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荷莱一下子僵在原地,而对面的助理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还有什么需要坦白的,最好现在全部说完。”
“……”荷莱望向吴燏,后者也侧过脸来,一双金瞳溶金般流淌:“‘火焰’在我这里。”
在吴燏的注视中,荷莱抬手,制止了就要拍案而起的莫西干:
“虽然对小时候的事情记不太清楚了,但按照档案上的登记,我应该是某个被如今‘基地’所‘统合’小避难所居民的子女,外来的‘移民’,所谓的消耗品。
我和家人们在实验室被分流,我被用作一项与‘火鸟’有关的实验,并被认为是实验失败品,在确定没有剩余价值后,被编入拓荒者团从基地流放。
之后……我遇到了你。”
右手突然被对方轻轻覆上,但这感觉并不讨厌。
吴燏动动手指,夹住对方来回摩挲的爪子,而后转动手腕,与对方掌心相触,扣紧了:“别盯着我了。”
他不确定自己现在看向荷莱时,目光是否会因为温情而柔软,只能试图从语气上加倍冷厉:“继续。”
“呼~”
不知为何,吴燏总觉得自己听见了面具下荷莱的轻笑,可当他想去仔细聆听时,对方已开始叙述:
“那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之后的事情,想必你们都已经知道了,
我想要证明自己,为此以维修师的身份加入了城邦的探险队,中途遭遇沙暴迷失方向,被基地的人抓走,
很多人都死了,我和几个幸存者则被送到基地设置在边境的试验场,作为替补材料和奴工苟活下来,在几次尝试逃离以后,他们……”
手上的力度突然加重,在对方发颤的呼吸声中,吴燏拢紧翅膀,把荷莱抱紧,直到翅膀下的人不再战栗:
“最后,只有我还作为人活着,因为他们维修工的人手不够,我还想再见到你,我还不想死。
只是我没想到,我们再见面的时间,比我以为得早太多了。”
20.
那是稀松平常的一天,尽管长官站在被处决出逃者飘摇的尸体下再三强调,所谓谣言都是无稽之谈,
但随着补给日益稀薄,基地被城邦重创,试验场已被基地放弃的流言飞遍整个试验场。
此时,20岁的荷莱已经麻木,他像往常一样提着工具去湿件室,为试验品们——其中一些是他面目全非的同伴——泵入营养液,清理脓疮,
也许这些昔日的同伴们会羡慕那些被处决的出逃者们,如果他们仍然残留有人的意识,他们也许也渴望能够解脱,但他们中大部分已经不会说话了。
只会在更换那些尖锐的针式接口,那些比手掌更长的粗钢针,当荷莱重复着拔出-更换针头-接入的动作时,他们的形状在抽搐,其中没有被切除声带的个体会发出长长的叹息,
纵然荷莱试图说服自己,那大部分只是脊髓的神经反射,同伴们作为人的神志早就在基地实验反复的切割和重组中湮灭,
而他只是个普通的人类,没有尖牙利爪,没有强大的体魄与变异,也没有真正冒险者的经验能力,甚至不是战斗员,只是个新手维修师,身为俘虏,随波逐流,保全性命已经是最大幸运。
可是他凝视针管尖端的时间越来越长,渴望将尖端送入口腔,穿透眼眶,让混合药剂将甜蜜的死亡浸没颅脑,
有好几次他几乎都要成功了,但每一次,当混合着脓血与药味的尖锐触感传来时,他总会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吴燏,
回想起他登上探险队的车队前,他一向威严的养父与爱人,在临别前给他的拥抱:“保重。”
他还不能死,还有人在等他回家。
完成湿件室的工作后,荷莱更换装备,前往素材室,那里有一批新近被抓来的拾荒者,他们收留的“基地弃子”出卖了他们,但背叛亲朋并没有让那个弃子得到基地的认可,
那个弃子也成了和荷莱一样的奴工,在被几个基地年轻人恶作剧地锁进散热阀前,那个弃子一直强调着它为基地服务的正统。
如今,荷莱一个人接下了弃子打扫素材室的工作,在拾荒者的咒骂中打扫笼舍,直到他听见有人高喊到:“……你们这群弃子,他x还不如城邦的鸟人,人家被抓进来还是因为救人呢,你们——”
在听见“城邦鸟人”这个词的瞬间,荷莱只觉头皮瞬间炸开,待回过神来时,他已经站在笼子前,掐住那个莫西干拾荒者的衣领,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中,颤抖着哑声命令道:
“带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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