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睡醒，是Spring舔醒的。
睁开眼的时候天色阴沉沉，应该是下午。她摸了摸狗头，说抱歉宝贝我们现在就去遛弯弯——
不对。
有什么不对。
她昨天晚上，是怎么回家的来着？
……完全没印象。
她看着自己身上被换过的衣服，觉得这大概是伊恩能干出来的事情。毕竟他在家里给等身bjd都专门留了个近百平的衣帽间，有个活人微死的给他摆弄他肯定不会拒绝。
困困的，脑子不清醒。她给spring的碗里又倒了点狗粮，它象征性的吃了两口很快又玩玩具去了。等佩里又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它已经趴在暖洋洋的阳台眯起眼睛。
……不对，绝对有什么不对劲。
她在衣柜里找到了昨天那身衣服，洗过了并且烘干了，而且衬衫在衬衫的抽屉，裙子在裙子的区域。
她还在首饰盒里看到了那对耳环，十分对称地夹在防止氧化的塑封盒里。鞋子也擦过了，在鞋柜里摆的整整齐齐。甚至就连那只包，都好端端地挂在门后，还清理了里面的废纸巾。
……！！！
手机放在床头，她冲过去拿起，刚一解锁——
“啊！！！！！！————————”
她发出尖叫，Spring被吓了一跳，冲过来舔她的小腿。她又立刻捂住嘴巴，蹲下来，站起来，在屋子里乱转。
屏幕上显示了三个未接来电，分别在九点、十点，还有十二点。
还有一堆短信通知她没有点开，但这些都不是重点，因为重点在于，这些短信和未接来电，它们全都显示！来自！——
J！B！B！
手机突然又响了起来，同样的，屏幕上显示着他的名字。
啊！
啊啊啊啊啊啊！
她嗖的一下把手机扔回床上，来电铃声还在响个不停，但很快，她又听见一阵从楼下花店传来的急促脚步声。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了。
然后铃声也停下了。
Spring冲着门口汪汪叫，不是警醒的那种，相反地，甚至还有点开心。
她有点喘不上来气，头很晕，非常晕。没有人敲门，似乎是在确认了屋子的人相当安全之后，他又迅速走远了。
手机又响了一声，又是一条短信。
不需要再怀疑了，关于昨晚断片的事情，她的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清晰明确的答案。
想死，不只是一点点。
但她还是颤抖着点开了最新一条短信。
[刚才听见你的声音我还以为发生什么了，但我猜你大概不想我进门，所以我还在楼下花店。如果你看到了我的信息，我还是希望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当然，如果你希望我立刻离开，同样请回短信。很抱歉打扰。]
……什么谈一谈？谈什么？
她在巨大的迷茫里翻到倒数第二条短信。
[Spring早上遛过了也喂过了。波莉说她今天有事要请假，我冒昧替你回复了。昨天晚上你说的话我考虑过了，如果你看到了我那条回复，我希望我们可以谈一谈。]
什么昨天晚上说的话？
谁说？我？我说什么？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最终还是打开了那个为Spring安的监控，快速调到了昨晚，画面乱七八糟，视角的原因只能看见四条腿，但好在声音很清晰。
她面无表情地看完了自己在浴室的扑腾和仙女教母巴恩斯的战场打扫，不断快进，直到画面定格在凌晨两点，自己像个鬼一样从床上坐起来，直勾勾地盯着床尾那个正在叠衣服的男人。
……感谢jbb冬兵时期经常鬼鬼祟祟阴暗爬行，要换成自己早就吓死了。
画面继续，然后她就听见了自己清晰的、破碎的声音。
“我真的，非常，非常，讨厌做梦……”
十分钟后，她关掉了监控。
头有点晕，情绪缓慢迟钝，但到底还是回到了她身上。换做平时，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说这些话，但不巧的是，昨晚她还真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真是，丢死脸了。
她想笑来着，可眼泪还是相当不争气的从本就红肿的眼皮里偷偷溜了出来，Spring蹭她的下巴，舔掉了那些咸涩的水珠。
他的第一条短信很长。发送时间是五点，也许是经过了几个小时的冷静和思考，他的语气甚至一点也不急迫。
她只匆匆瞥了一眼开头，又立刻放下手机。
可监控里昨晚那些控诉仍在她的脑海里。
真抱歉啊，她有个记忆力特别好的脑子。
【……分手后我在一个又一个噩梦里意识到我到底为什么如此爱你。我不想被梦境解构成“哦原来我是照你的样子缝合起来的碎块”。可在我们分开之后它们一次又一次的提醒我我是真的爱你……】
那些话涌进她的世界，她冷漠旁观，可被观赏的依旧是她自己。
她忘不掉了，所以混沌的消沉注定要变成清醒的痛苦。
【……所以我的人生开始了，所有的新的部分都和你的存在联系在一起，我按照你伤口的形状缝好了我的伤疤，我是彻头彻尾按照你的样子缝合起来的碎块……】
她喝掉了放在床头的水，凉凉的，想也知道是谁放在那里的。就像那次喝醉之后一样。
【……我一直都希望你爱我，但我也清楚地知道你会为我做那些事情并不完全是出于爱我。我不想成为被你爱着以外的沉重的东西。……因为你总是这样好的人，所以你才会来爱我吗？因为我爱你，所以你才愿意爱我吗？……】
她不想看那条短信。他会回复什么呢？他又能回复什么呢？如果能回到昨天晚上就好了，她这回真的会把自己溺死在浴缸里的，她这回可是真的很坚定。
楼下花店的客人还没有离开，如果她清醒，她的确不会让他进来的，而他总是那么知趣。
真是，真是……
Spring叼来手机，犬齿在手机壳上印了一对小小的牙印。
她在泪意里叹息。
她还是翻到了那长长对话的第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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