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直到机车在我家门口停下,我都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在这次的格斗场事件中我最后变成了“理亏”的那一方。
不过我也没有时间去想这个了,因为我鼻青脸肿的样子在家门口被春千夜撞了个正着。
彼时今牛若狭正准备把我拎回家上药,不想暴露我性别但一时又不知道用什么理由拒绝的我看到春千夜就像看到了救星,挤眉弄眼地朝他暗示,幸好春千夜脑子一向转得很快,立刻收到了我的暗示。
他走到我们面前,说道:“阿若哥,我来帮一酒上药吧。”
“对啊对啊阿若哥”,我连忙点头应和:“让春千夜帮我就行,你还是先去忙吧。”要和地下格斗场划清界限,要他做的事情应该还不少。
今牛若狭看看我,又看看春千夜,最后点了点头,“也行。”
“是啊是啊。”我像泥鳅一样从今牛若狭手里滑出来,拉着春千夜就往家里去,一边走一边还不忘朝今牛若狭招呼,“阿若哥,没事,你去忙吧!”
“嗯”,今牛若狭点头,叮嘱道:“需要去医院的话必须得去。”
“嗯嗯嗯。”我又是疯狂点头。
等今牛若狭骑着机车的身影消失在我视野里的时候,我猛地松了一口气,刚转头想和春千夜讲述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却发现他脸色有些沉。
“春,春千夜,怎么了?”我难得结巴了一下。
“没什么。”春千夜抿唇,不像刚刚在今牛若狭面前的样子,拉着我往屋内走。
……
整个客厅静悄悄的,没人开口,只有春千夜在药箱翻找东西时产生的摩擦碰撞声。
摸不准他为什么突然低气压的我也瞬间变得像鹌鹑一样,不用他说话,就自觉地把受伤的胳膊伸出去,消毒时碰到伤口,我疼的呲牙咧嘴,放到平时春千夜早就说些什么了,但这次他就好像没看到一样。
处理完胳膊上的伤口,轮到了小腿上的伤口,不等我调整姿势,春千夜便抬起我受伤的那条腿架到了他膝上。
将药酒在掌心揉搓发热,再小心翼翼地覆在淤青处缓慢轻揉,明明从他的行为上怎么看都还是那个春千夜,但他依旧一言不发,神情也让我觉得有些陌生。
春千夜从未对我冷过脸,这还是第一次,我不知道原因,但总觉得十分委屈。
伤口上的疼痛加上这种心情,导致不知不觉中眼泪就已经开始在我眼眶中来回打转。
“哒。”
一颗豆大的眼泪倏地砸在春千夜的小臂上。
我依旧在忍着不想眼泪掉出来,蓄在眼眶里的水汽直接模糊掉我的视线,我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但能感觉到春千夜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继续处理我小腿上的淤青。
但终于开口说话了,虽然语气听起来非常生硬。
“我练剑道是因为喜欢。”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我没开口。
他接着说:“我不喜欢和人打架。”
所以,所以还是因为我和别人打架,所以他觉得讨厌了是吗?我咬着唇,突然觉得有些难堪。
如果不喜欢,完全可以直说、完全可以不和我一起玩、完全可以表达出自己的不悦,那样我是不会非要不识趣地凑到他跟前的。
那现在跟我说这些是干什么?是觉得我很麻烦,是很爱惹事的小鬼吗?那就直说!!我樱木一酒是很爱自讨没趣的人吗!!
这下我的眼泪完全绷不住了,我要收回架在他膝上的腿,却又被他眼疾手快地抓住。
这下我更生气了,朝他吼道:“那你现在说这个是想表达什么!”
眼泪掉下来后,视野重归清晰,我看到春千夜正一手抓着我的小腿,看着我,神情依旧紧绷:“但是一酒——”
“剑从来都是利刃。”
我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起这个,下一秒,春千夜抓着我的小腿,慢慢把我的脚放到地上,擦了擦手,然后倾身过来,双臂撑在我身侧的沙发上。
我下意识地后退,却被沙发挡住道路,就这样被他卡在了这狭窄的空间里,我被迫近距离看着春千夜,近到我可以将他的睫毛一根根数清。
“我也不是好脾气的。”他说。
有的时候,他也有想拎起武士刀砍对方一顿的冲动,比如——
看到我遍体鳞伤状态的刚刚。
“一酒,不要逼我。”
可我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我只觉得今天的春千夜好奇怪。
我很想朝他发火,但春千夜偏偏又没对我做出什么实质性让我暴怒的事情,我大脑飞速运转着,“不是好脾气的”、“不要逼我”——
我委屈地抹了把眼泪,猛地一把推开他,没有防备的春千夜被我推的直接坐倒在地上,但我还是觉得好生气、好委屈,干脆又把桌上的医药箱一脚踹倒来泄愤,里面的东西“哗啦哗啦”散落一地,玻璃瓶制的药品也被摔成碎片,飞溅的液体和玻璃渣到处都是,但还是不够——
“觉得我很麻烦就不要管我!想跟我打架是吗!来!带上你那武士刀!随时来!!小爷我奉陪到底!!!!”
吼完,我气的鞋也没穿,直直赤着脚往楼梯的方向快步走去,既然一直讨厌我的做法,那这一直以来又是在干什么?!
