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的心虽然在反驳——他心想:“德拉科·马尔福怎么会脆弱?他永远是最高最尖酸最刻薄的那个。”
但是他的精神告诉他,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低落得就像一只失去了心爱玩具的狗狗。
哈利不想去感知面前这个哨兵过多的情绪,共感令他发慌,而他也知道自己为什么慌张。
但是在这样的环境——在这样空无一人的幽暗的森林中,从天而降的细密的雨丝落进缓缓流淌的河里,河水流淌向前,裹挟着雨丝,于是谁也分不清楚哪些是雨丝,哪些又是河水。
哈利也不知道是德拉科的情感落进了自己的思维,然后那些情感又快速地感染了他原本的思维——还是有什么不受控制的,从思维的禁锢中破土而出。
哈利收回自己的精神触角。他觉得在短短的几秒或者十数秒中,他已经被感染了太多。
再这样下去。事情可能会变得很麻烦。
但哈利也知道没有什么共感能如此快速地让他产生爱上了一个人的感觉,共感所带来的一切感知都是浮于表面的,当向导与哨兵的精神分离,共感所带来的情绪影响就会逐渐减弱,慢慢消失。
在收回精神触角之后,哈利轻轻拍了下自己的头。
他将浮现于脑海中的年少时的景象拍散,同时小声告诫自己说:“别做傻事,哈利。”
德拉科在细腻的雨雾中低垂着头。
他虽然面无表情,但是这场景为他徒增了一些悲伤的氛围。
德拉科此时正看着河水,河水缓缓流淌,偶尔水面上会飘过一些树枝叶。
雨水让水面上泛起了层层涟漪。
但在雨水河水之中,一条小小的龙正在水中扑腾。
“没有龙喜欢水。”德拉科对着水面轻声呵斥。
那条小龙撅起尾巴对他摇了摇。
“你现在好像很开心?我不知道刚才是谁失落得一个猛子扎进河里。”德拉科低声说,“拜托老兄,如果你能找到哈利的精神体并和他建立一种友好的关系,我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无助。”
那条浅金色的龙形生物依然在水里畅快地游泳。
“我就知道我不应该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德拉科叹了口气,“别人的精神体起码在追求对象这方面会有一些帮助,你呢?你只要不在哈利看过来的时候躲躲藏藏,我就十分感谢了。”
“现在想来,我这个决定真的是太匆忙了。”德拉科开始对着精神体分析,“我应该在参加这个什么鬼组织之前先去找赫敏·格兰杰和罗恩·韦斯莱好好聊聊,两个最了解哈利的人跟我都在同一幢楼里,我居然没有想到去审问他们。”
“还有西里斯,我也该问问他的看法。”
德拉科谴责完自己的冒失行事以后,又开始在脑中回忆他之前所看到的那些条文和报告。
条文当然是哈利这个乱七八糟的组织的那些有关神奇动物的条文。
报告则是哈利每一次行动之后,完完全全纯手写仿佛日记一样的细致报告——当然内容全部围绕天气、环境、动物生活情况以及遇到的事情,完全没有任何个人情感的表露。
德拉科当时只觉得这报告写得非常漂亮且客观,但是现在,他有了一些其他的想法。
德拉科又回忆起哈利的档案。
那东西说是档案,体现出的东西简直不会比一张简历更多——德拉科只是详细地知道了哈利的身高,体重,血型。知道了他精神体的大致特长,但甚至不知道他的精神体是个什么种类。
剩下的那些信息德拉科都完全知道,甚至共同毕业于霍格沃茨的他比这档案知道的还多。
看来哈利进这个部门完全是小天狼星·布莱克一手操作。什么档案审核,只不过是走走流程。
德拉科又开始后悔没有和西里斯好好聊聊。
“没人能凭着一腔孤勇做事,德拉科。”他教育着自己,“你除了突如其来的勇气之外,连点像样的计划都没有。”
帐篷里,哈利竖起耳朵,仔细辨别着雨落在帐篷上的声音——他觉得这雨好像大了一点……于是,靠着这样的认知,他从床上下来犹犹豫豫地走到帐篷门边。
哈利打开门,探出半个脑袋去问德拉科:“嘿……那个,雨下大了,你不进来吗?”
