里上演。又或许,后来的修建者就是想复现这个场景吗?
黑眼镜将这两种猜想都说了出来,她思考了一下,说:“如果是前者,暂且不论。如果是后者,修起现在这栋建筑的高棉人想要从这段重复的剧情里获得什么?他们成功了吗?”
“一个被火灾毁掉的拍卖晚会,”黑眼镜指了指门外的方向,“起火的原因是什么,如果是有人故意纵火,他想要用火毁掉什么?拍卖晚会上的拍品吗?还是想要杀掉这一屋子的人?”
这是一个横亘了一百多年时间的疑问,而且他们现在手上的线索少得可怜。又或许——这个原因根本不重要,他们需要的是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然后从这里出去。
“我们可以出发了,”她看了一眼表,收起了那张被烧掉了一半的纸片和钥匙:“不排除这个环境会诱杀我们,但先扮演好自己的角色,需要说话的时候可能都需要说法语,我来负责。”
“那我干什么?”黑眼镜问。
“你当我的仆人,可以不会说法语。”她无辜又毫无心理负担的说。
她用眼神示意黑眼镜跟上,看他似乎有点低沉,又倒退了两步回来,用那副惯常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声线很正式的安慰了下他,她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事,这只是演戏,下次让你当点别的。”
盈姐:开个玩笑,别害怕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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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扮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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