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在莫西干的指引下,他在试验场找到了低温休眠仓中的吴燏,他的爱人,身受重伤,被囚禁在钢铁的棺椁中,等待着宰割。
就像他的同伴,他们的呻吟缭绕在他每夜噩梦中——而他的爱人也处在这地狱的边缘。
于是,他做出了他这辈子最为疯狂的决定,说服了被关押的拾荒者们和其他奴工联手,在试验场发动了一场大规模反抗,却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你这杂种!”
在基地指挥官的怒吼中,荷莱被狠狠摔在地上,喉中一片腥甜,
鲜血从额前汩汩流淌,透过指挥官铁爪的缝隙,荷莱看见头顶上方,指挥官身着动力甲,胸膛中央,那从他爱人身上盗走的火焰熊熊燃烧:“你把火鸟藏到哪里去了,快说!”
剧痛已经将荷莱的神志从躯壳剥离,他含混地咕哝了几句,令指挥官不得不俯下身子,试图听清这濒死之人的最后谰语,却不想被一发爆弹正中胸膛:“你们不配用他的火焰!”
“住手!你疯了吗!?不,快松手——“
滋啦——
脸皮被铁爪彻底撕脱,鲜血模糊了荷莱的视线,在指挥官极度恐惧的目光中,他大笑着握住那团跃动不息的烈焰,迷醉地注视着它不断变幻的形状,仿佛此刻吴燏就在他掌中酣睡——
不再考虑城邦,不再为他人劳碌,所有的爱与关注,所有目光,都全心全意投注在自己身上的吴燏,多么美好的,永远这般持续下去……
火焰的温暖,从掌心滑入口腔,吞入腹中,彻底为他所独占。
一切都陷入温暖的黑暗。
22.
当荷莱再度苏醒时,已经身处拾荒者的车队,他们的医师帮他缝回了撕裂的脸皮,粗糙的阵脚和缝线让他变得狰狞,甚至连微笑这样的表情,也像是魔鬼在抽搐脸颊,
为此,他不得不戴上面具,才不至于令人奔逃。
那日吞下的火焰仍在他体内燃烧,每当他情绪激昂,又或者低落神伤时,灼烧感便会开始折磨他的脏腑,
这也似乎确实是一种生命的燃烧,让他在不时发作的痛苦中膨胀,迅速从一个瘦削的半大小子长成了高大青年,加上他鼓动众人逃出试验场的壮举,半年后,他就被推举为整支队伍的头目,
而他成为头目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带领车队,重返试验场废墟:在与试验场开战当日,他带着莫西干偷偷将吴燏的低温仓藏进了试验场的地下避难室,
那里坚不可摧,一旦启动就只能从内部打开,水、食物和药品都足够充足,足以支撑两个成年人类度过一年。
荷莱对这次重逢满怀期待,他坚信自此二人再也不会分离,今晚他就能投入爱人怀抱,在温暖绒羽的包裹中拥吻着诉说思念。
然而,当他们穿过废墟,下到避难屋时,只看见一片凄凉。本该紧闭的金属门大喇喇地敞开着,房间里空无一人,里面所有东西都蒙着层薄灰,
被虫鼠啃蛀的布料上,血迹早已干涸,有人在通风口老鼠窝里,发现了些干掉的碎肉和绒羽。
“老大……”
荷莱凝视手下人刚刚找到的残羽,正出神间,听见莫西干叫自己:“什么事?”
“这,嗯……”莫西干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开口:“你还好吗?”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荷莱看了眼欲言又止的莫西干,又顺着对方目光,看向自己手中残羽,恍然大悟:“你以为吴燏,我的养父,我的爱人,会被这小小的试验场困住吗?”
这实在太好笑了,以至于他不得不强忍笑意,向自己惊疑不定的部下再三说明,
他的爱人是多么强大,哪怕重伤被俘,也不是区区几只辐射鼠异变体能战胜的!
他一定是觉得这里空间狭小又烦闷,所以才出去狩猎,又或者……是回到城邦去了!对,一定是这样,在两人临别前,对方还希望自己能多保重,他一定是先回家等自己了!
在荷莱散诞的笑声中,莫西干似乎整个人都瑟缩起来了,仿佛自己是个疯子,但这好像也没有错,仔细想来,他一开始竟也有一丝动摇……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他甚至笑得流出眼泪,简直要喘不过气来了,直到莫西干问他:“……那,老大,我们现在要去城邦吗?”
城邦?不,那不是时候。现在还不适合揭晓谜底,这是他要留给自己和爱人的惊喜,等他更加强大,做出更加惊天动地的事业——
思路圆滑地绕过了那个不详的猜测,向崩溃的主机一样胡乱蹦跳着喷吐思绪,交织在一起,密密麻麻地汇聚成两个令人憎恨彻骨的大字:基地。
“城邦迟点再去。”他揉揉眼睛,抹去那些湿润的液体:
“我记得,基地这些年从我们这,无论是城邦,各个拾荒者家族,部落,避难所……都抓了不少人吧?
加上他们之前进攻城邦,被打个屁滚尿流,里头那群‘纯生人类’的头头为此内斗得厉害,死了不止一个两个。”
在避难屋闪烁的灯光下,莫西干,还有周围的人们,无论他们原先是奴工,拾荒者,又或者半道入伙的流民,全都瞪大眼睛,转向自己,复仇之火自其中缓缓升起:“您是说……”
胸膛中,烈焰爆燃,痛彻心扉,却又酣畅淋漓。在痛苦与激越交织中,荷莱缓缓点头,一锤定音:“是时候血债血偿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