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正线篇·社恐症也要谈恋爱(二)

树影婆娑,暗香来袭,飒飒清风送来金秋时节特有的干燥清爽,和煦的日光晒得人暖意洋洋,然而在这样一个令人心旷神怡的好天气里,你却坐在教室里心烦意乱。

讲台上儒雅英俊的年轻教授用风趣幽默的语言讲解着古罗马艺术史,足以见他深厚的文学功底和不俗的优雅口才,台下的学生们都在聚精会神地做着笔记,唯有你如坐针毡。

察觉到你难看至极的脸色,贝蒂压低声音同你窃窃私语:“你怎么啦?”

你鬼鬼祟祟地偷瞄梅洛笛一眼,笑容温润的男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将目光投向教室的后角落,那么他应该还没有发现你。

你忐忑不安的心情略有缓和,随即用只有你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反问道:“这不是梅洛笛伯爵吗?他怎么在这里?”

“梅洛笛伯爵在我们大学挂职艺术学教授,他很少过来上课,今天你很幸运。”

“幸运什么呀?”你愁眉苦脸地回答道:“我和他有过节,被他发现我就惨了。”

“怎么会这样?”贝蒂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随即略带同情地叮嘱道:“那你快走吧,趁他不注意。”

你像是洞口处探头探脑的老鼠,心细如发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终于等到他转身板书之际,你猫着腰蹑手蹑脚地走向那扇虚掩的后门——

马上就要逃出生天了!

你屏住呼吸伸手推开门,然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却猝不及防地转过身来,直勾勾地看向在角落里鬼鬼祟祟的你,然后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惋惜且遗憾的声音如刺耳的钟声般响起:

“看来我的课竟然是如此枯燥无味,以至于这位可爱的小姐难以忍受想要逃之大吉。”

这人是背后长眼睛了吗?

刹那间,全班的视线齐刷刷地转向你,如呼啸来及的箭雨将你打成了筛子,众目睽睽之下,你只觉无地自容。

多年前的玛格丽特也是如此当众出丑,不过今非昔比,你的心理承受能力早已在千锤百炼之后变得无比坚韧顽强,被当场抓住现行虽然极其丢脸,但不至于让你心神崩溃。

你很快想出了应对之策。

你尴尬地咳嗽一声,讪笑道:“先生,我并非贵校学生,我只是来蹭课的,刚才我突然意识到我占用了贵校教育资源,所以深感羞愧,故先行离开。”

这文绉绉的说辞言之有理,有些单纯懵懂的学生信以为真,对你露出了敬佩的神色,而讲台上那个狡诈敏锐的斯文败类当然不会相信,只见他扶正镜框,故作温柔地安慰道:

“请您不要这么想,教育的理念是平等、包容、开放,乔治纳大学欢迎任何人,尤其是您这样勤奋好学、热爱知识的小姐。”

他拉长了语调,显得极其矫揉造作——

“所以,请您坐回原位,能为您这样谦虚谨慎的小姐授课,是我的荣幸。”

在场的莘莘学子当然不知道你与他的过节,纷纷附和梅洛笛的话,一位胆大的男生甚至站起来挽留你,在他们的盛情邀请之下,你只能顶着所有人期盼的目光,硬着头皮坐回了原位。

贝蒂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你一眼,愤愤道:“你怎么不说你要去洗手间?他可没有理由管你的三急。”

对呀?你为何不如此回答?你如梦初醒般地点了点头,可惜为时已晚,你只能追悔莫及。

这堂课可真是令你提心吊胆,你只觉头顶悬着达克摩斯之剑,随时会掉下来将你砸成肉酱,接下来他讲的内容你一个字都没有听清,你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快点下课!

沉闷的钟声准时响起,久久回荡在宁静的校园中,你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甚至没来得及与贝蒂告别,就如脱缰野马火急火燎地冲出了教室。

呼,总算逃离这个瘟神了。

你满面春风地走下了楼梯,却在此时看见他从教师专用电梯里走出,于是你的笑容戛然而止。

身高腿长的他轻而易举地追上了你,在一处僻静的花园里,这个居心叵测的男人用一种令你如芒在背的眼神打量着你,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语气温润:

“罗南小姐,好久不见。”

“哦。”最好别见。

他并不介意你毫无礼节的冷漠敷衍,言语愈发亲昵:

“我很惊喜您今天会来听我的课,虽然我知道这仅仅是个意外。”

“之前我数次拜访贝拉夫人,都未曾见到您,真是令我遗憾失望。”

“今日难得一见,我可否有荣幸邀您共进晚餐?”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于一位高高在上的大贵族而言,他这态度确实是彬彬有礼无可挑剔,而且他身为金蔷薇剧院的最大投资人,就算是为了贝拉夫人,你也不能对他过于冷漠刻薄。

你后退一步保持距离,礼貌地婉拒道:“感谢您的好意,但是我还有其他事情,恕我不能奉陪。”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之色,但很快被虚与委蛇的笑容所掩饰:

“是什么事情呢?需要我帮您吗?”

“只是一些私事。”你当然不会如实相告,因为这个男人若得知你的真实目的绝对会厚颜无耻地跟过来,那么贝拉期待已久的周年庆典岂不是毁于一旦了?

梅洛笛微微眯起眼睛,像一只打盹的狐狸,可是他接下来的话却令你大惊失色:

“我猜,是歌剧社的周年庆典吧。”

你乱了阵脚,连连矢口否认道:“当然不是,是我的私事,不方便和您透露。”

很可惜,你那飘忽不定的眼神、尴尬僵硬的笑容使你完全看起来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他的唇角扬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戏谑道:

“校园里到处贴着周年庆典的海报,我怎么可能会一无所知?”