中途有些许碎玻璃渣嵌进我脚底,有些生疼,但完全被我的怒气所掩盖。
回到二楼的房间,我一下子甩上门,“砰”地一声巨响,震得隔壁唯一在家的艾玛都惊了一下。
我往房间的地上一坐,脚底的疼痛感逐渐明显,我真的觉得要委屈死了。
面对黑川伊佐那的时候没有这种感觉、面对半间修二的时候也没有这种感觉。
那这算是什么?一直以来的友情都算什么?春千夜他……原来一直都是很看不惯我的吗?那一直以来又都算什么呢?
卧室里还有个小药箱,我抽抽噎噎地把药箱搬出来,然后坐在床边的地上,自己把几块比较明显的玻璃渣取了出来,然后胡乱上了些药。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我拿出来一看,是好久都没有音讯的灰谷龙胆。
我在心里默算了一下日子,年关的时候他们就该出来了,过了这么久才想起来联系我,看来我也没有很重要!!!我更生气了,“啪”一下合上手机盖,铃声戛然而止。
“大哥。”灰谷龙胆把手机从耳边挪开,一脸疑惑,“一酒把电话挂了。”
“嗯?”灰谷兰正在捣鼓他离开少年院里重新蓄起的长发,漫不经心地说道:“再打。”
如果是不接还能理解,但是……挂断了?
“哦。”灰谷龙胆点头,再次拨出号码。
楼下。
被我推了一下、坐倒在地上后,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把事情搞砸了的春千夜看着一地狼藉,脸上露出了茫然无措的神情。
“春千夜?”艾玛从门口处探出头,也是一脸惊讶,环顾一圈发现大厅只有一个人后,艾玛快步走进来,想要把春千夜从地上扶起来,“出什么事了?一酒呢?你们吵架了?”
春千夜慢慢站起身,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和隐隐的血迹,拳头稍微攥紧了些,大脑有种一片空白的感觉,定了定神,这才回答艾玛的问题:“我好像,惹一酒生气了。”
“欸?!”艾玛看着他半天说不出话,Mikey、真一郎、场地、千咒……谁能惹一酒生气都不奇怪,唯独春千夜,艾玛实在是无法想象他们两个吵架的样子,可这乱成一片的客厅还有春千夜的反应也明明白白地告诉她——
这两个人就是吵架了!!
这两个人竟然吵架了!!!!
这两个人怎么能吵起来的啊!!!!!!
“艾玛”,不等艾玛消化这个事实,春千夜已经再次蹲下身在药箱里翻找了起来,他一边找东西一边嘱咐艾玛:“客厅的地上有很多细小的玻璃碎片,你不要乱走,刚刚一酒光着脚过去了,估计踩到不少,我上去找他。”
“要不我去吧”,艾玛拉住他,“你们不是刚吵过架?一酒他还在生气吧。”
“没事”,春千夜微微垂首,眼角处有些发红,“我会好好道歉的。”
他已经迅速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在心里过了一遍,除开他有些情绪失控所以做了些出格的举动外,那句“觉得我很麻烦就不要管我”大概才是一酒真正生气的原因。
而他从未觉得麻烦,所以这次吵架和生气根本不成立。
他会好好解释,他是担心,并非不耐烦。
见他坚持,艾玛也不劝了,转而说道:“那你去吧,艾玛来打扫地上的玻璃。”
“你小心一点,谢谢。”春千夜点头,带着东西往楼梯的方向走。
楼上,我刚刚挂断电话,手机还没扔到一边,它就又震动了起来,我拿起来一看,还是灰谷龙胆。
这次我接了,因为看今天这架势,如果我不接的话,恐怕还会有第三、第四个电话打过来。
“欸,接通了,大哥……”灰谷龙胆的嘀咕声从电话那端传过来。
“找我干嘛。”我语气还有些别扭。
“当然是找你玩啊!一酒,你刚刚怎么挂我电话!我和大哥从少年院出来了,一起玩去啊一酒!好久没见,我还想和你切磋切磋呢!!”灰谷龙胆完全没注意到我的异样,声音大了起来,看样子像是把手机拿近了些。
但他的话实在有些密,一时间我都找不到接话的地方。
“我刚刚算了算时间,你和兰哥过完年应该就从少年院出来了吧?怎么一直到现在才想起来找我玩?”我问道。
我不问还好,我一问,灰谷龙胆立刻在那头鬼哭狼嚎一样大叫:“我都快无聊死了一酒!我们在少年院的时候全都被剃了头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大哥,头发留长之前死活不肯出门——”
听到这儿,我理智地把手机挪远了一些。
下一秒,听筒里传出了真正意义上的“鬼哭狼嚎”:“啊啊啊啊啊大哥我错了灰谷兄弟一向形影不离,当然是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不不不没有怨言我没有怨言……”
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好,但我承认我现在的心情的确好了那么一丢丢。
“龙胆,你不是还要跟我切磋吗?但是怎么感觉你没什么长进啊!”我调笑他。
“别说了一酒,我和大哥在少年院认识了好几个家伙,学到了不少”,从灰谷兰魔爪下解放的灰谷龙胆话又多了起来,“你知道吗,有个家伙能单挑我们所有人!我和大哥都已经决定要跟着他了,不过之前我和大哥还在想,如果你们两个遇上,会是谁赢呢!!”
我的笑容凝固在唇角。
灰谷龙胆后面又说了什么,我没太听清,但我听清了自己的声音。
我问他,“你们之前在哪个少年院?”
灰谷龙胆回答地很快,“南关东少年院啊!怎么——”
“啪。”
我挂断了电话。
南关东少年院,黑川伊佐那,灰谷兄弟,我之前竟从未将他们联系在一起过。
只是——我依旧不想从别人口中听到伊佐那的消息。
我们的“博弈”还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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