德拉科回头看哈利。
细雨依然如烟似雾,浸润森林,天地万物都被笼罩在这样的雨中。周围的一切都在这熟悉的寂静中,唯一的声音,是相望的两个人发出的。
德拉科心想:哇哦,这样的动作好像探头探脑的可爱小猫咪。
脸上却面无表情,语气平直:“这就来。”
双人帐篷里的空间其实并不算狭小,但此时有什么仿若实质的东西将空间挤压——噢,是的,两个刚刚经历表白的人之间总是会弥漫着一些尴尬。
尤其这两个人之间并不算是熟识,虽然他们做了七年的同校同学,但也不过是偶尔针锋相对的点头之交。
成年之后更是完全不熟悉的同事。
现在,哪怕两个人都极力不去回想刚刚发生的事,尤其是哈利,他此刻正下意识地躲闪德拉科的目光。
但是单独相处的氛围实在太过暧昧,这样的氛围让哈利不自觉地手脚不协调起来。
他去看了看那陷入了熟睡的幼鸟,足足看了得有好几分钟之后,才察觉自己这样的行为确实有些刻意。
于是哈利走回到自己的床边。在这短短的几步路的时间里,他察觉到德拉科的目光一直黏在自己身上,这让他的手脚感觉到一丝僵硬,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走的姿势是不是变得滑稽了起来。
认真说起来德拉科这种行为确实有些不太礼貌,但是哈利不知道自己该做何反应——呵斥?这样会不会感觉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他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也不知道能不能把朋友的经历拿来做参考——不过拿罗恩的经历来参考是不是有些过于冒险了?
于是哈利只能装作什么也没有察觉到的样子——当然他觉得这完全有可能是自己过于紧张所带来的幻想,但是不管是不是幻想,他没有回头去看一眼。
回头只会让本来就已经很尴尬的情况变得更加尴尬。哈利在心中这样想着,坐上了床铺。
坐上床铺的哈利长舒了一口气,床铺像是一个安全区一样,给他带来了一些安定的感觉。
为了避免刚才那种连手脚都不知道怎样放的局面再次出现,哈利钻进了被窝,盖好了被子。
一个病人做出这样的姿态并不奇怪,只把脑袋露在外面的哈利这样告诉自己。在身体的紧张和乱七八糟的心跳都稍微平复了一些的时候,哈利终于抬眼看向德拉科的方向。
对方并没有在看他。
这样的发现让哈利不知道是自己是放松了一些还是失落了一些。
不过哈利现在已经七成相信,刚才那种仿佛被目光捆绑的感觉完全是自己的臆想。这样的认识让哈利不由得想捶捶自己的脑壳,告诉那些躁动的思维,不要太自作多情。
德拉科正脱去外套,这是一件新外套,说实话,哈利觉得这件外套和他嫌弃的,给鹰头马身有翼兽做窝的那件没有什么区别。
外面的雨确实不大,那些仿佛飘荡在空中的雨丝沾在了他的长外套上,但并没有打湿布料。
德拉科抖了抖那黑色的,看起来质感极佳的外套。
哈利觉得他的动作好像一位即将斗牛的勇士在挥舞披风。
当然哈利没有自己被挑逗的感觉,因为德拉科并不是朝着自己的方向,他只是觉得对方这样的动作很飒爽。
是非常酷。
哈利不知道德拉科是否将附着在衣服上的雨水完全抖尽,他只是觉得帐篷里的空气在那一瞬间之后变得潮湿,一种若有似无的香味儿,飘散在这潮湿的空气当中。
哈利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屏住了呼吸。
是哨兵的信息素在这确实变得潮湿了一些的空气中扩散。
这本来没什么的,哈利刚才也闻到了哨兵的信息素……但此刻,那信息素的味道似乎和之前相比产生了一些变化,或许这变化的产生是因为他自己产生的反应……
那香味若有似无,似乎很难分辨到底是什么味道,哈利不敢仔细辨别钻进他鼻腔的到底是什么味道——但简单地说,这是他面前这个哨兵的味道。
是德拉科·马尔福的味道。
虽然他屏住了呼吸,但那味道依然钻进他的鼻腔,甚至在他不受控制吞咽的同时,喉中仿佛也尝到了一股……甜。
那不知道是什么类型的甜味儿趴在哈利的舌根。
哈利看着德拉科衬衫下挺阔的肩膀,笔直的身姿……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慌张。
这恐惧和慌张比他刚才袒露内心时还要剧烈,他在脑中快速地回忆自己此行所带的抑制剂的数量,同时紧闭双眼,封闭五感。
哈利不知道自己和德拉科的相融度是多少,曾经他们生活圈子没有重合到需要测定相融度的程度。本来这次行动之前应该先拿到测定报告,这样哨兵和向导才能正确地对自己和伙伴有一定的了解。
但是由于时间问题和某些暗箱操作,哈利至今没有拿到报告。
甚至在出发当天之前,他都不知道突然和自己搭档的人是哨兵还是向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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