“众所周知,贝拉夫人是歌剧社的创始人,这样的重要活动她怎么可能不出席?我只是没想到她也会带上你,你们真是形影不离的好姐妹。”

他故意加重了“形影不离”一次的读音,听起来有一丝阴阳怪气的意味。

你被他连番反问怼得哑口无言、丢兵卸甲,你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质问道:

“是又怎么样?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摩挲着戒指上的红宝石,笑意盈盈地说道:“我对什么周年庆典没有兴趣,我只是想邀请您与共进晚餐。”

他还真是执着啊,当初年少时的他阴阳怪气地嘲讽小贝拉是块死缠烂打的牛皮糖,而他如今又何尝不是?

你也失去了周旋的耐心,遂强硬地拒绝道:“不可能,拜拜。”

说罢,你拔腿就跑,还好校园里人多眼杂,他未曾像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对你紧追不舍。

大名鼎鼎的梅洛笛伯爵在众目睽睽之下追赶女人,岂不是丢人现眼?

这次不愉快的重逢只是有惊无险,他颇有自知之明没有参加歌剧社周年庆典,你与贝拉度过了一个相当愉快的节日,你生平第一次看见她露出如此多的笑容。

她的快乐就是你的幸福。

庆典结束时已是暮色昏沉,金色的霞光缓缓穿行在疲惫的城市上空,忙碌一天的人们拖着沉重的步伐匆匆赶回家,密密麻麻的倦鸟也迫不及待地飞向温暖的巢穴。

原计划与你共进晚餐的贝拉被宝钻女爵派来的仆人告知家中有急事,她略带歉意地与你分别,临走之前她千叮咛万嘱咐你要早些回家。

毕竟,一个形单影只的女孩子走夜路并不安全。

然而,一切才刚刚开始呢。

梅洛笛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居然在你的必经之路上守株待兔,贝拉夫人一离开,他就大摇大摆地现身而出。

不过这一次,他的身边站着一位气质优雅的女士。

你曾为这位面容姣好的女士设计过妆容,她是乔治纳大学凤毛麟角的女教师,也是一位知名学者的夫人,她学识渊博,为人和善,在圈子里有着非常良好的口碑。

她给你的感觉就像是知书达理、温柔热情的邻家姐姐,见你走过来,她亲昵地拉起你的手,笑道:

“罗南小姐,感谢你巧夺天工的妙手,让我看见了不一样的自己。”

“您太客气了,这是我的职责。”

肖恩夫人笑得眉眼弯弯,像是俏皮活泼的小女孩:“那事不宜迟,我们快去用餐吧,我和梅洛笛伯爵已经等了很久,我的肚子都要饿坏了。”

等等,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梅洛笛这个家伙先斩后奏,他同时邀请了你和肖恩夫人,并且告诉她你已经同意赴约?!

果不其然,你用眼角余光偷瞄着梅洛笛,只见他的唇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窃笑。

好狡猾的家伙,你可以断然拒绝他,但你会拒绝翘首以盼的肖恩夫人吗?难道你会气得破口大骂,恼羞成怒地告诉她“梅洛笛伯爵在撒谎”,弄得所有人都下不来台吗?

算了,有肖恩夫人在场,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出手阔绰的梅洛笛伯爵包下了伦敦最负盛名的高档餐厅,他一向花钱如流水,在金蔷薇剧院看戏时就会极其豪气地包下二楼所有的贵宾包厢。

洁白的法兰绒桌布上铺展着一道道用顶级食材做成的美味佳肴,看得你眼花缭乱;小提琴与钢琴的轻柔乐声交织在一起,如林间潺潺流水,令人心神愉悦。

梅洛笛与肖恩夫人谈乱着上流社会经久不衰的话题——文学与艺术,偶尔还会征询你的意见,一时之间氛围无比轻松随和。

侍者为你端上一杯晶亮透明的淡绿色饮料,你好奇地尝了尝,那酸甜醇厚略带酒味的口感令你眼前一亮,你啜饮了一大口,问道:“这是什么?”

侍者正欲回答,却被梅洛笛抢先一步:“这是奇异果和青梅酿制的果酒,酒精浓度非常低,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非常适合您这样的年轻女士。”

“听起来很不错,只可惜我酒精过敏。”肖恩夫人苦笑着惋惜道。

他所言不假,这种果酒的浓度比后世那些罐装果酒的浓度还要低,就算是酒量极差的人也可以无所顾忌地畅饮。

“那麻烦您再为我倒一杯,谢谢。”

难得品尝到如此合乎味蕾的果酒,你像是贪食的孩子般没有节制的畅饮,可是不知不觉中,你却浑身燥热,面色绯红,头脑昏沉。

这,这分明是醉酒的感觉,但是这样的低度的果酒怎么可能会喝醉?

肖恩夫人和梅洛笛仍在谈笑风生,可你却感到眼前的场景越来越模糊朦胧,你想说些什么,可喉咙却像是被烈火炙烤过一般干涩肿胀,一股不详的的预感在你的心头升起令你恐惧彷徨,你听到肖恩夫人讶异地询问:

“罗南小姐,这是喝醉了?”

你挣扎着想要起身离开,可四肢却如棉花那般软弱无力,难耐的不适感从胃部蔓延到全身让你瑟瑟发抖,当肖恩夫人坐过来想要查看你的状况时,你却如一滩烂泥般倒在了桌子上。

失去意识前,你似乎看到一条冰冷的蝮蛇对你吐出了猩红的蛇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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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人格]假如真理之下
连载中白秋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