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因为什么理由来着,突然就不去佐野道场了?回忆模糊不清。年纪小的时候,人本来就容易出于奇怪的想法行动,或许只是恰好没分在同一班级了,或许是被时间冲突的电视节目分散了注意。如果不是翘课的时候看到了熟悉的人影,大概往后也不会有说话的契机。
挺括却生硬的制服搭配乱糟糟的头发反而更让人难以提起警惕,打火机喷出火苗的时候,尼古丁背后呈现出亲切的笑脸。苦涩的烟雾混淆了视野的边界,透过点燃的空气所看到的少年时代的天空也总是覆着一层灰霾。
“反正来学校也只是在天台上发呆打发时间,那以后‘来学校’直接叫‘来天台’不就好了吗?”
“说出口不觉得怪怪的?”
“很像要决斗吧?自修课后天台见——这样。”
背光站立的发小,故意把脸颊绷了起来,漆黑的瞳孔很是捉摸不透。头发梳上去后,饱满的额头显得人更成熟,本就上挑的眼型也被衬托得锐利了不少。但脖颈总是吊儿郎当地往一侧歪着,乍一看的确是徘徊在学校周围让人不安的不良学生的形象。
“……手下败将罢了。”
是在谴责我吗。被那种明暗难辨的眼神盯着,令人不快。
“不是吧阿真!你弱到连女孩子都打不过了?好逊!”武臣喷笑。
“啰嗦,谁会把五岁在道场的战绩拿出来说啊!”
“哈哈哈哈哈——”
回荡着笑声的灰色天空下。
“其实你……喜欢阿真吧?”
有一次,难得两人独处的时候,武臣突然这样问了。
“不然的话,为什么总是每天都来这里,还学了抽烟,明明是优等生来着。”
“啊呀,阿武你是青春期躁动的时候,会想先啃窝边草的类型?”
“哈?!”
意识过剩的阶段。
一直习惯注视另一个人的背影的话,就连躁动也不会马上联想到自身,习惯性地经过了前方那个安全的媒介吗?
……会自然而然浮现这种思考的话,又好像自己才是意识过剩的那个。
住得近,又是同年出生,三人一直维持着似模似样的亲友关系,不过在佐野道场周边从来不缺年龄相近的玩伴,毋庸置疑,佐野真一郎总是大家的中心。
明明自己才师兄弟中间唯一的女孩子,在吸引关注这方面却比不过朴素晚熟的阿真。一般来说能被称为“青梅竹马”的话,肯定会期待更为微妙暧昧的展开才对。
连O书都能拿出来分享,精心打扮后还曾被问“穿裙子是什么感觉我也想穿穿看”,当面时也能随意拿来与杂封和海报上的明星比较,听到过的最有性别意识的发言是“女生都像你一样长高得很慢的话,坐电车现在还不用买票吧有点羡慕啊”。在学校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对外表的自信心差点就这么碎掉了。
还有武臣这家伙。
顶着一张对什么都能游刃有余的脸,实际上仅仅只有抽烟时吐个烟圈自娱自乐的程度而已。
长了伤疤却不长记性,一味执着于一个背影,甚至不会停下来审视自身是什么样子,就随便把别的事物抛弃在身后。
除了那背影之外的一切呢……?
我还抓得住吗?
因为那片天空下值得期待的全部都没有发生,却依然有所期待,变得实在是太过恼怒。
“有件一直想尝试的事。”
“……哪件事?”
发小的脸上写着防备,试图勾出一个轻松无奈的笑来,他下意识把有伤疤的那半边脸侧了过去。
“电影里的女演员,不是有那种吸一口烟,然后渡到男人嘴里的吗?很漂亮的动作。无形无色的烟,和……那是什么感觉?呐,阿武,你配合我一下。”
再不做点什么的话……
嘴唇碰到一起的时候,耳畔又浮现了半年前在器材室后门外吹风时的闲谈。
“学校根本就不适合我啊,非说只要努力就可以做到,但我就是没法努力才做不到的嘛——不过,我想做的事将来也不是非得念书不可,所以第三学期结束后就彻底解放了吧?”
阿真说完后,武臣也马上认同:
“反正学也学不出什么名堂,在教室只是浪费空气而已,不如早点毕业后另寻出路比较好。毕竟我们又不像你,不听课也能拿到分数。”
“教室里没装风扇,热得受不了了,我出来透口气嘛。”
也许是担心优等生和不良来往密切成绩下滑之类的矛盾,做为发小有着待人体贴的一面。那对话进行的当时,自己并没有多想。
然后也什么都没有发生。国中最后的三个学期风平浪静地过去,从早春到梅雨,盛夏凋逝,银灰色的北风来袭,到了冬季还躲在光秃秃的天台上抽烟。三年来毫无变化的这个老地方,现在看来不免有种主动投身西伯利亚的流放者一般的情调。
“这当口还带着满身烟味回去会挨班任骂哦,没关系?”
东京的升学压力大到连不良都有所顾虑。
满不在乎地摆手:“说了是男朋友抽的,不怪我。”
“我的真情告白被当成出轨宣言的根源在这里啊?!”真一郎跳了起来。
“告白?对阿武吗?!”
“啊?我?”武臣大惊失色。
半个后背压上去,天台边角的栏杆嘎吱作响,似乎难以承受两个人的体重。楼下操场体育社团训练的声音像抖落的烟灰扑簌簌响个不停。
如果恰好这时候坏掉了,没准会维持着嘴唇相贴的状态掉下去。
可能那样也不错。
……再不做点什么的话,毕业后,那片天空一定会越来越遥远吧。
所以牵住那只手。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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