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好,松野店长。”
“下午好,九条小姐。”
松野店长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猫儿似的上翘的眼尾都微微耷拉了下来。这也难免,距离羽宫一虎失踪已经过去一周。虽然报了警,但日本每年都有近十万人失踪,像羽宫一虎这样钱权都无又有前科的人,恐怕不会得到多少重视。
“还是没有店员先生的消息吗,松野店长?”
“是的……”
松野店长敛下眉,嘴上说着羽宫一虎真会让人操心,祖母绿的眼睛里却倒映着担忧。
情况开始变好了吗?大概。
失踪半月的花垣武道已经有了下落,只不过人现在正在医院不能随便探望。这样看来,羽宫一虎的失踪大概也只是和过去的每一次一样,是一时兴起。毕竟那本来就是个特立独行的人。
“会没事的,松野店长。”猫爪抬起按在松野店长皱起的眉峰,留下一道小小的红印。我把小麦放下,看到松野店长有些呆愣的眼神,对他微微笑了一下,“一切都会变好的,所以请不要在客人面前露出这种表情。”
松野店长看上去有些手足无措,又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含糊地应声,像是为了说服自己那样,又重复了一遍。
会没事的。
/
“这啥?”
察觉到脚腕处毛茸茸的触感,灰谷龙胆低下头,揪着小麦的后颈皮把他提起。一人一猫对上视线,两脚兽身上的香水味让小麦亮出了爪子。
灰谷龙胆在挨抓前松开了手,看这小家伙在空中一个翻身稳稳落地,叼起我刚从松野店长那里买的鱼型玩具又迈着猫步走开了。
“你养猫了,还是只土猫?在这种时候?”
“春千夜的。”我从文件中抬起头,“找我什么事?”
“这不就是难得闲一会所以来转转。”灰谷龙胆的视线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果断奔向小麦的猫爬架。小麦正趴在上面舔毛。
紧随其后的灰谷兰不像他弟这么幼稚。猫不如利益实在,他施施然凑到桌旁,看我手上的文件。梵天上过大学的干部,说来可怜,就我一个。但这帮人大多脑袋不差,很快便捕捉到了其中最重要的信息。
“北海道地区出事了?”
没什么好藏的,我把那一沓报告塞给他。
梵天的势力遍布全国,为了方便管理和落实责任,在每个片区都会设置一个负责人。而就在昨天,北海道地区的统括长宣布了要从梵天独立,成立梵。
这不是什么巧合。他原本就是暴走族团体梵的成员,后随同梵一起并入梵天,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底层成员成为了如今一个地区的总头目。至于现如今又突然使用这个名字掀起叛乱,倒也不见得是对梵有多深厚的情感,只不过是需要个反清复明的口号罢了。
灰谷兰笑得不怀好意。他这人就爱看热闹,“我们的顾问大人呢?”
“还在京都。鹤蝶先让望月去了。”虽然望月也才刚从仙台回来。
平时谈生意是我,九井和明司出差的时候多,到了这种动乱时期,就需要灰谷兄弟,望月和鹤蝶这些武斗派多多露面了。原本这种处理叛徒的任务应当交给春千夜,但毕竟,现在情况特殊,他随便离开总部反倒可能把情况变得更糟。
“北海道还回得来吗?”
我抬起头,好巧不巧望进灰谷的眼睛。挑染得花哨的头发仍旧梳得一丝不苟,逆光下那双紫色的眼睛看起来也像某种猫科动物,但和松野店长不同,看起来并不剔透。倒是格外深邃。
我当然明白灰谷在问什么。望月的能力出色,北海道没道理拿不回来。只是又能回来多久呢?分裂已经开始了。下一次只会更突然,更剧烈。直到我们无力缝补。梵天的解体已是定局。花再多功夫也不过是在延缓这个期限罢了。
春千夜迟迟不愿接替首领的职务成为二代目,大家都多少有了这个意识。
干部中鹤蝶和九井一直是稳健派的中流砥柱,尽管二人都都没有主动提及,但如果没有意外继承梵天名号的恐怕就会是他们。剩下的干部里望月不算太有主见,但人重义气,很大可能会跟着鹤蝶。
至于灰谷兄弟,虽然听说他们自少时起就与鹤蝶是一个团队的人,但这二人不是安分的性子。我不认为他们还会继续和鹤蝶在一起,大抵是会分道扬镳。
说实话我一直很好奇他们为什么会跟随首领。同样是极恶,但相信谁都看得出来他们和首领其实不算志同道合。我当然不是说他们对首领有异心或者他们不敬畏首领。但打心底追随一个人的表现绝不会是这两兄弟表现出来的这样。我们的秉性其实很像,所以看得出来。首领并不是他们追随的那个人。
说到底大家聚在一起只是碰巧。只是碰巧,又都熬过了一轮又一轮的筛选所以一起走过了这十年。而现在到了要分别的时候了。
灰谷是在问我,要不要跟着他们。
“我对香水味太浓的男人不感兴趣,灰谷。”我扇了扇风,吹起灰谷额前垂下的一缕碎发。
“哈哈我知道我知道,龙胆那样的比较合你的口味。”灰谷看起来一点不介意,“真的不考虑一下?相信我们的相性会比和三途好的。”
“你们可以考虑一下明司。”我摊手。
灰谷看起来没有听到,休闲时间结束,他们也要开始工作了。离开时,灰谷最后留下的笑容带点遗憾又玩味,“希望我们不会成为敌人。”
“不会的。”我难得不跟他打太极,极真诚地眨了眨眼。
至于他信不信我就不知道了。
/
“怎么样?”
春千夜处理公务之余看了两宿的监控没睡,眼下已经冒出淡淡的青黑。他没说话,给我指了指桌上的黑咖啡。待我坐下才闭上眼猛地往后一靠,椅子跟着滑出一小段距离。他松了口气。
我们没给橘姐弟多少探望时间,但多个机位的监控文件拆分来看仍旧花了不少时间。受过专业训练的警官到底和普通人不一样,有一定的反侦察意识。并且看得出来他也一定给了橘小姐一些指示。半小时的视频里我们并没有发现她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
只是很平常地坐下,很平常地流泪,很平常地又拭干眼泪,依依不舍地道别。中间絮絮叨叨说了不少思念的话。几个角度翻来覆去地看春千夜几乎都能背下来了,听着就嫌烦。
我揶揄他还是那么不懂风情。橘小姐是做小学老师的人,说起话来循循善诱,听起来明明就很舒服。如果我是男性,想必也会喜欢这样的姑娘。
最后的半分钟,橘小姐站起身,将脸蛋埋进弟弟的肩膀,低声的啜泣。
然后换作橘先生。
只剩那么十几秒的时间。很短。橘先生没有坐下与花垣武道交流,只是立在病床边,弯下身子低声喊了句他的名字。
——真是奇怪。
我按下暂停键,倒回去反复观看这十几秒。
“怎么了?”春千夜掀开眼皮。
我招呼他过来一起。
虽然没有坐下,但这十几秒内橘直人和花垣武道并非没有任何肢体接触。只是那个动作刚好卡在了一个我们看不到的角度,我不确定这是巧合还是他有意而为之。
我侧过身,现场还原二人的方位和动作。
很快,春千夜也意识到了什么。
一般来说,探望重症昏迷的病人时是将手搭在手背上,可橘直人不一样,他的手穿过了花垣武道的掌下,握住了他的手。
握手。这个动作也同样也出现在了首领死前的那个视频里。
这中间有什么深意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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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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