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我展示着自己的新装扮，一对小巧精致的风铃耳饰，印着浅蓝色的波状花纹，是用景区的纪念品拜托手艺人加工而成的，走路时会发出叮铃叮铃的声音。
还有一件宽大的蓝色羽织，用了柔滑的布料制作，穿上身挡风又舒服，摸起来像水一样。
为了搭配羽织，我还特地选了一双复古的木屐。
伊佐那盯着我看了几秒：“你知道之后要穿特攻服的对吧。”
“反正你的八代黑龙也快解散了吧。”我怎么可能在濒临解散时加入来淌这趟浑水。
至于新的组织，目前还遥遥无期，再说是不是不良组织还不一定呢。
伊佐那笑着说：“果然，你全都知道啊。”
我小小地翻了个白眼。
事情起源于一个下午，我正在四处寻找炫酷的配饰，远远看到伊佐那骑车载着一个人，他们两个有说有笑。
随着摩托车驶近，我向伊佐那挥手，打了个招呼。
伊佐那却顿了一下，装作没看见的样子，一踩油门加速驶过。
我听见后座黑发黑眼的男人问“伊佐那，刚刚那是认识的人吗”，没听清伊佐那的回答。
伊佐那很不对劲。
结合伊佐那曾说过自己还有一个哥哥这一点，我猜测后座的那个男人就是他的哥哥。
不过他们长得一点也不像。
产生好奇的我决定去查一查。
这一查就查出了伊佐那的一哥一弟一妹，大致翻阅了他们四人的资料之后，我便深切感受到了这个家庭的情况是有多么复杂。
我没有接着查下去，一是因为我对别人的家务事没什么兴趣，而是伊佐那似乎发现最近有人在调查他，变得格外警觉，我怕继续查下去他生气。
既然佐野真一郎、即伊佐那的大哥即是黑龙的创始人，那么对于伊佐那来说，黑龙应当算是比较重要的“继承财产”，让这样珍贵的东西染上脏污不太好，所以我遗憾地被迫更改了计划。
还是太有道德感了。
计划更改，原定的行程一下子空闲下来，我就是用这些空下来的时间四处游荡，淘来了这身炫酷的新装扮。
结果被伊佐那嫌弃：“你这一个月老是不见人影就是在搞这些破玩意？”
我气得和他打了一架。
我这一个月四处奔走到底是为了谁。
伊佐那很快将八代黑龙解散，一时间，他也和我一样变成了在街上四处游荡的闲散青年，只不过通常他的身后会跟着一个鹤蝶，而我，高贵的独狼，自由的路人A，从不会被现代社会下可笑的“主仆”之类关系约束。
一条小巷子，阴暗潮湿，墙角蜗居着甲壳虫，蜘蛛，还有一些以垃圾为食的飞虫的尸体，它们是蜘蛛的美餐。
与我约定见面的人已经等候多时。
“好久不见，可可。”
黑发的少年坐在阴影里，闻言抬头，露出一张秀气的脸。
在九井一开口之前，我告诉他现在叫我“A”就好。
“……好久不见，A。”他的神情有些复杂，我猜他还有些未褪色的心理阴影。
与九井一的故事发生在少年院时期之前，那时的我需要处理一下怎么看都是个麻烦的继父，但又不能亲自动手，恰好听闻一个出售未成年人犯/罪活动的小团体就在东京，于是就与九井一做了个交易。
我支付的是“堪称无价的四千万”，而九井一付出的则是——用他的话来说——“他的命”。
我不需要他的命，我需要他这样一个难得好用的工具人。
“那个女孩的情况怎么样了？”我一向追求效率，但因为计划的变更，今日并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要交代，于是随口问起。
九井一显然不太习惯这不太符合我一贯作风的问候，愣了一瞬，很快回答：“好多了，目前还在陆续接受植皮手术，医生说再经历一两次小手术就能基本痊愈了。”
这样说着，他低下头：“而一切都要多亏了那及时的四千万。”
接下来的话基本都是闲聊，九井一似乎不太相信我来这里只是单纯为了完成两年前约定好的见面，顺便关心一下老员工，对话中一直保持忐忑。
这很好，说明他的大脑保持活跃清醒，而聪明人总是值得更多优待。
真希望伊佐那的脑子也能稍微灵活一点。
告别前，我告诉九井一：“…对了，最近尽量不要接活了，让你手下的那些人也收敛一点。”
九井一愣了一下，随即面色凝重起来：“…终于要开始了吗？”
“……所谓的‘清理’。”
“嗯，所以接下来东京的暗面会有点动荡，小心别被卷进去了。”
那些无聊的旧事是时候被扔进碎纸机粉碎了。
我也早已厌倦了不断向下兼容一群贪婪的蠢货。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随着一大极/道组织“蛇信”的瓦解，野兽们会在死去巨蛇的尸体上尽情狂欢，争相撕咬每一丝残存的血肉，可想而知东京的影子里会是一片腥风血雨。
在这场预谋已久的动乱中，死掉一个情报商不算什么大事，今枝桃可以借机上位。
这其中蕴含的利益足以让每一个道德低下的恶棍铤而走险。
可怜的伊佐那，他永远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就在东京的暗面经受一场暴风雨的时候，伊佐那也遭遇了人生中的重大打击。
那是一个雨天，东京似乎进入了梅雨季节，天空终日阴沉潮湿。
在这样阴雨连绵的天气，我不打算出门，而是一个人窝在窗边，安静地看书，十分惬意。
伊佐那与鹤蝶依旧没有回来。
我毫不担心，毕竟他们没有脆弱到会被雨水打败。
最后回来的两人都被雨水淋湿，伊佐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像是整个人都被掏空，只余一具空壳，包裹着无尽孤独迷茫。
他的状态不对劲。
所以当他突然抱住我的时候，我没有因雨水而嫌弃地推开。
如果将黑川伊佐那比做一块紫水晶，那么此刻的他身上已经爬满蛛网般的细纹，随时可能破裂，碎成一地晶莹。
他把脑袋埋在我的颈窝，呼吸比任何时候都更浅。
良久，他的嘴边挤出几个字：“原来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啊。”
“我没有失去任何东西。”
“因为从未拥有。”
我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血缘从不说谎，没有相似之处的五官其实早已说明了残酷的真相。
我有些后悔，当时没有继续查下去。
如果能够更早一点知道真相，他也许就不会如此痛苦。
此后只是沉默，空气很凝重，保持一个姿势太久，我的身体有点僵硬。
“…伊佐那？”我轻轻戳了戳伊佐那的腰。
几秒后，埋在我颈窝的脑袋发出一声闷哼：“……嗯。”
“你还好吗？”
“……”
他突然抱得更紧，闷闷地说：“我还有你。”
过了一会，他加上一句：“…还有鹤蝶。”
“我的‘天竺’会收留所有无处可去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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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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