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灼姿容绝世,乃是天生:面部线条柔美,肤色莹白透粉,专注时长睫低垂,在眼下投下浅浅阴影。
涂山灼神色专注,琉璃色的眸子凝神于手中的璎珞,左手轻挽着宽大的袖口,露出纤细白皙的手腕,腕间不经意沾染了些许调制香料时的痕迹,反倒衬得肌肤愈发剔透。
许是做得入了神,唇瓣无意识地微微开启,唇色嫣红。
得益于哪吒数十年如一日的灵物滋养,总算让这本源受损的狐仙恢复了几分气血。
快十年过去,在哪吒持之以恒的耐心与付出下,涂山灼总算卸下部分心防,二人维持着表面的平和,算是和睦的邻居。
但这还不够,哪吒希望能找到修复涂山灼灵尾的方法,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暗中探寻,却始终未得其法。
片刻后涂山灼才拾起完成的璎珞,方才太过投入,丝毫没察觉自己被注视了许久,抬头便被吓了一跳,轻呼道:“哪吒?”连手中的玉梭也失手滑落。
随即意识到称呼过于随意,立刻改口,强作镇定道:“你何时来的?”
“刚来,看看你这儿可缺什么日常用度。”哪吒走上前,俯身拾起玉梭,递还给涂山灼。
他知道涂山灼如今灵力运转不便,俯身拾物颇为吃力。
二人的指尖在不经意间轻触,一瞬即分。
哪吒身负三昧真火,连指尖都常带暖意;涂山灼是九尾天狐后裔,体质偏寒,被那突如其来的温热烫得指尖微缩,才接稳玉梭,故作平静地看向哪吒。
“我殿中的侍从近日轮值休憩,一时还未调配新的来。想着你这里近,便过来叨扰一番。”
这话谁信?
神仙几日不食亦无大碍,涂山灼情况特殊,确实需灵物温养。但哪吒这等修为深厚的神将,根本无需频繁进食。
涂山灼语气带着几分了然的笑意,吩咐道:“原来如此。小月,带中坛元帅去偏厅用些茶点吧。”
随后便转身继续与新娘细致地探讨祈福事宜,时而拿起玉梭在璎珞上做些微调。哪吒发现涂山灼处理神职时专注而认真的神态别有一番风韵,便不再打扰,随侍从去了偏厅。
途中,哪吒回想起涂山灼方才被他指尖温度惊到后那细微的躲闪,以及那双琉璃眸中一闪而过的慌乱,竟觉得有些可爱,不由得弯了嘴角。
明明心绪已乱,却还要强装镇定冷淡的模样,更是有趣。哪吒忍不住低笑出声,肩头微颤。
映月:?
夜幕低垂,新娘满怀感激地拜别缘佑仙子,捧着赐福的璎珞心满意足地离去。
侍从推着云榻送涂山灼回内殿,却发现中坛元帅竟显化了三头六臂的法身,各手端着琳琅满目的食盒与佳肴,正往桌上摆放。
涂山灼早已习惯了哪吒的法相,自行催动云气移至桌旁,柔声道:“本以为元帅是来取些物什,未曾想竟劳您亲自张罗,做主家的反倒失职了。”说着拱手致意。
“无妨,我只是备好了食材,烹制多是倚仗小鳐手艺。”哪吒收敛法身,恢复常态。
涂山灼:“她叫流云。”
哪吒:“不好意思。”
流云正好端着最后一道点心出来:“无妨,元帅客气了,是您的神火掌控精妙,今日菜肴的火候才恰到好处,诸位快趁热享用吧。”
四人围坐圆桌,将八样精致菜式享用殆尽。餐后照例需散步消食。
侍从正要上前,哪吒却抢先一步,轻声询问道:“今日,可否由我陪你走走?”
两名侍从闻言皆露讶色,静待缘佑仙子示下。
殿内一时安静。
涂山灼沉默了片刻,就在哪吒以为她会拒绝时,她才开口,语气平和听不出波澜:“也好。”
这还是哪吒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随行在涂山灼身侧,仅隔一步之遥。
玉盘高悬,星河璀璨,洒下清辉漫漫。涂山灼素来话少,哪吒一时也不知该寻何话题,二人一路静默。
行至仙植园旁,哪吒试探着开口:“这园中仙草虽好,但品类略显单一,夏日烈阳恐有些品种不耐受?”
“那中坛元帅有何高见?”
“我看人间庭院,常搭配种植高低错落的草木,以相生相克之理营造荫庇。只是……”哪吒忽觉失言,暗恼自己提错了话题。
“只是其中不乏莲花菖蒲之类,形质近水,与我本源相类,是么?”涂山灼竟接过了哪吒未尽之语。
“抱歉,是我失言了。”哪吒垂下头,语气带了丝懊恼。
涂山灼微微侧首,看向身后那人低垂的面庞,如墨黑发半掩其容,只见紧抿的唇线。
“无妨。”
园中灵光流转,静谧中唯有微风拂过枝叶的细微声响,反更显幽深。
涂山灼凝视片晌,方道:“也罢,园中多为木属,若能引些水润之气调和,未尝不可。”
“那我明日便去瑶池仙苑寻些合适的水生灵植来!”哪吒闻言立刻应承,生怕她反悔,“待其生长繁茂,若仙子不弃,我亦可采其莲藕,制些桂花蜜藕与你尝鲜?”他语气不自觉地轻快起来。
叽叽喳喳的,略显吵闹,涂山灼心想,却又捕捉到关键处,问道:“蜜藕?”
“啊,我前次听闻涂山狐族似乎颇喜甘甜之物……”哪吒有些支吾地答道。
涂山灼心下莞尔,自己稍作引导,这小莲藕便和盘托出了。
单纯的关切让她恍惚。
她本为破局而来,朝夕相处间,发现这个背负杀劫的少年神将,远比史册记载的更加鲜活。她必须时刻提醒自己,温情亦是棋局的一部分,切不可沉溺。
“我早已不再鲁莽行事,如今降妖必先查明原委,我真的在改了!”哪吒见涂山灼不语,又看不到她神情,心中一急,索性绕到她面前蹲下,仰头望着她,目光灼灼,“你信我,我从不妄言。”
“并未说不信你。”涂山灼对他浅浅一笑,唇角微扬,“继续走吧。听闻你的云楼宫别具一格,可否容我一观?”
这看似随意的请求,实则也是布局关键。她需要亲眼确认他的处境,评估杀劫的进展,才能调整后续的落子。
“自然可以,只是恐怕有些杂乱,莫要见怪。”
哪吒的旧日侍从随他数个甲子,前些时日方功德圆满,归隐休养去了。
哪吒厚赠财帛以报其劳,早已不忍让其操持重务,故而府邸稍显凌乱,唯有演武场整洁异常。宫门前是一片开阔的沙砾地,布满纵横交错的痕迹,想必这便是中坛元帅平日练功之所,他在府中时便在此演练,声响常扰得隔壁涂山灼不得清静。
那日,一个缓步推着云榻,一个静坐其上,漫步了近一个时辰,直至月移中天,星汉西流,哪吒才细心地将熟睡的涂山灼送回绮霞宫,嘱咐流云映月夜露寒凉,看着她小心着凉。
哪吒在人间时,常见凡夫俗子于冷雨凄风之旧伤复发,天界即将入冬,不知涂山灼受损的本源是否会因严寒而隐痛,心中不免担忧起来。
他暗自盘算着,前些年特为涂山灼向老君求取的温养丹药,想必近日也该炼成了,需得找个时机去取来。
若这丹药能缓解她的不适,她是否会愿意再原谅他多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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